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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家路窄

    傅萤刚用夹板给王吉固定好骨折的左手,窗外突然传来“嗒嗒”的马蹄声。

    他手一顿,反应比谁都快,一把将坐在凳子上的王吉往里推:“去后面躲起来,我说‘出来’之前不许乱动!”

    “嗯?”王吉也听见了马蹄声,还以为是寻常路人,见傅萤这般着急,满脸纳闷,“我又不是来偷东西的,干嘛偷偷摸摸?”

    “废话那么多!让你躲就躲!”傅萤急得直跺脚,干脆上手把王吉往挂着蓝布门帘的侧屋推,“不然以后别想我给你换药了!”

    “好好好,我立马消失!”王吉见他是来真的,也不逗他了,笑着矮身钻进侧屋,身影瞬间藏匿在门帘后的重重阴影里。

    傅萤重新坐回桌案前,提笔蘸墨,假装专心致志地抄写,笔尖在宣纸上划出工整的字迹,只是手腕微微发紧。

    刚写没两字,院门口就传来傅光清亮的声音:“阿萤,我回来啦!找了半条街都没见着找孩子的爹娘,真是的,怎么会有这么粗心的一家人……”

    他抱怨着进来,目光先在屋里扫了一圈,没见着常晏如的身影,刚要开口问,傅萤头也没抬,笔尖不停,淡淡道:“不用找了,小孩方才被她家人领回去了。”

    “那太好了!”傅光笑着在傅萤对面坐下,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手肘支着桌面托着下巴,眼神慢悠悠地瞟向院子,“果然还是送到阿萤这儿最稳妥。”

    傅萤笔下一顿,墨迹在纸上晕开一小团,他依旧没抬头,声音冷淡如旧:“事情解决了,你可以回去了。”

    “这么急着赶哥哥走?”傅光故作委屈地垮下脸,“我们一个多月没见,坐下聊聊天怎么了?也好让哥哥知道你每天都过得怎么样嘛。”

    “每天都一样,没什么好聊的。”傅萤抬手捋了捋衣袖,笔尖继续在纸上游走。

    傅光的目光却落在内院晒着的几件陌生衣物上,眼神微微一挑,带着几分狡黠:“是吗?可院子里的变化似乎不是这么说的。你要是不想聊自己,不如聊聊你那些新搬来的租客?他们都是什么样的人?”

    傅萤握笔的手紧了紧,表情瞬间有些僵硬,含糊道:“打交道不多,没太关注。再说这和你没关系。”

    “怎么能没关系?”傅光打量着四周,故意拖长语调,“不弄清楚我弟弟正和什么人同住,我夜里都得睁着一只眼睡觉,毕竟这年头骗小孩的坏人可太多了 —— 万一骗到我家阿萤怎么办?”

    “疑神疑鬼。”傅萤低头盯着书页上的药材图谱,尽量让自己淡定。

    “算了,阿萤要是不喜欢聊的话,那哥哥只好自己去调查了~”

    “不行!”傅萤脱口而出,对上傅光那对狡黠的眼睛,他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无奈地叹了口气,退了一步:“随意调查会打扰到其他人的生活。虽然你并不承认,但我已经不是小孩了,你不用担心,哥哥。”

    傅光心花怒放地听着那声“哥哥”,凑到傅萤面前,“没听清,再叫一声。”

    傅萤瞬间炸毛,怎么可能顺着他的话去做,对着他耳朵吼道:“我说我的事不需要你操心,快给我回去!”

    “欸?真的不需要哥哥留下来陪你?我还想多和你待一会儿呢!”

    “不需要!快走!”傅萤忍无可忍,起身就把他往外推。

    “真是个别扭的弟弟!”傅光笑着反手揉了把他的头发,“那哥哥过阵子再来看你,有事一定要找我,别自己扛着,知道吗?”

    傅萤没应声,把人推到院门外,“砰”地关上了门,靠在门板上长舒一口气,回头看了眼案上摊开的医书,才发现刚才急得把“当归”抄成了“丹参”。

    确认傅光的马蹄声彻底消失在街角,傅萤才朝屋内喊:“出来吧。”

    王吉从侧屋钻出来,活动着刚固定好的左手:“原来小大夫你还有一个哥哥啊?就是他捡到晏如的吧?”

    “嗯。”傅萤点头,走回案前把写错的字划掉重抄。

    “不过你怎么不愿让我见他?本来该好好谢谢他的。”王吉想起刚才从缝隙里瞥见的傅萤装作埋头抄书的样子,觉得好笑。

    “你要是不想之后总是被人找茬的话,最好就别见那家伙。”傅萤笔下不停,毒舌本色尽显,类比道,“他的难缠程度不亚于十个精力旺盛的顽童。”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你才没告诉他关于无穷碧落的事?他似乎只把首领和我们当成普通的租客?”王吉问。

    “若是让他知道,一定会闹翻天的。”光是想想,傅萤就觉得有些头疼,“多说无益,反正你们没必要和他认识,省得惹麻烦。”

    王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行,听小大夫的。不过你俩这兄弟情,还挺有意思。”

    “闭嘴。”

    王吉笑着耸耸肩,转身走出医馆:“那我先去别院那边了,还有一个多时辰任务就结束,待会我们回来一起吃晚饭。”又自言自语地感叹,“不过还真有点不舍得那两个小孩呢。”

    走在沿江的石板路,江风带着水汽拂过王吉的脸颊,正走得惬意,却见一辆乌木马车横挡在路中间——车帘绣着暗纹,铜环叮当作响,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的排场。

    “可别是傅萤那个‘麻烦哥哥’吧?”王吉心里嘀咕,脚步一转就往路边草坡溜,打算神不知鬼不觉绕过去。

    谁料车帘突然掀开,露出张儒雅俊美的脸,男子眉眼弯弯,热络得过分:“姑娘是从那间医馆出来的吧?既是我弟弟的病人,我顺道送姑娘一程如何?”

    王吉猝不及防被这突然冒出来的人吓得往后退了半步——这声音,跟方才在医馆门帘后飘进来的一模一样;这月白长衫,也和她偷瞄到的那抹影子对上了号。

    嗐,还真是怕啥来啥。

    王吉心里啧了声,脸上却堆起油滑的笑:“公子好意心领了,不过我这腿好得很,手断了不耽误走路,就不劳烦您了。”她边说边往后挪,恨不得立马隐身。

    哪想男子半点不按常理出牌,直接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月白长衫扫过车轮带起阵香风,他身姿挺拔,笑容越发亲和:“既然如此,那我陪姑娘走走吧?正好我也想活动活动筋骨。”

    王吉赶紧往旁边跳了半步,拉开三尺距离:“我们素不相识,靠太近容易让人误会。”

    傅光笑意不变,眼神却像钩子似的扫过她缠着纱布的手腕,慢悠悠开口:“姑娘方才在医馆见过我吧?就在那挂蓝布门帘的侧屋。”

    “侧屋?啥侧屋?”王吉装傻充愣,眼睛瞪得溜圆,手一拍大腿,“哦 —— 您是说医馆里那间堆药材的小破屋?我可没去过,傅大夫说那屋药材贵,不让病人乱闯。”

    她扯着嗓子转移话题,“公子您这是刚从医馆出来?我瞅着您面生,是傅大夫的亲戚?”

    傅光被她这岔话题的本事噎了下,随即挑眉:“我是傅萤的兄长。方才进医馆时,他案上的跌打药还没收,药味浓得很。况且……”他凑近半步,声音压得低低的,“姑娘身上那点没散的血腥味,可藏不住。”

    王吉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笑得更油滑了,抬手挠挠头:“嗨,您说这个啊!我今早帮邻居家宰鸡,溅了身血,估计没洗干净。傅大夫给我接骨时还说呢,这血腥味得好几天才散。”

    她话锋一转,上下打量着傅光,咂咂嘴,“不过说真的,您和傅大夫真是兄弟?瞅着不太像啊。”

    “哪里不像?”傅光果然上钩,往前凑了凑,语气都带了点急,“这眉眼、这鼻梁,分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经此一试,王吉心里门儿清了——这家伙的软肋就是傅萤。

    她故意拖长语调,围着傅光转了半圈,咂咂嘴:“啧啧啧,这仔细一看,其实还是有几分相似的。比如说这……”她故意停住,吊足胃口。

    “哪儿?”傅光果然追问,眼神里满是迫切,连儒雅的表情都绷不住了。

    “头发的长度。”王吉憋住笑,一本正经地说,“都这么黑这么长,确实像兄弟。”

    傅光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眉头几不可察地抽了抽,眼底飞快掠过一丝嫌恶,却很快又换上那副无辜温和的笑:“姑娘真会说笑,在下傅光,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大利,叫我大利就行。”王吉想起常晏如总喊她 “大吉”,便灵机一动编了这个名字,想着先糊弄过去再说。

    傅光果然听成了“美丽”的“丽”,眼底闪过一丝敷衍的了然,没再细究:“大丽姑娘。方才瞧姑娘从医馆出来,是手摔伤了?瞧着伤得不轻。”

    “可不是嘛,差点就废了,多亏傅大夫手艺好。”王吉夸张地叹气,揉着夹板,话锋又转,“不过公子您堵在这路中间,总不是专为问我伤情吧?莫不是怕我赖账,特意来盯梢的?”

    “姑娘说笑了。”傅光脸上的笑容不变,语气却淡了几分,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只是藏在温和的表象下,“我只是担心阿萤识人不清,遇着什么麻烦人。毕竟他尚且年少、性子单纯,最容易被骗了。”

    闻言,王吉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拧着眉往江边一照,审视了一番自己倒映在江面上的脸,满意地点点头,扭头反问傅光,“你莫非怀疑如此正气的我是骗子?”

    “知人知面不知心,任何人都有可能是骗子。”傅光语气加重了些,意有所指地补充道,“尤其是那些擅长装模做样、睁眼说瞎话的。”

    “是啊,那种人最讨厌了!”王吉立刻一脸感同身受,抬手重重拍了拍傅光的胳膊,力道不轻不重,“毕竟像我这样忠厚老实的人不多了!傅大夫也说我是个好人,还夸您呢!”

    “夸我?”傅光眼神瞬间亮了,往前探了探身,“阿萤夸我什么了?”

    “夸您体贴入微啊!”王吉漫天胡诌着,“说您天天惦记他,送这送那的,他心里暖得很,就是不好意思当面说。还说……”

    “还说什么?”

    “还说等忙完这阵,要给您炖补汤呢!”王吉信口开河,见傅光眼神发飘,赶紧摆手,“我还有事,得先走一步了。公子您慢慢溜达,回头见啊!”

    话音未落,她转身就溜,脚步快得像泥鳅。

    傅光站在原地,看着王吉的背影消失在巷口。

    “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缠上阿萤了……”他嫌恶地掸了掸方才被王吉拍过的胳膊,仿佛沾了什么脏东西。

    江风卷起他的衣袍,马车旁的阴影里,他脸上儒雅的笑容早已褪去,眼神阴鸷如墨,与方才的温和判若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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