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斗白月光

    太后病得越发严重了,已经是昏昏沉沉,手指无意识在空中搓线。

    长康宫进进出出许多太医,都是摇头,连药都不大灌的进去。

    杏嬷以泪洗面,哀求各位御医再想想办法,之前不是说还能熬到开春,可如今却是立刻撒手人寰之象。

    沈越心中悲痛,替杏嬷接过许多事物操持起来。

    帝后二人倒是没有再来过了,内廷司备着上好的棺木和一切奠仪,就等太后一咽气,就立刻行动起来。

    懋勤殿内,内廷总管陈总管正禀告着太后葬礼的规格礼仪。

    皇帝沉吟一会:“孝慈太后毕竟不是我的生身母亲,应该要内外有别。”

    言下之意就是降级降品,陈总管心有领会。

    “那谥号悼旨这些,是圣上您亲拟还是又内阁大臣拟定?”

    “无需再拟把,如今的封号是先帝临死亲封的,就让母后带着这个封号入皇陵,一切从简罢了。”

    竟是连谥号都不给吗?

    不仅陈总管惊讶,就连一旁的李有德也露出讶然的表情。

    一个嫡出的太后,看目前定好的规格,竟连嫔妃的不如。

    不过想想皇帝这些年的不闻不问,也了然,史书记载,又只会记录皇帝勤俭持家,孝恭恪礼。

    等内廷司敲定好事宜退下后,钦天司的人已经守在殿门口,面露焦急。

    正使林大人跌跌撞撞闯入,官帽歪斜也顾不得扶正,扑通跪地:"陛下!轩辕十四星附近,月如凝血,犯女主星,阴魂不散之兆!"

    皇帝皱眉:“阴魂不散?”

    “正是,此星象所指,正是十年前的元后—懿仁皇后!”

    “住嘴。”皇帝立刻怒斥,“你可知你在说谁。”

    这么多年,谁敢在他面前提前懿仁皇后,都得把脑袋放在手上仔细惦念惦念分量。

    林正使不停磕头,只觉寒意直逼上头:“臣夜观天象多日,不敢妄论!太后病重,也正是受此异像异像,长久下去,阴气危害后宫妃嫔及子嗣。”

    众人皆知,当今圣上子嗣不丰,除了一个六皇子,其他前头的兄弟姐妹,要么流的流,夭折的夭折,如今这个还被下毒,不知能不能活下去。

    正在此时,太监进行通报:“圣上,陵署那边来人,说是皇陵那边懿仁皇后的地寝生有乱象,求圣上定夺。”

    “宣。”

    皇帝摆摆手,神色已经有些愠恼。

    守灵人到没有那么夸张,只是陈述事实,石墙频频掉落,夜半时分,地寝中总是传出幽怨啜泣声,还时不时伴有异光乍现。

    吓得连京城中都有人耳闻了。

    这些人守了懿仁陵墓十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异像,因为皇帝看重程度,只能先禀告如何处置。

    “叫工部的人先去修缮,大理寺的人陪同,若抓到作乱之人,格杀勿论。”

    皇帝冷眼瞧着,知道这些事情凑到一块必是人为。

    至于天象,周玄颐更是不信,他将林正使庭仗三十大棍,罪名是妄论犯上之罪。

    想了想,他还是命人将安乐堂的人叫过来。

    皇帝吩咐安乐堂首领太监,要将每年一次,为元后祈福的法事提前。

    而且更加宏大,要道家佛家一起办足七日,他亲自陪同。

    首领太监本来以为是给将死的太后办法事冲喜,未料到是死去多年的元后,不仅感叹用情至深。

    满口应下来,只是犹豫着:“如此浩荡的法事,不知皇后娘娘可吃得消。”

    按照古法祈福安魂,需寻得逝者亲缘,形似者执幡引魂,懿仁皇后生前没有子嗣,往年都是由继后自请进行的。

    “不用,今年我另有人选。”

    形似者,谁有刘月肖似懿仁?

    第二天,太极殿前搭起了九丈高的法坛。

    左边是八十一盏长明灯摆成的道家北斗阵,右边是四十九位高僧诵经的佛家道场。

    雪停了,可天色更加阴沉,乌压压的云层压得极低,如墨浓稠。

    正中央,沈越跪看自己的灵位,有些发愣,两耳旁是大师低声吟诵的往生咒。

    近处,是帝后二人虔诚焚香,与大师交流着。

    周玄颐的目光,若有若无的落在沈越身上。

    沈越觉得诡异非常,说是给懿仁皇后做的道场,为何感觉她才是处在道场中央。

    她跟随几个道长进行了莫名的仪式,又是割发滴血,整个流程不像是安魂往生。

    倒是把她当成邪祟来整。

    来之前,李有德告诉她,她需要成为懿仁灵前第一人,作为酷似皇后之人,紧要关头要配合道长完成降神仪式。

    显灵我自己?

    但是碍于场外的重兵把手,她就看着自己的道场。

    还好镯仙的力量庞大,已经提前告知她,所以的玄门术法对她无效,她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不然沈越严重怀疑自己会被当成邪祟超度。

    见少女无碍,皇帝收回目光,与道法高深的高人交谈着,沈蕴仪竟也无比诚心的听着。

    仪式步入高潮,法号声起,皇帝亲自主祭,团团围住的人群中居然挤进来一个小宫女。

    她跪倒在祭坛前,高声叫道:“奴婢以死告发皇后娘娘谋杀懿仁皇后!”

    她的声音尖锐,划破诵经声。

    此言一出,大家惧惊,连昏昏欲睡的沈越也抬起头看着来人。

    竟是棉夏!

    太极殿外,太医署,宸妃抱着六皇子逗趣。

    六皇子大病初愈,小脸煞白,稚嫩的小手想努力够着眼前的拨浪鼓,他正是学语的年纪,咿咿呀呀的,好不可爱。

    一个宫女附耳轻语:“娘娘,她进去了。”

    “好,后事可办妥了?”

    “一切妥当,给她家人黄金百两,给她弟弟谋了一个九品小关,若事成,她功成身退,连出宫的文牒都准备好了。”

    “嗯,也该叫沈蕴仪知道,什么才是一击必中。”

    宸妃将六皇子报给乳娘,自己则整理着装前往太极殿。

    她身为贵妃,协理六宫之权,怎能不过去帮忙查案呢。

    殿内,乱做一团,皇帝脸色铁青,御前侍卫剑锋直指棉夏脖颈。

    沈蕴仪脸色也不好,“你被赶出景仁宫心怀怨气我可以理解,但是出言污蔑本宫,可是杀头的大罪。”

    “奴婢不敢隐瞒!正是在你身边伺候九年,知道您的佛口蛇心,我才不愿意所有真相石沉大海,否则黄泉不安!

    九年前,帝后初登基,懿仁有孕,微服私访,出宫礼佛,得指点,在寺庙中常住一月。

    继后以姐妹情时常送去补汤,其中暗含大量麝香红花,在某日回宫之际,还将元后行踪书信给山贼土匪,以为城中贵人,土匪闯进寺庙烧伤掠夺,欲杀死元后,致其落胎终身不孕,恰逢小康王谋逆,继后偷偷将亲姐推下山崖而若无其事,九年间一直梦魇自责。”

    “你疯了!贱/婢!我怎么可能会推她。”沈蕴仪直接癫狂,欲要掌箍宫婢。

    一只芊芊素手摁住暴躁的皇后,轻声细语道:“姐姐,何不听她说完,身正不怕影子斜。”

    来者便是宸妃,她还带了不少后宫妃嫔,她们一进来就听到如此惊世骇俗之事,震惊不已。

    皇帝的脸色愈发阴沉,示意棉夏说下去。

    棉夏拿出一串玉珠并一纸认罪书:“这是匪首当年从元后藏身之处缴获的,他大笑得贵人指点,赏金擒拿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孕妇,实在是赚。”

    她顿了顿又道:“其实当初土匪和小康王谋反实则是两路人,只不过京城动荡,大军压境,当成一伙人给歼灭,让这份认罪书沉寂书案之下,不见天日。”

    史书记载,周玄颐刚登基那会,很不平稳,嫡系大臣都不服这个半路出家的帝王,废太子又萎靡不振,皇帝的亲身母亲-周太后宠溺幼子,暗中瓜分支持皇帝的这份力量,当时朝廷三份力量分庭抗礼,群臣动荡。

    沈越默默回忆着,她不是为了礼佛才微服私访的,是为了借助沈越两大氏族的力量,替皇帝游说各位大臣,让他们相信,周玄颐能坐好这个皇位。

    周玄颐也似乎回想起往事,他颤颤巍巍接过玉珠,上面有亲手雕刻的越字,是懿仁初时有孕,常戴手腕的安胎念珠。

    突然,皇帝猩红了双眸,不知不觉扯断念珠,珠子滚落在地上,目光直视着沈蕴仪。

    沈蕴仪被这样的目光吓得嗫嚅,想开口辩解。

    棉夏犹自说着:“当初皇后勾结太医署令刘大人,每日抱恙,实则从中暗自偷取麝香,由刘大人放置在安胎药中送往普陀寺,每日一碗,娘娘好毒的心,那剂量下去,不止落胎,终身不孕都有可能!事成之后就要灭刘太医之口,好在他潜逃回乡,至今不敢回京。

    这些年娘娘叫我暗查此人下落,我虽抓到,但要真相大白于天下,圣上,此人就在京郊,可随时对峙口供,若有半句虚言,叫我永世不得超生。“

    “还有三年前,宸妃娘娘小产,是皇后娘娘故意挑拨你们二人离心,又熏制令人心绪暴躁的熏香,以至于滑胎。”

    “还有陈淑妃终身不孕,三公主夭折……”

    等等,陈列的罪责,足够沈蕴仪株连九族三个来回了。

    虽然夸张,但这些很多都是沈蕴仪亲身做下的孽,棉夏没有说谎,她和另外三个首席宫女,一路跟着皇后,什么肮脏的事情都做过。

    她原本是最忠诚的,可到底被寒心了。

    就连宸妃当初策反棉夏的时候,也费解,这样一个帮手,就直接弃之不用了?

    倒是方便她行事。

    宸妃勾了勾嘴角,敢害她的安儿,就要接受一个母亲的反击。

    皇帝不管后面的罪行,只问:“是你杀了你姐姐吗?”

    他夺过御前侍卫的守剑,直抵沈蕴仪身前。

    只要她说错一句话,周玄颐就敢叫她血溅当场。

    沈蕴仪被逼的步步后退,她不知从哪句话反驳,只是不停摇头:“不是,我没有,我没有让她去死,我只是想让她生不下孩子而已……”

    突然,在极致的压力下,她被吓得两眼一瞪,昏厥过去。

    竟是吓死过去。

    那便没了对峙,众人漠然。

    皇帝不语,回到祭坛上,亲昵的抚摸懿仁的灵位,不知思考什么。

    沈越来到宸妃旁边,她已看穿,今日种种,全是宸妃的手笔。

    “皇后已不足为惧,还请宸妃娘娘清场带离无辜之人,否则今日这种宫廷秘闻,在座的大家都不要活了。”

    沈越小声道。

    宸妃看着异常沉默,不闻不问的皇帝,也心有不安。

    皇后她确信是不会再翻起浪花了,曾经用作护身符的姐姐成了催命符,已经击败了。

    宸妃深知穷寇莫追,行驶权利将现场无关人员清离,并展示手腕,勒令不许外传。

    内廷司审案的宫人也到了,押住棉夏去慎刑司拷问,面对晕倒的皇后,选择避而不及。

    这烫手山芋,还是交给皇帝处置。

    宸妃有心想把此案定死,坐上轿撵,与之同去。

    整个太极殿,就皇帝和沈越,还有不远处侍奉的贴身宫人,他们深知皇帝的习性,早在皇帝沉默之际,就躲的越来越远。

    风雨欲来。

    在之前,谁提先后都是一个死字。

    果然,周玄颐转身,眼神淡淡的看着地上的女子,好像那不是同床共枕九年的妻子。

    "拟旨。沈蕴仪谋害元后,赐自尽。“

    越过查案,居然直接赐死!

    眼看宫人得令,就要将沈蕴仪拖下去处死之际。

    沈越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脱口而出:“周玄颐!”

    “七哥!”

    她最终,还是自爆身份

新书推荐: 误入重生局的白月光日常 三重诡异 我不是奶妈 和五个大佬群穿修仙界 回山后,我被反派重组cp 我在天降文里靠厨艺为生 难逃 夏日终曲 退婚之后 穿越摆烂手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