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程程就抱着英语书在大门外等林子豪。
她从上次的月考中吸取了经验教训，不能想当然地以为英语简单，能考高分，尽管曾经学过高中英语甚至考过六级，但时间久了没接触，很容易落入知道是什么单词，但是拼写不顺利这样不利的境地。
这在考试中可是大忌！
程程低头背着单词，完全没注意到今天林子豪不是一个人过来的，他身后还跟着林妈妈，林妈妈走近了，看到程程在小声背单词，欣慰得眼神都温柔了。
再看一眼身旁的倒霉蛋儿子，立马沉下脸，重重叹了口气。
她叹气的声音太大，程程听见了，抬头看去。
“哎呀，程程，真用功啊。”林妈妈快步走上前，抓起程程的手，“怎么最近又瘦了，是不是吃得太少了，多吃点呀你，回头我让你林叔叔买点营养品，给你补补。”
程程被林妈妈突然的热情弄得有点懵，迅速朝林子豪看了眼。
这一看，吓一个激灵。林子豪脸上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脸色也很难看。
林子豪与她对视上，神情不太自然，扭头朝着林妈妈没好气地埋怨：“这些话你回头再说去，你别耽误我们了，今天已经比平时迟了。”
林妈妈一听，手掐腰骂起来，“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整晚不睡觉偷偷看碟片，会害得程程在这儿等你嘛！”
整晚看碟片？程程呆住了。
面对林妈妈的怒火，她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了，要不是她叫林子豪一起去市里，林子豪也不会买那么多碟片，更不会疯狂看一整夜……
林子豪不乐意听林妈妈的说教，推着车子往前走，头也不回地喊程程，“走走走，赶紧走。”
林妈妈拿儿子没办法，气得追了几步，大声喊，“你能不能多跟程程学学，让我少操点心！”
自行车驶出小巷，拐上大路，程程没心思背单词了，从自行车后座往前探头，“你昨晚真的看了一整夜碟片？”
林子豪闷闷嗯了声。
“什么碟片啊，这么好看？”程程好奇。
她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林子豪立马来了兴致，声调都拔高了几分，“《教父》！太好看了，我就没看过那么好看的碟片，你知道吗，我一口气把三部都看完了。”
结果就是看到早上五点多，林妈妈起来上厕所，发现放电视的那屋闪着亮光，她以为昨晚电视忘记关了，走进去准备关，结果看到黑布隆冬的屋子里，林子豪眼睛瞪得像铜铃，死死盯着电视机。
可把林妈妈没吓到当场晕过去。
《教父》作为闻名世界的电影，程程当然知道，就算她没看过，也能理解林子豪这种爱看电影又正处于热血青春期的男孩，上头之后一口气看到天亮的心理。
所以，她没说扫兴的话，只静静听着林子豪给她讲里面的那个男演员有多帅，多有魅力。
林子豪本就不是个话少的人，这下更是洋洋洒洒说了一路，程程抱着英语课本，也没再背单词，听了一路。
到了校门口，程程跳下车，林子豪推着，俩人并排往里走。
“对了。”程程后知后觉，想到一件事，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询问，“我去中医所卖雪莲花那事，你没跟你家里人说吧？”
距离瞬间拉近，林子豪面上的表情不自然了一瞬，他喉结滚了滚，镇定道：“当然没说了，这是你的秘密，我不会乱说的。”
“那就好。”程程笑起来，又退回正常距离。
林子豪单手握车把，空出来的手摸了摸鼻头，清了清嗓子，一副很忙碌的样子。
程程今天来的比平时晚一些，赵文静已经坐在座位上背书了，看到她，赵文静停下来，笑着打招呼，“你今天来晚了。”
“你还是一如既往地早。”程程没说原因，夸了句赵文静，在座位上坐下后，她把中性笔和替换芯拿出来，放在桌子上。
自从她开学卖过一次文具，林子豪和李淇帮忙宣传后，不只是二班，一班和三班都知道她在卖这些小东西了，价格跟街上文具店卖的一样，所以，有人中性笔用完了或者是钢笔坏了，都会找程程购买。
方便嘛。
赵文静是个非常标准的好学生，听到程程说话用了一个成语，她立即满眼赞赏，掏出小荷包，要买一根中性笔和两个替换芯。
程程疑惑，“你的笔袋满满的，还要买啊？”
“支持好朋友的小生意嘛。”赵文静把钱放下，自己拿了东西。
程程没再客气，客气在某种程度上，是疏离的表现，她大方收了钱，朝着赵文静挤眼睛：“好朋友，以后也请你多多支持啊。”
“那当然了。”赵文静手里捏着笔和笔芯，半个身子趴在程程桌子上，说：“你这么喜欢做小生意，以后可以考大学，念跟做生意有关的专业，比如经济之类的。”
程程惊讶得张大嘴巴。
在这个落后的乡镇初中，别说是学生了，就是老师的信息也是很闭塞的，青石中学的老师都是比较普通的师范大专毕业的，顶多会讨论考高中的话题，关于大学的话题几乎没说过。
这样的条件下，赵文静居然知道以后考大学可以学经济类的专业。非常先进了！
看程程呆住，赵文静以为程程是没听过这些，被吓到了，忙解释道：“我家城里有亲戚，一个表姐今年高考，她考完回老家放松心情，跟我聊天的时候说了很多。我也是才知道的。”
程程点头，“原来是这样。”
赵文静说：“我想考法律，以后大学毕业之后当律师，做一个帮助弱小，执行正义的人。”
程程这次没点头，她看了赵文静几秒，面庞白皙的女孩，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中充满着对未来的憧憬和对理想的坚定。
可惜……
根据程程的了解，律师并不是一个单纯热血的职业，在从业生涯中，会遇到很多人性的难题，很少有人，会一直站在正义的那一边。为此，有很多一开始充满理想的律师，都会陷入痛苦之中。
虽然心里这么想着，程程嘴上还是很给面子的捧了场，“真棒！期待你成为律师的那一天！你一定会成为特别优秀的女律师！”
少女不需要知道现实有多残酷，少女就该充满干劲。
大人世界的残酷，真的成为大人的那一天再去应对吧。
马上就早自习了，程程把昨天新买的卷子拿出来，准备规划一下时间，她初步打算充分利用课间休息时间，一个上午就做完半套卷子，一天就是一套。
赵文静瞧见了，立即表示自己也要去买题，回头跟程程一起做，遇到不会的，还可以互相讲解答题思路。
程程举双手赞成。
沉浸在学习的海洋里，程程对于其他事情的注意力降低了许多，比如班里又多了一对情侣，比如黄倩倩跟摩托男谈对象了，这些都是去操场做操的时候，李淇偷偷跟她说的。
她听过之后，很快又忘了。
下午第二节课后，孙梅把程程叫到了办公室。
孙梅没有像在教室里那么咄咄逼人，说话的语气挺温柔的，就是脸上写满了担忧，“程程啊，我看你下课都不出去活动，一直在做卷子。月考没考好，是不是对你打击太大了。”
程程乖乖站着，措辞回答，“我想抓住最后的时间，再好好提升一下。”
孙梅脸上露出浓浓的欣慰，但下一秒又变回了担忧，“你这么努力，这么上进，是好事，可压力太大，有时候反而会起到反效果。以你的成绩，考高中是没问题的，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
原来，是误会自己没考好，是因为压力太大。程程心下明了，知道这种事靠解释是没有用的，只能通过以后的考试成绩来证明。
她顺着孙梅的话说：“嗯，谢谢老师关心，我会调节自己的状态。”
孙梅顿时神情变得更温柔了，“你今年变化挺大，以前你性格孤僻，我不好找你谈话，现在就好多了。”
这话说的，程程脸红了几分。
她都不知道，在孙梅的眼中，她以前居然性格孤僻？为什么？她不是有好朋友，班里的活动也都在参与吗？
孙梅继续说：“我看你最近跟赵文静走得近，她是个好孩子，你的选择很对。至于那个黄倩倩，以后你不要跟她交往了，她会带坏你的。”
程程没话说，只能继续嗯。
车轱辘话来回说了几句，上课的铃声响了。
孙梅才说：“回去吧，记得，压力不要太大，要是学不进去了，状态不好了，就来找老师说说。”
“嗯，谢谢老师。”程程发自内心的感谢。原来孙梅私底下也挺善解人意，挺温柔嘛。
程程回到教室，距离上课铃打响已经过了一分钟，班里的人都到齐了，程程喘着粗气小跑进教室，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带着一种悲悯的目光。
她被孙梅叫去谈话的事，大家都传开了，都以为她挨骂了。
赵文静转身，小声关心，“你还好吧，孙老师说你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