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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埃初定

    那指挥使虽说有些诡异,但一未曾为难人,二也算有礼数,甚至态度友好尊敬,如同是多年未见的好友登门造访一般。

    俞挽春闻言默默开口:“阿爹,照你所言,这指挥使倒是个讲理的?”

    俞堂生生平所恶莫过于这朝廷浑水,结党营私,贪墨败度无所不用其极是其一,这而乌枭卫指挥使枉顾人命,其残戾暴虐更是令人发指。

    他素来不会给那什么指挥使好脸色,如今更是冷哼一声,“谁知晓这指挥使肚子里憋了什么坏水。”

    只是本以为来势汹汹,早做好准备,不想竟然只是撂下这几句轻飘飘的话来。

    这指挥使明面上乃是陛下亲卫,可经过数朝积攒,而今实权早越了三公之上,若是背地里做些徇私枉法之事,恐怕再轻易不过。何况如今这乌枭卫指挥使,行事作风乖戾铺张,何人不知。

    只是实在不知其此次究竟是何缘由,看样子性情实在是阴晴不定。

    “阿爹……那原家父兄下狱一事……”俞挽春犹豫片刻,到底还是出了声。

    “他们不会死,”俞堂生摆了摆手,“人死无对证,他们不会死。”

    得了阿爹这番保障,俞挽春也算心里大石落地,松了口气。

    “你这性子……哼……”俞堂生口吻略显嫌弃,“想是原家那小女来求了你?你这混世魔王,怎么如此善心大发?也不知是随了我还是随你娘。”

    俞挽春对此可不大乐意,“我可没滥用这心肠,原谙本就是我旧时好友,虽不复从前,到底还有曾经的情面,你女儿我可不是什么绝情的,若能帮上一把,也不缺几两肉来。”

    俞堂生不置可否,“你知晓便好,可千万别到时候阴沟子翻船,到时候还要你娘操心。”

    “那又有甚,人不死就行,”俞挽春无所谓道,“留得青山在。”

    俞堂生本是想俞挽春赶紧走人,不过突然便想起什么,“你先前不是要练武?你娘已是准备去外托人给你寻一师傅,你有何想法?”

    “师傅?”俞挽春脑海中闪过那人俊秀的眉眼,忍不住含笑道,“我可不用,我已经给自己找好了。”

    俞堂生见状狐疑道:“你自个儿?认了个什么师傅?可有查清他的底细,你可别着了道。”

    俞挽春轻咳一声,“一个小捕快,阿爹,他虽然年轻,但武功可厉害着呢。”

    “你日后见到他便知晓了,”俞挽春在俞堂生面前谈起阿酉来,神色不知为何有些许不自然,不想再多讲。

    只是想到阿酉,她心底便莫名雀跃起来。

    俞挽春回了她的小院子,踏进门槛前,有意识地慢下步子,抬头看向院前的花台。

    此前她养伤期间,为迎即将到来的花朝节节土培花种,眼下算作是花团锦簇,艳丽韶华,粉蝶红浪纷扬。花见得多了不算是稀奇,唯一牵着她心的,实为这壤里未萌芽的花种。

    若日后阿酉能到此,或许邀他一观也未尝不可。

    不过他眼下在作甚呢?那个小捕快,自先前匆匆一别,到而今杳无音信,不知可有去找大夫。

    ……

    是夜,暮色深沉,漏断人寂,秉烛之时昏黄光晕打在窗前,万籁俱寂,忽闻拾阶声,窗外暗影一闪而过,风声起,灯下搁笔。

    “进来吧。”

    “嘎吱”一声,惊扰了夜幕下的死寂湖面,但声音很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大人……”下属推门,凉风泄进一丝灯油气味,他垂眸朝着眼前绯袍之人毕恭毕敬行礼。

    “虚礼便不必了,如何?那人是何反应?”绯袍男子背手而立。

    “前御史的意思……他令属下与大人传话,那日喝多了花酒,意识模糊,一时说多了醉话,还望见谅……”

    “喝酒误事?”那绯袍男子转过身来,脸色阴沉,晦涩难辨的暗影难掩怒容,“这前相召,他倒是把自己摘得个干干净净,也难怪不过几年,便从他那个小破县令爬到了如今这个位置。”

    他强忍怒气,“初时信誓旦旦,如今一旦出了差错便是过河拆桥。看来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罢了,也难为他任御史一职,”旋即冷笑一声,“不过,他莫非当本官是那什么乌枭的黄口小儿不成。”

    “他既收了好处不办事,而今敢忘恩负义,那可休怪我不义了。”

    那属下未置一词,从头至尾皆是缄默无言,那绯袍男子从机关木匣中取出一个折子。

    “你且将这折子交予……你呃……你!”

    话还未尽,那绯袍男子便目眦欲裂,艰难地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只有鲜血不断从他口中呕出。

    他惊恐地瞪大双眼,见到那始终低头的下属缓缓抬眸,露出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容,除去身形一致,眼前这极年轻的相貌与他印象中之人,完全是二般的人物。

    “你……你……”绯袍男子抬起手,手指颤抖指着他,可鲜血堵塞了他的咽喉,使得声音听起来含糊不清。

    源源不断的血流浸透衣襟,将绯色染得更深,他浑浊的眼球僵硬地一转视线下移开,便见到一柄长剑直直贯穿了他的胸膛,血水如浪纷涌而出。

    他绝望至极,愤怒地死死盯着眼前之人,若是可以,想来他此刻定是希望可以变成豺狼虎豹撕碎了这个刺客。

    渐渐地,绯袍男子声息消逝,他双手垂落在身侧,“嗒”地一声,那折子也从他手中脱落。

    长剑银刃披红,那年轻人利落地抽回剑身,绯袍男子的尸体彻底失去支撑轰然倒在血水之中。

    年轻人用白布缓缓拭净剑上鲜血,随即,那白巾轻飘飘地坠落,覆在地上沾染血水的折子上。

    归剑入鞘,他随手一掷,火媒落地,瞬息之间从火星燎绕蹿出高一余尺的火焰,推开门,灯油气味愈发浓厚,乃至将整间屋子都笼罩其中。

    暗色沉沉的夜幕,一道流星坠落,星空之下升起耀眼炽烫的流焰,他转过身再度悄无声息地从屋中离去,身后的屋子骤然爆发出铺天盖地的飞火,汹涌澎湃的热潮如同巨手扭曲了原本森冷的夜空。

    ……

    “……走水了!来人啊!走水了!快来人救火啊!来人啊!!!”

    ……

    撕开这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的假象的,不是什么公正自在人心,迫使那些狱卒收手的是上头那位大人“意外”离世的消息,他们害怕这所谓的报应,便急匆匆将原府父子放出了牢狱。

    紧随其后的翻供便顺其自然,他们亲口推翻先前被逼无奈之下所述,咬定是严刑拷打被迫如此。

    而京兆府那头,因前些时日俞挽春与阿酉发现的崇德居见不得光的秘辛,也被那位指挥使雷厉风行地破获截取,事实真相终于水落石出。

    “……小姐,近来你半夜起来可千万要小心点灯,”晴照对俞挽春开口道。

    俞挽春心里默记一招一式,闻言抬眉道:“怎的,怕走水啊?”

    晴照叹了口气,“谁知晓呢,奴婢先前可不跟小姐说了?这上京果真是有祸事频出,”她忍不住感慨,“一晚上,便被烧得个干净,真是可怕。”

    “对了……小姐……”晴照表情微妙起来,“那捕快当真只是小姐友人?”

    猝不及防听到这句话,俞挽春险些没反应过来,她忍不住抿唇含笑,唇瓣似娇艳桃粉,“怎么?不是友人,还当是什么?”

    这几日来,晴照眼看那所谓的京兆府里的捕快入了俞府,小姐几番亲自迎他,若说是在外寻来的师傅便罢了,偏偏那捕快太过年少,瞧那样子恐怕与小姐年岁相当。

    不过那人身手的确教人挑不出毛病,哪怕晴照都能瞧出他武艺超群,可此人每每遇见俞挽春,虽说看样子不见得有多么悸动,可晴照却能瞧出来,那人恐怕对小姐有意。

    若抛去这一切不谈,单凭那人只是单相思,索性届时寻由头将他赶出府便好,可偏生小姐居然格外看重那捕快,甚至整日“阿酉、阿酉”唤着。

    晴照先前可从未见过小姐与哪个男子称呼如此亲昵过。

    仔细想想,小姐而今已经过了及茾的年纪,春心萌动实在再正常不过,那捕快年纪与小姐年龄相近,长着一副好容貌,又武功高强,引得倾慕实在正常。

    可是晴照怎么瞧着那捕快,都觉得他不似寻常之人。

    晴照很担心,以小姐这般人,担心小姐年岁太小,遭贼人骗了感情。

    俞挽春瞧见晴照这忧心忡忡的样子,不免觉得好笑,但她也知道晴照是为她着想考虑。

    “不说我们的确没有什么,可就算有了什么,又能如何?”俞挽春歪了歪脑袋,眨眼,“日后我要的夫君,自然是要入赘我这俞府,是嫁我而非他娶,挑个看得顺眼又乖巧的,总比那些眼高手低的世家公子强。”

    晴照还不知晓原来小姐对自己这婚姻大事看得这般通透,“小姐说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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