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

    “是!”陈川应声上前,两名膀大腰圆的侍卫立刻抽出腰刀,刀尖沿着车厢底板边缘的缝隙猛地插入。王珩瞳孔骤缩,失声喊道:“住手!你们敢毁我的车……”

    话音未落,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看似浑然一体的乌木底板边缘竟被撬开一道缝隙!紧接着,随着侍卫们用力一掀,一整块伪装得天衣无缝的夹层底板被整个卸了下来!

    一股浓烈的、混杂着泥土、血腥和一种独特铜矿粉尘的污浊气味猛地冲了出来,令人作呕。夹层内部空间不大,但足以容纳一人蜷缩,底板上赫然印着一个模糊的、湿泥半干后形成的人形轮廓!轮廓边缘,几缕被扯断的、属于女子的柔韧发丝,以及几点已经干涸发黑、溅射状的血迹,在火把的映照下刺眼无比。

    “王珩!”陆铮的声音陡然转厉,如同冰刀出鞘,“这就是你所谓的‘押运矿料’?这就是你完美的不在场证明?这车底的青磷矿粉,这泥印,这血迹,这发丝……你还敢狡辩!”

    王珩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冰冷的院墙上,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他看着车厢底那狰狞的“人形坟墓”,看着陆铮冰冷如刀的眼神,最后一丝强撑的力气也消失了。

    “不…不是我!不是我杀的她!”他神经质地摇着头,声音因恐惧而扭曲变形,“是…是她自己找死!那个疯女人!她…她不知从哪里知道了书院旧墙里那些寒门学子尸骨的事……她竟然拿着这个来威胁我爹!说…说要是不给她一大笔钱,还要我爹帮她疏通关系,让她哥哥在下次科举中榜,她就把这事捅出去!捅到崔相爷那里去!”

    “崔相?”陆铮捕捉到这个敏感的名字,眼神瞬间锐利如鹰隼,向前逼近一步,“哪个崔相?”

    “还能有哪个崔相!就是当朝首辅崔晏崔相爷的门生!我爹好不容易搭上的一条线!”王珩几乎是嘶吼出来,涕泪横流,彻底崩溃,“她疯了!她以为崔相爷的名字是那么好提的吗?那是要我们王家全家的命啊!我爹…我爹只是让我去‘劝劝’她,让她闭嘴……可她…她挣扎得太厉害了,还抓破了我的脸……我…我只是想让她安静下来……我不知道她怎么就……”他语无伦次,双手死死抱住头,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雨点更急地砸落,天地间一片混沌的哗响。沈青梧不知何时撑着伞,悄无声息地走到了陆铮身边。雨水顺着伞骨滑落,在她脚边溅开细小的水花。她将手中那个盛放着皮屑的小瓷碟递到陆铮面前。

    陆铮低头看去。碟中那点微小的皮屑组织,在药液的浸润下,旁边静静躺着一小片刚从王珩脸上被抓破的、刚刚结痂的伤口边缘刮下来的新鲜皮屑。

    沈青梧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中另一柄更细小的银质刮刀在灯下晃了晃。冰冷的刀锋映着她毫无波澜的眼眸。

    两片皮屑,在药液中,颜色、质地、边缘形态,在沈青梧锐利的目光下,几乎吻合得如同镜中倒影。

    铁证如山!

    陆铮的目光从瓷碟移开,重新落在瘫软如泥的王珩身上,声音冷得能冻结骨髓:“所以,为了捂住你王家攀附权贵的秘密,为了不让崔相爷的门生被牵连,你就杀了她?杀了那个掌握着足以让无数冤魂重见天日秘密的女子?”

    王珩瘫在泥水里,只剩下喉咙里嗬嗬的、意义不明的抽气声,眼神涣散,如同一条离水的死鱼。

    沈青梧的目光却越过崩溃的王珩,越过冰冷的马车夹层,落在了女尸柳含烟那只曾抓挠过凶徒的右手上。灯光下,她修剪圆润的指甲缝深处,除了那点属于王珩的皮屑,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的、被仔细擦拭过却未能完全去除的暗红印记。那印记的颜色,似乎比王珩的血更陈旧一点点,也更……接近另一种可能。

    “动机有了,行凶者招供了。”陆铮的声音在雨声中响起,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冰冷,“但这只是开始。王珩,你爹现在何处?”他转向陈川,“拿下王珩,严加看管!立刻去‘请’王秉年王员外!”

    “是!”陈川一挥手,侍卫如狼似虎地扑向王珩。

    “不!别找我爹!他不知道!他……”王珩的哭嚎被粗暴地堵住。

    就在这时,一个浑身湿透、从书院方向狂奔而来的衙役冲破雨幕,气喘吁吁地冲到陆铮面前,声音带着惊惶:“大…大人!不好了!柳…柳院长他…他悬梁了!”

    “什么?!”陆铮和沈青梧同时一震。

    “人…人救下来了,还有气,但…但一直昏着!”衙役急急补充道,脸上雨水混着汗水,“嘴里…嘴里还一直念着‘烟儿…爹对不起你…爹糊涂啊…’!”

    沈青梧猛地看向停尸板上的柳含烟,又低头看向自己指尖——那上面仿佛还残留着擦拭她指甲时,触碰到那抹异常顽固的暗红印记的触感。一个冰冷而残酷的念头如同毒蛇般瞬间窜入脑海。

    “陆铮!”沈青梧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急促的穿透力,盖过了哗哗的雨声。她抬起手,指向柳含烟那只右手,“指甲深处,除了王珩的皮屑,还有另一人的血迹!颜色更暗沉!在柳含烟死前挣扎抓挠王珩之前……她很可能已经抓伤过另一个更亲近、让她毫无防备的人!”她的目光锐利如刀,直刺陆铮,“柳院长悬梁,是畏罪?还是……被更大的恐惧逼到了绝路?”

    陆铮的眼神骤然变得无比幽深,仿佛吞噬一切的漩涡。他瞬间明白了沈青梧的未尽之言——弑女!柳文渊很可能才是柳含烟临死前第一个抓伤、也是真正将其推向死亡深渊的人!王珩,或许只是一个被推出来执行灭口的刽子手!

    “走!”陆铮当机立断,一把抓起旁边侍卫递来的油纸伞,大步流星地冲入瓢泼大雨之中,玄色衣袂在风雨中翻卷如墨云。他走了几步,又猛地顿住,回身看向沈青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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