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wist舞落幕时,空气中尚有余热。
宾客中有人轻声交头接耳,也有人假装未看见这场小小的叛逆。莫妮卡微微喘着气,额发湿润地贴在额头上。她不等别人反应,径直走向礼厅一侧的旋转梯,拾级而下。
那是通往旧魔法教室的通道,一处早已废弃的地下空间,母亲不许她们靠近。但今晚没有人阻拦,也没有人追来。
魔法部地下的第九层,曾经是战时培训部的临时教室,如今封存,少有人来。天顶是魔法投影玻璃,一直显示着黄昏色的天光,即使深夜也不更替。墙上挂着的旧黑板已经开裂,但依稀可辨“魔法礼仪第一讲”几个浮动的光字。
莫妮卡站在讲台前,仿佛又回到那个她曾短暂待过、却从未真正融入的地方:
新娘学校。
她记得那片精致而冷淡的玫瑰玻璃窗,每日晨课开始前必须对着窗前的镜子梳头发三十三次;记得为分辨叉子大小而被迫喝下苦涩的遗忘草茶——只因她将鱼叉用于甜点。
“微笑不是为了表达情绪,而是维持美感。”那是校训的一部分。
她记得舞蹈课,教师拿着指挥棒冷冷盯着她:“脚背绷直,别像街头卖唱的女孩。”
而她,曾经真的在街头跳过一段摇摆舞。只是偷偷地,在无人之夜,借着窗外麻瓜世界的收音机。
那天之后,她就被送回了家。
被开除了。
理由是:唱麻瓜歌曲,雨中跳舞,不顾仪态,触犯传统。
母亲并未责怪她。只是静静说了句:“我也是在那所学校退学的。”
那一刻,莫妮卡才第一次意识到,母亲伊迪丝并非天生属于那些玻璃窗后的人。
她原以为自己不属于家,不属于学校,也不属于任何一场为别人举办的舞会。但如今,她站在破碎的讲台上,第一次发现:不属于的感觉,本身就是一种归属。
脚步声响起。
是布莱克。他并没有追她进来,而是站在门口,靠着早已失灵的夜视藤框,手中提着一只银色酒杯。
“舞跳得不错。”
“谢谢。”她回头,倚着讲台。
“这地方,我第一次来。”
“我们小时候在这上课。战时礼仪训练课——但后来因为有一株金牙草咬伤了副部长,这里就废了。”
布莱克笑了:“听起来你们小时候也挺热闹。”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你会后悔吗?”布莱克问。
“跳舞?”
“不是。是反抗。是没去做别人期待的你。”
莫妮卡没有立刻回答。她走到一张斜歪的长桌前,指尖轻触桌面,一段微弱的光从木纹中浮起,是旧日魔法残迹。
“我不知道。”她说,“但我知道我现在不想再装睡。”
门外的风声并不存在,但魔法通道里回荡着类似海声的幻音,像一次温柔的、迟到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