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的夜空常常泛着城市光晕,即使在凌晨三点,也像有人在天幕背后点了一盏不肯熄灭的灯。
莫妮卡在回到伊法魔尼后,选修了一门被称作“心灵节奏”的课程。那是一门少有人选的舞蹈课,由一个混血巫师教授,名叫艾索尔·罗安。
他是印第安纳州来的年轻男人,眼神像老鹰羽毛上反射的光,嗓音低沉,带着些沙哑。他身材修长,总穿一件旧旧的亚麻衬衫,在练习厅里赤脚走动,像是在倾听地板下大地的脉搏。
罗安教授是印第安人后裔,父亲是麻瓜,母亲则是来自奇克索族的巫师后代。他只会一些基础魔法,但却能将魔法融合在舞蹈中——他跳跃时,空气里总有星光闪动;手臂旋转时,地板上浮现短暂的图腾;他在节奏里嵌入咒语,令整间教室仿佛沉入别一种时间。
莫妮卡第一次上课时,被那场舞蹈几乎震住。她本能地模仿动作,却总觉得自己像一个在雪中追赶旋律的孩子。
“魔法不是控制,”他对她说,“是进入节奏。”
她开始一遍遍练习,在黄昏光里旋转,在夜晚练功室的小灯下蹲伏。胖蛋糕常坐在角落,瞪着眼看她脚步乱跳。
可每当课后她试图和他交谈,话题就像在空气中被魔法蒸发。
“你为什么喜欢用火焰作为结尾?”她一次问。
“因为我出生的那天,部族在点火祈雨。”他笑,却不再多说。
莫妮卡隐隐烦躁。
——他明明那么迷人,可却像一扇从不真正打开的门。
她开始在厨房里频频分心。一天晚上,烤箱几乎被她烧出焦味。
玛德琳把烤箱门砰地一关,叉腰看她:“你是不是失恋了?”
“……没有。”
“是哪个?”
“什么哪个?”
“你那边不是有两个?那个写信给你的小贵族,还有这个跳舞的混血帅哥。”
莫妮卡瞪大眼:“你偷看我信?”
玛德琳撇嘴:“厨房魔法师怎么会‘偷看’,我只是顺手给你加了个防虫咒而已。”
她笑笑,忽然认真起来:“如果我是你,两个都要。”
莫妮卡红着脸低头搅拌奶油。
“可惜你不是我。”
玛德琳摸了摸她的头发:“你还年轻,命运是流动的。但soulmate,不是。”
“那你找到了吗?”
“我以为我找到了。”她顿了顿,“但他在三十年前一场变形术比赛里变成了一只海鸥,后来不肯变回来。”
“……你在开玩笑吧?”
“也许。”
窗外有风,胖蛋糕蹲在窗台打喷嚏。
罗安教授的身影浮现在莫妮卡脑海里。
那晚她梦见自己在跳舞,脚下是流动的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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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伦敦的雨夜,布莱克坐在魔法部旧档案司的阅览室内,翻阅着一批1950年代的审判记录。昏黄的烛光洒在羊皮纸上,手指滑过那些字迹褪色的卷宗,他的思绪却总飘回到纽约的那个名字。莫妮卡。那个说要用魔法做出“玫瑰味的自由”的女孩。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你看这些卷宗干什么?那是死人的遗言。”布莱克抬头,是一位身穿墨绿色斗篷的女巫,她的魔杖被随意插在笔记本旁,金棕色的头发在烛光下泛着蜂蜜般的柔光。
“赫莉雅·格林,”她介绍自己,“新调来的咒语考据师。你一直盯着这封信,信里藏了什么魔咒?”
布莱克并未立刻回应。他将莫妮卡的信折好,放入内袍最深的口袋里。他不习惯让外人窥见自己的情感,但赫莉雅并非普通的同事。她读书快如闪电,说话总带着一丝讽刺的机锋,却从不失礼,仿佛她早就看穿了布莱克那层若即若离的孤僻防备。
接下来的几个星期,他们因为一份联合调查任务频繁往来。赫莉雅擅长追踪古代遗失咒语,有时他们会一起工作到深夜。档案室里回荡着羽毛笔在纸上滑动的细微声音,以及赫莉雅偶尔的轻笑声。
“你是不是一直在等她?”她有一天问道,眼神望向窗外暴雨如织的夜。
布莱克沉默。那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赫莉雅的语气有些…嫉妒。他想起莫妮卡的信中写的“舞蹈里的火焰”,想起她远在纽约,或许正与某个陌生人跳舞。
赫莉雅没有继续追问。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句:“有时候,等待是种魔法,但也是一种诅咒。”
那天晚上,布莱克第一次没有立刻回信给莫妮卡。他坐在窗前,望着雨水打在玻璃上的痕迹,心头浮现出两个身影——一个远在纽约,身影倔强,一个近在眼前,眼神晦涩。他开始意识到,自己正走到情感的岔路口。
他并不急于做出决定。他只是知道,命运有时不动声色地递来另一封未署名的情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