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成为学霸是为了看到让人望而却步的分数,也有很简单的原因,或许只是想指导一下那些看起来脑袋“笨”的人而已。
教室外的那片小树林生了一株腊梅花,每年冬季花香四溢,坐在窗口下的同学都存带些许私心,不管外面有多冷,风有刺骨,他们都会留一点儿缝隙,让风带来花香,溢满整间教室。
元旦那天一大清早就起床进教室集合完毕才能放假,这要是放在平日,谁能在起床铃一响就能蹬脚起床。
华县六中位置远离城中区,大多数同学都选择住校,一到放假时间公交站点等满了人。
等着又冷,林悄和徐向初决定往前走一小段路,等这波人消散后再坐车。
林悄一路走着目视着前方,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徐向初则是一会儿踢踢小石头,一会儿跳起来摸一下树枝。
黑色的羽绒服,单肩挎着包,他的身高一米七五,人群里只微微突出,一手插在衣服口袋里,一手无聊地玩弄着指甲。
林悄视力并非很好,只是习惯在人群里拨开那些无关紧要地人只注意到她想看到的人。
徐向初玩闹着所以两人走的速度有些慢,林悄也不知为何脑子突然钻出来一个想法。
她得走快点。
前方有一处红绿灯,要是错过了,就得等下一次通行绿灯。
她停下脚步,拉了拉正在观望花丛中有什么奇特玩意儿的徐向初。
“徐向初,快点走,马上要到绿灯了。”林悄声音急切,是不是转头看向显示灯,亦或是别处。
徐向初似是并不在乎,懒散地说:“过了等下次,还有十秒了,咱们俩跑过步还不一定能赶上呢。”
清晨树叶上都积攒了露珠,清新又敞亮。
时间还在一秒一秒流逝。
5秒。
林悄催促了一下。
2秒。
林悄声音弱下来,淡淡说了一句走了。
红灯。
少年消失在清晨的云雾里。
“你看,我们这样走过去刚好,用不着跑着去赶上绿灯。”徐向初指着显示灯说。
林悄笑。
两人慢腾腾地走到路边,红灯提示时间三十秒倒计时。
路两旁站满了人,视线交错,没有停留。
“你俩这速度也太慢了。”突然身旁站过来一个人,声音低沉喑哑。
林悄偏倚着头,微微上仰视线,便与他对上。
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原来他的睫毛真这么长,喜欢抿着嘴笑是因为长了一颗小虎牙,笑时弯着眼睛却依旧能看到那漆黑如墨的瞳仁。
林悄的手露在外面,冻得通红,鼻尖仿佛结了一层冰一样,有些僵硬,双颊渐渐泛出红晕。
徐向初绕过林悄大步跨过去,在他身后拉他书包。
“哈,你不也这么慢,还在这儿。”徐向初声音清透,好似打破寒冰。
林悄挪开一点位置,余光注视着。
红灯10秒倒计时。
“反正也没事,边走边玩呗。”他语气轻松道。
徐向初盯着他没好意地问一句:“放假有什么安排啊?”
池然连连后退,语气坚定,说:“我可不去爬山。”
徐向初嘿嘿笑两声,拉过一旁的林悄,说:“还亏你是体育生,连林悄都踏出了第一步,你还在一直原地踏步。”
林悄诧异地望了她一眼,她什么时候答应了?
徐向初紧了紧拉着她的手,疯狂地给她使眼色。
林悄不明所以,还呆呆地看着她,眼里全是无知地迷茫。
没等池然回答,红灯恰巧换成绿灯。愣怔地林悄被徐向初拽着往前大步过马路。
池然追上来,嗫嚅道:“我刚才可没答应。”
往来交错,穿插在从对面过来的人群里,声音繁杂。
“你明明想去,你刚才犹豫了。”徐向初说,“别不好意思。”
走过了这匆匆忙忙地马路,三人停下来,头发被湿雾润湿。
一辆公交车从面前驶过,林悄和徐向初同时注意到。
“就这么说定了,明天见。”徐向初又拉着林悄朝着公交站口跑去。
池然立在原地,嘴角微微上扬,没再坚定地跑上前去,坚持说自己不去的话。
时间或许不会停下来等谁,但我们终会相遇。
因为有人会顺着时间找到你。
林悄到家,在门口换鞋,屋里寂静一片。她回屋放下书包,走到客厅躺下。
咯吱一声,母亲杨圣兰从屋里出来,她蹑手蹑脚,动作轻缓,像是怕吵到谁。
“怎么回来了也不说一声。”杨圣兰走到沙发边淡淡问一句。
林悄坐起身,说:“我以为家里没人。”
杨圣兰叹了一口气,她的眼神疲倦不堪,眼底下的青黑色愈发明显,像是熬了好几天的夜。
她伸手拿了一个布袋,在门口穿鞋。
“我出去买菜,你看着妹妹。”杨圣兰嘱咐道。
林悄点点头,站起身。
门被关上。
屋里又回到寂静一片。
妹妹林笑渝是在林悄六年级春季出生的,出生时家里人很热闹,好似一场新年时的气象,不可否认,她的出生,家里多了很多声音。
她的哭声,笑声,父母哄她的声音,咿咿呀呀让人听不明白的外星语……
林悄慢慢走到房间,站在门口看一眼已经熟睡的林笑渝。
小孩睡觉的时候,是不是都会四仰八叉,模样总让人忍不住想笑。
林悄轻轻关上门,走回到客厅。
想着做点什么打发时间,一想到林笑渝还在睡觉,所以只能选择一些没有声音的事。
她回屋在书架上拿了一本书,在客厅里安静地看着。
静得连翻书声都被压了下来。
林悄没翻几页屋里就传来断断续续地哭声,起初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随后如同瀑布倾泻一般,一声又一声大吼出来。
她没来得及合上书连忙跑去房间里查看情况。
林笑渝一只手不停地挠头皮,短发被她挠得凌乱不堪,眼尾还流淌着泪。她醒来自己踢开了被子,身上只穿了一件连体棉裤。
林悄坐在旁边,轻声哐哄:“笑渝醒了,笑渝要不要喝牛奶啊?”
林笑渝一听有喝的哭声立马减去,但还依然啜泣着,两行鼻涕顺出来,眼睛都哭红了。
林悄将她抱起,准备给她穿衣服,却在掀衣服的时候看到了密密麻麻的水泡。她慌乱地去查看其他地方,每一个,大大小小,无不透着黄水。
林笑渝止住哭声,林悄给她擦了鼻涕,原本挠头的手突然开始抓身上的皮肤。
林悄及时抓住她双手不让她挠。这水痘挠破了更疼,长得满身都是,每一处都瘙痒难耐。
走之前杨圣兰也没跟她说林笑渝出水痘了,她一时间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小孩有吃喝的东西想必能分散一点注意力,她去热了牛奶,林笑渝大口地吮吸着。
她用被子裹着林笑渝,打开了热空调,在抽屉里翻药。
林悄准备了棉签,又将药水倒在瓶盖上,让林笑渝躺下,她喝着牛奶,她用棉签沾了一点药水,掀开衣服,一时间不知该落向何处。
几乎每一寸皮肤都长着水痘。
她看准那些稍微大的,准备涂抹。
“你在干什么?”杨圣兰双手提着菜,眼神有些惊恐,手里的菜颤悠荡着,如同那惊魂未定的心。
林悄止住,将棉签拿在面前,说:“我给她,擦药。”
杨圣兰将菜顺到另一只手,空出来的手拿了林悄手上地棉签,又将菜递到她面前。
“你把菜拿去厨房,我来擦。”杨圣兰淡淡地说,“顺便把米饭蒸上。”
林悄楞楞地接过菜,眼底隐着一丝荒凉,她木讷地望着杨圣兰一边哄着林笑渝,一边温柔地给她上药。
为什么母亲刚才脸上会浮现出害怕的神色?
见林悄还没离开,杨圣兰微侧着头,语气依旧平淡,说:“你没弄过,这个讲究手法的。”
“那我先去做饭。”林悄扯出一丝笑,默默离开了房间,因为开着暖气,她走前轻轻拉上了门。
林正其元旦依旧在工作,听母亲说只上上午的班,下午就放假,公司有急事处理。
林悄把米饭蒸上后,看着被买回来的菜,她不敢下手,不知道哪些是安排中午要吃的。
“妈,中午吃什么?”林悄走进房间,房间里充斥着林笑渝的哭叫声。
杨圣兰显然是不耐烦了,加之林笑渝一直在哭,还不停地乱动,不肯配合。
“你自己看着办。”杨圣兰匆忙回了一句,继而又换了一种语气,轻声抚慰着林笑渝,“别哭了,笑渝,妈妈上药就不痒了,好不好?”
小孩哪会安分地听她的话,依旧不停地挠,嘴里还抽噎地哭诉着“疼,痒”。
林悄看着林笑渝痛苦心也跟着揪起来,她不再叨扰,自己一个人在厨房忙活起来。
自林笑渝出生后,杨圣兰一个人就忙不过来了,林悄就开始学着做饭了。
她的动作很慢,还在切菜的时候林正其就回来了。杨圣兰听到动静抱着林笑渝出来了。
“吃完饭去医院看看,宁雨这水痘根本没消。”杨圣兰声音都因疲倦软得没有力气。
林正其撇过一眼,语气不咸不淡:“孩子出水痘很正常,过几天自然就好了。”
杨圣兰闻言立马怒目圆睁,大吼他一句:“你一天上班就对家里不闻不问,孩子难受这几天你就这么平静地看着。”
“我怎么没管,前两天不看了医生了吗,连医生都说药物只能减缓痒,过几天自然就好了。”林正其与她对上。
怀里的林笑渝像是被吓到,刚刚止住的哭声又开始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