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来给你做糕点呀!”
危止瞧着眼前她这幅样子蹙起了眉,她这又是作的什么妖?危止垂眸正对上她那水汪汪的黑瞳,不自在地撇开眼,喉间上下翻滚。他只伸出僵硬的手,在她头顶挥了挥将部分白粉散去。他想再同她说些什么,一开口却是:“你不炸了这厨司便已是大恩大德了。”
语毕,他看着那小桂花精仿若有些失落的神情,心中一个劲地懊恼,他怎么能随口就说出如此冰冷伤人的话。
“你……”危止正思考着如何交谈下去时,那小桂花精已然转身往厨屋内走去,他放下刚抬起的手,挑眉,长呼一口气,仿佛结束了一场艰难的会话,而不一会他就有些忧虑,那小桂花精不会被他伤了心吧……
若不是云螭提醒,危止怕是要在门口呆站上一天。
“这下完了完了完了……”绪岁安戳着面前的面团,心中乱成一团糟,“得罪了魔王,他到时候不肯保我怎办?”
“不对!大魔王他到底要去哪啊,我的禁制我的命!”她疯跑到门口喊道,“尊上等等我!啊!”门槛将她绊到在地。
“你听见什么了吗?”危止回头问道。云螭摇摇头:“不知尊上所言是何?”
“本座总觉得忘了什么。”危止眸光黯淡,蹙眉。
“或是错觉吧。”
语毕,右腿一道熟悉的力道抱来。危止低头,正对上那只小桂花精笑嘻嘻的脸,“嘿嘿,尊上,您忘了我了。”
云螭眼见这小桂花精不要命了地模样退远了些,生怕殃及到自己。他们家尊上是个洁癖的主,这小桂花精不仅将面粉撒在尊上身上,还敢顶着一声面粉抱着尊上,真是嫌命长啊。
“松手。”危止淡淡的话语中充斥着威胁的意味,云螭在一旁露出怜悯的神情。
“尊上~您曾给我下咒,您忘了?”绪岁安可怜样地蹭了蹭危止,却可见危止脸色更沉。
危止亲眼见着自己新换的黑袍又再度染上白粉,心中一股火焰正熊熊燃烧。他跨出一步又被禁锢着弹簧般收回,无奈叹气:“起来。”双腿重获自由,绪岁安面对着他飞速站起身,危止只觉得下巴遭到猛烈的撞击疼,他‘嘶’了声,强压心中怒火,看向一脸歉意的绪岁安。
“尊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说罢,绪岁安便伸手要给他揉揉,危止一手撇开。
“不必。”垂眸看着那小桂花精眼中的担忧,他竟有些生不出气来,“跟着便是。”
而那小桂花精眼中的担忧只是对自己连创危止后小命的担忧,那危止反而没一掌劈了她,有些意外。
意外的人何止是绪岁安,一旁的云螭也因见他家尊上并没有发难那小妖而感到惊奇诧异。
绪岁安跟在危止身侧,时不时抬头关注危止的神情:“尊上,其实我,你给我解了就行,我去干自己的事情,我去给你做桂花糕!”
危止睨了她一眼,绪岁安无奈闭了嘴:“好吧,不解就不解吧。”走了一段路,前面人忽而停下,绪岁安一头撞上去,她揉揉脑袋,危止转过身,“手伸出来。”,绪岁安望望魔王看看手腕,不知那魔王又要作甚。
危止施了术法,她的手腕处没一会儿就多了对玉镯,绪岁安眼睛一亮,玉的!
“这对时环内有本座的气机,你且带着它便可规避那咒的伤害。”还未说完,危止对上绪岁安亮闪闪的狗狗眼一愣,他蹙起眉,能远离他她就笑的这么灿烂吗?罢了,也只是只无知小妖,何必与她计较。
“你走吧。”
“好嘞谢谢尊上美意!”绪岁安头也不回地溜走了,危止转过身时人影都消失不见了。
“这小树妖真是的,尊上让她走她竟真就敢——”
“罢了。”他与符序所要谋划之事未成之前不能因任何人中断。这小妖先前还为天族效力,他无法保证那小妖不会再回到天族将功折罪。
路上的风都是自由的气息,绪岁安满意地一路蹦跳着回到绪照山。至山脚时,她那好看的眉微蹙,仔细嗅了嗅,不知为何,上山的必经之路沾着血腥气息,已然完全覆盖了绪照山的青草花香。
绪岁安抿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动静,她小心谨慎地向山顶靠近。
这越靠近灵境血腥味就越浓,她的心不安,躲在片灯草后,灯草生长的高度正好能完全遮挡住她蹲下的高度,绪岁安怀揣着恐惧拨开那些遮挡的小灯草,竟瞧见一具男尸靠在她的灵境根处。
绪岁安震惊地捂住嘴,静下心来瞧,那‘男尸’还有着微弱的呼吸。纯金色衣袍上道道划痕,沾着点点血迹处已然泛黑。纯金色的衣袍搭配黑金腰带,实在是,丑俗兼备。
绪岁安断定他丝毫审美都没有,定是人间地主家的,受了死敌追杀才逃命至此。
确认周围没有埋伏后,绪岁安小跑到那‘地主儿子’身边蹲下,仔细查看那人的伤势时,她并未察觉大魔王给的时环已然变成刺眼的红色!
绪岁安掰着他的头查看一圈无伤痕后点点头:“模样倒不错,可惜。”
一处最深的伤口在腰间,她看不出是否是致命伤,毕竟从前是师父救治这些误闯绪照山的家伙儿的。
她学着记忆里师父救人的动作,伸手想要再探探这人身上有没有其他伤处。略过他腰间的伤口时,她明显感到掌心有法力流动,再低头,那道伤痕已然不见。绪岁安猛的握紧手心贴在胸口,我的法力回来了?
绪岁安再伸手在那人脸上的伤处上方,不一会儿,熟悉的波动从掌心流过,那人的伤瞬间愈合了!
她收回手,有些欣喜,也有些纳闷。绪岁安注意到腕间的时环周围层层萤火蕴绕,想是危止的法力与绪照山的小灯草结合,她才能施出术法。
正好,绪岁安施了个低级术法,将自己灵境最低处的枝头延下来拖起那‘地主儿子’,编织了一张小床给他用来温养与修复,其顶生出几朵桂花,飘落的花瓣形成一个保护罩。待时机成熟,它便会自己散开唤醒那人。只是现在她太弱了,灵境还是焦香的状态,延展出来的枝子虽是好枝却是与先前未受伤时的枝子不能比的了。
“原先只需三日便可成,眼下怕是要三十日了。”绪岁安喃喃自语道。
而后她又抬头看向那小床,道:“我怕是不能陪你了,三十天到了你便从哪来回哪去吧!”
绪岁安突然想起什么,用着微弱的法力艰难地从另一边枝头催出一朵花来。
她将那折桂花枝握在手中,担心的神色流露,也不知这魔王会不会察觉它的异样。
不管了,先拿回去好好养着看看能不能养出那桂花枝的精致模样。
绪岁安回到魔宫时已然深夜,她尽可能不被魔王察觉绕着远路回到广寒殿。
确认门外无人后,绪岁安心安地合上殿门,转身时却被站在她身后的大魔头吓一激灵。
“你你你你你你!”
魔王抱肘见她这副心虚模样疑惑地盯着她:“这么晚了才回来?”
绪岁安警觉地将桂花枝藏于身后,“不啊!我晚饭吃撑了,去花园逛了一圈消消食儿!”
危止低头冷笑,再对上她那一眼心虚的眼:“手上拿了什么?”
绪岁安耸肩,“没啊!倒是你啊危止尊上,大半夜来我房中作甚?知不知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话都还未说完便被危止不屑地打断:
“这魔宫内所有的东西都归本座。”话中带了些傲慢,他朝她挑眉,“本座想去哪去哪。”
“倒是你,夜不归宿,支支吾吾……”
不知何时,对于危止的步步紧逼,绪岁安已然贴靠在墙上,虽说不过人家,但气势不能被拿捏!绪岁安踮起脚,一脸浩然正气的模样看着人家。而在危止视角,这小桂花精竟不知好歹地敢踮起脚瞪他!
绪岁安紧紧贴着墙,两人僵持不下时,背后传来‘咔嚓’一声清脆,回荡在空旷的广寒殿。绪岁安心下道,不好!!!
危止见绪岁安表情不对,强将她的手拉到面前。
眼前是已然断成三截的桂花枝,一段一段地掉在地上,就如同绪岁安的心,碎了又碎。
绪岁安闭上眼,不愿接受眼前的结果,身形一颤。等了许久,也未听见眼前人的动作,她抬起一只眼偷看,恰对上危止那如冰刃般冷冽的犀利目光,她又猛地闭上眼。
小声又无助的声音朝他道歉。
“对不起……”
魔王长叹息,绪岁安依旧不敢睁眼,只觉衣领口处猛的一紧,紧的快要窒息。
危止气的眼眶都微微泛着红,揪着那桂花精的衣领,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我错了我错了!”
她胆怯地看向他的眼,记忆中渐渐浮现他那满是戾气与杀戮的眼,记忆与现实重合,她大抵是要折在这魔王手上了。
僵持了许久,魔王忽而将她扔下,邪魅一笑道:“我这有一古法,你可愿意将功折罪?”
“愿意愿意愿意!”
魔王满意地开口:“那便是用血将养着,直至复生。”
闻言绪岁安形容一僵,弱弱问:“要多少血啊……”
多了她可没有。
危止比了个手势,绪岁安探头试探问:“一小管?”
“一碗。”危止怕她理解错,还特意补充:“每天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