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岁安恨不得直接让危止这大魔头给她一痛快,只这句话卡在嘴边,硬是吐不出来。在她还在担心害怕时,脑海中浮出一词,‘血浆包’?她也不知道为何会有此怪异的词组在她的脑海中,不过目前想来,这个‘血包’的确更为适合她。
“尊上,逝者已逝,哪怕是我师父都无法救回......”
危止的眼神冷的吓人,她悻悻地闭了嘴。
“别总想些有的没的,每日子时,来瑞灏殿,本座亲自盯你。”魔王的一道话打碎她的幻想,她偷偷抬眼看着魔王,似是他能读到她的心般,可他脸上却没任何异样。
绪岁安只觉得冰凉流淌着的血液快要冻结,眩晕感又充斥头脑,难受得快要窒息,两眼一花,陷入无穷尽的黑暗。
“又装。”危止原以为这小妖又要装晕逃过,冷不丁地冒出一句,“你若现在不起来,本座即刻杀了你。”等了许久,见那小妖还未动静,危止立马慌了神地将她捞起,抱上床的瞬间还大喊着岐黄。
“呀呀呀呀呀呀!”岐黄背着药箱,慌张地朝绪岁安伸出手,“这这这尊上您又对她干了什么。”岐黄边查看着边心中默念这小桂花精可要好好的,不然他该如何报答她师父的救命之恩。
危止抱肘站在一侧有些尴尬,挠了挠额间,谁知这小妖这么不禁吓,竟又硬生生吓晕过去,他心道:本座当初受了离昂的诡计,受下万枚离魂钉后也未像她这般。谁知她如此不禁吓......危止再朝她看去时才发觉那小桂花精小脸被吓得苍白,毫无生气。
他有些忐忑:不能真吓死了吧......
待岐黄转身,危止便迎上去,“如何?”
岐黄看了眼危止后摇摇头,“眼下是缓过来了。”,转而话锋一转,“尊上,这小桂花精先前的伤还未痊愈,这一吓便容易过去,您到底对她说了些什么?”
危止有些心虚,撇头向一边:“本座只是吓她要放她的血罢了。”
岐黄瞪大了眼,赶忙跪下礼拜制止,“万万不可啊尊上!”
“这小桂花精气虚体弱,放血必会虚空而亡。”
闻言危止一怔,他倒也没那么想让这小桂花精死。
他垂眸,问道:“那,本座应该怎么做?”
“这株小桂花精难将养,不如尊上将她放回绪......”
“既然难养,那本座悉心养着便是。”危止将岐黄的话堵回,他的眸光有些黯淡,他也不知为何,想必是这小桂花精太坏,给他惹了许多麻烦,他可不想轻易放走她让她逍遥自在地快活着,继而他道:“既然没事了,你下去吧。”
岐黄看看塌上的绪岁安又看看已经坐在塌边的危止,道了句‘是’便退出了殿内。
殿内只剩下一人一树,危止看着静静躺在榻上的绪岁安长叹了口气,他只盯着她细细观察,只觉岐黄说的不假,这小桂花精的发有些棕黄,想是营养不良体虚导致。六百二十道天雷他受过,那几道天雷对一只法力低微的小妖来说的确太过,就连他自己也未察觉自己的眼中流露出的怜悯。
危止转念又想,不就是养只灵力低微的小妖吗,又有何难?等将她养好了,再所有过错一同罚过,到时她再怎么想抵赖也无法。
次日,绪岁安望着顶,大大的眼睛中透露着满满的疑惑,她这是死了吗?
还未等她多做思考,就传来敲门声,“请进!”绪岁安坐靠在角落,用被子裹好自己,朝门的方向喊道。
一侍女朝她行礼,手上的托盘中还放着一碗,相隔几米她都能远远闻见酸臭的药味。她捏着鼻子道:“这啥啊?”
“尊上吩咐给您的补药,每日三碗。”
“什么!?”绪岁安惊地从床上站起,三碗!她都能喝成巨人观了!嗯?绪岁安已在慢慢习惯脑中突然迸发的莫名词句。
绪岁安靠墙站着,招手示意那侍女离远点,而那侍女却突然跪在地上将药碗举过头顶,“云大人吩咐了,定要属下眼看着您喝完才能回去复命。”
绪岁安皱起眉,眼底浮出担忧神色,心道:
我先前折了那桂花枝,桂花枝不再的消息魔王算是换着法知晓了,现下又命人送来一碗发酸发臭的药,还要人亲眼看着我喝下,怕不是要毒死我以此泄愤?
绪岁安又盘腿坐回塌上,“你放下就走吧!我会自己喝的,至于复命你就说,你已看我喝下。”
那侍女姿态更低,“属下不敢,还请您尽快喝了便好。”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好一会,还是绪岁安赌气想继续耗着时,瞧见她微微颤抖着的手才无奈拿起药碗一饮而尽,她将碗倒扣着展示,喉间泛上来汤药的酸苦使得她眉头一皱,“这下可以了吧。”
那侍女接过药碗行礼靠退,绪岁安又漫无目的地躺回塌上,仰面道:“算来算去,还是无能挽救,那魔王终究是留不得我了......”
她翻过身侧躺,鼓起嘴,努力屏住,不想让不争气的泪水落下。
忽而她又安慰自己道:“早死早超生,我好见了师父,再饮下孟婆汤,早早轮回罢。”
只是下辈子,她不要再被雷劈,不要再遇见危止,不要卷入这场天魔纷争中成为牺牲品......
“都饮下了?”云螭朝着广寒殿内看去。
那侍女行礼,“都饮了。”
闻言云螭满意地笑笑,拿出三颗发着耀眼光芒的灵晶,侍女道了谢后接过,“属下一定尽心照顾那小仙子。”
绪岁安躺了许久,甚至等得有些困了,都没有感到有疼痛袭来,她猛地坐起身,“莫不是那真是补药?”
“不应该啊......魔王何许人也,我干了这么大的祸事,不仅没杀了我还给我送药?”绪岁安摇摇头,摸着下巴思索猜测,大惊,“不会是要用药慢慢给我毒死吧!”而后又被自己否决:“不会的不会的......”
绪岁安飘忽不定,脑海中猛然响起魔王那句放血的话,要不然,子时去看看,万一魔王看见她认错态度良好的份上,留她一小命呢?
思索片刻,她决定,夜‘闯’瑞灏殿,嗯!
子时,绪岁安扒在瑞灏殿门口迟迟不愿进去,她偷偷看着殿内危止的位置,见没人后松了口气,正欲转身回寝,身后冷不丁站着个人。绪岁安吓了一激灵,而后嘴角机械般扬起一抹笑容,“嘿嘿,尊上,好巧。”
危止垂眸看着眼下这只小桂花精,也随她一笑,“是啊好巧,本座回寝,你来作甚?”
绪岁安偷偷打量着危止,见他似是忘了放血的事儿,她心中一喜,想着就此回她的广寒殿,心口却像堵了块石头。
明明是她搞没了桂花枝,她还想着肇事逃跑,按理说大魔头才是受害者,那桂花枝貌似对他很重要,她却将它毁了。
心想中自我谴责的绪岁安低垂下头,不情愿却又甘愿地朝危止伸出胳膊,事是她造成的,她就该承担接下来的一切,是她对不住危止。
危止有些意外地挑眉,他看着那小桂花精又怂又勇敢的模样顿时没了气,轻笑一声,将她手推开。
“等你修养好了再说吧,本座可不想,”他忽而顿住,继而道,“一命抵一命。”
绪岁安惊讶地抬头看他,眼间已没了恐惧,他......怎么会......
见她还不动作,危止疑惑道:“怎么,你想啊?”
绪岁安摇摇头,一脸郑重道:“事情是我造成的,你是受害者,我肯定要对你负责的。”
没一会她又变得愁眉苦脸,将一切都摊开:“其实桂花枝早在......”危止听完她的话却丝毫没有生气,绪岁安疑惑地看向他。
“你以为你所做的一切本座都不知?被你一只小妖蒙在鼓里耍的团团转是吗?”
危止突然的靠近,绪岁安本能往后一步,却被门槛绊到,向后摔去却落入了危止的掌心,他将她拦腰捞起,两人贴的太近,绪岁安不自在地别开头,危止感到一阵嗡鸣,耳廓像有火在燎,他猛的松开手,绪岁安失去重心摔在一旁的地上。
“诶呀!”绪岁安捂着自己缓了许久,抬头更是一脸怨气地盯着危止。
危止先是笑出了声,再是感到灼热目光后的闪躲。
绪岁安迅速爬起,拍拍衣服。
危止依着门框,见着那道离他越来越远的黄绿色身影,笑容逐渐隐去,他蹙起眉,为何他觉得这一幕如此熟悉,他们是不是在哪有些渊源?
危止笑着摇摇头,不再去想,倘若有机会,他问问那小妖不就清楚了。
这几天的观察,这小妖竟不是他所想那般如同天界之歹毒,虽贪财怕死,竟也善良勇敢,乐于助人。
还有些,活泼可爱。
危止只觉得自己真是疯了,转身回到瑞灏殿,书架上的一画卷落下,拾起打开,他却愣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