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陆心棠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低声念出来:“赵......错?像是刚写上去的,这名字也太奇怪了。”她又看向赵柔柯复杂的脸色,试探性问道:“你认识?”

    赵柔柯点点头,避重就轻道:“他是我的哥哥,身体不好,在我七岁那年病死了。”

    在赵柔柯对他短暂的记忆里,她只见过赵错三面。

    第一面是她偷厨房的食物被家丁追赶,他为她打了掩护,并将一碟糕点塞到她怀中。

    第二面是他拆穿了她的身份,他说:「你比从前聪明。」见她惶恐,他只是略带苦涩地一笑:「我不会说出去的,也不会有人信我。』那一次,是她第一次知道他的名字,也是第一次知道他才是赵清远的长子。

    第三面,是他死的那一日,她躲在廊柱后,看见他被人从那间黑暗的房间中抬出来,脸如白纸,再无生机。

    他们认识只短短两个月,可赵柔柯成了这赵府唯一记得他的人,会在他的忌日为他烧纸,后来有了钱还会去放几盏河灯。

    “好像有人来了!”陆心棠站在窗边瞧着院外的动静。

    她扭头看着蹲在地上发愣的赵柔柯沉声说:“我们出去再说!”

    赵柔柯想将床挪回原位,手根本使不上力气:“过来搭把手。”

    陆心堂见状赶紧过来一起推,床被二人齐力放回原位。两人一前一后轻手轻脚地打开门,闪身钻到隔壁的空房中。

    这间空房有前后两个窗户,后面的窗户出去刚好就是通往她们来时路的一条小道。

    陆心棠掸着衣袍上的灰尘,想到那地上的字迹,凝眉问道:“为何你死去的哥哥会出现在这老叟莫名其妙的记录里?”

    赵柔柯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如今只能寄希望于那个匣子。”

    她是真的不清楚,从看到那个名字起到现在,她人都还是懵的。难道说赵错当年没死,是失踪了?那为何要在府中作出他死亡的假象?太诡异了。

    陆心棠:“这老伯家中没几件好东西,却有一个被锁得严严实实的匣子,这不奇怪么。并且这匣子掂起来还有几分重量,也不知道装了什么。你可有办法打开这匣子?”

    赵柔柯:“办法是有,只是现在比较麻烦.......”她得去偷。

    是夜。赵府的人都已歇下了,更夫的梆子响了两声。赵柔柯熟门熟路地溜进一处院中,推开了一间房门。整个府中都被她摸遍了,只有这里是最有可能藏了乾坤筒的。

    这地方便是松风阁。

    周寒声去世,松风阁被锁了很多年,早就成为府中的禁地。现在虽然被打开,但平时也没有人敢进来。赵柔柯摸清了看守家丁的时间,趁着夜色溜了进来。

    四下无人,她从袖中取出一枚火折子,轻轻一吹,一簇火苗将整个屋子照亮。松风阁存放的大多是一些书籍旧典,赵柔柯点着火折子挨个找过去,终于在一个柜中抽屉中找到了乾坤筒。

    时隔许久,失而复得,赵柔柯很是欣喜,对着乾坤筒恋恋不舍地摸了摸,才将它揣进怀中。合上抽屉前,一本册子的一角印入眼帘,这一角露出的颜色莫名熟悉,她忍不住伸手去翻,瞪大了双眼。整个抽屉满满当当都是她所画的画本子 。她挨个翻过去,内心道:记得刚画出来时来质问我,没想到私藏这么多册。改天定要在周啸阑面前质问他。

    这样想着,便顺手将抽屉推进去,谁知内里仿佛被什么从上面卡住了。赵柔柯重新打开,手伸进去摸了一阵,终于在上方摸出一封信,信未上火漆,也未封口,甚至连名字都没有写。

    赵柔柯看着那封信犹豫着要不要打开,拿回自己的东西无可厚非,可私自偷看别人的隐秘之物就越界了。可内心对周啸阑的好奇大过了一切,她内心一边唾弃自己,一边打开了那封信。

    信封里有三张纸,前两张是两幅字帖,上面的字她很熟悉,是她的。以前在赵府闲的无聊,就会摹写帖子打发时间。周啸阑收集她的字作甚?她的字并不出彩。她内心疑惑,却也并未觉得有何古怪,想着兴许是爱好。

    直到翻到最后一张,她愣在原地。这张信纸上写了两个人的生平,一个是虞同玉,一个是赵柔柯。他罗列了二人的穿衣、饮食,写字与语言习惯等等,无一不精,无一不细。

    她内心大震。他是从何时发现的?回想这段时间的种种,好像都有迹可循。比如周府的厨子对于云州的菜式格外擅长,比如收到的零嘴,好些都是她从前爱吃的。又比如……这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平安符。在周府待了这么长日子,她对周啸阑也算了解,府中没有设立神龛,他不信鬼神。

    怀着满腹狐疑,她将那信放回原来的位置,离开了松风阁。

    离天亮也没有几个时辰,从松风阁回来后,赵柔柯躺在榻上久久不能入眠。她捏着那平安符脑子里闪过第一次周啸阑给她戴上这符得画面,那时她要挣开,周啸阑脸色沉的吓人。应该是自那时,他就已经得知她并非现在这个赵柔柯了。自戴上这符,她的身体好像总有一股力量,不再像之前那般轻飘飘的。莫非有什么固魂之用?这符也不像是一般的道士所画,会是谁给他的?周啸阑从前外出公办总会提前告知她,也会告诉她去哪,这次她却是从翠竹和青叶口中得知的。他现在又在哪里?

    第二日一早,赵柔柯顶着眼下的乌青,问青叶:“你家公子可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青叶摇摇头:“没有。公子只在走前吩咐我们要好好照顾表小姐。”

    赵柔柯挥挥手,青叶下去了。

    她伸着懒腰,往正厅方向走,刚好遇到一个小丫鬟拿着一双靴子从周啸阑的房间走出来。

    她抬手制住了丫鬟的脚步,丫鬟见到她行了个礼。

    “这是?”

    丫鬟见她垂眸看着靴子,向她解释:“这是公子的靴子,奴婢正要拿去浣衣房。”

    赵柔柯点点头,看着丫鬟的背影,那双靴子,是周啸阑来书院那日所穿。

    想到刚刚那双靴子的边缘,好像沾了红色的泥。

    午膳时间赵柔柯没有仔让翠竹去八方客,毕竟再好吃的食物,连吃几天也遭不住。那失踪案好像没有那么简单,急在这一时也没有什么用,不如干脆放宽心,好好吃顿饭再想想办法。

    她还不能使用筷子,翠竹替她盛了一碗乌鸡汤。她喝了一口,问道:“三姨娘,京师何处有红泥么?”

    胡氏凝眉:“你问这作甚?”

    赵柔柯垂眸,汤里飘着葱花,她将其撇开,开口:“听说红泥用来养花甚好,打听打听罢了。”

    胡氏思索了一番:“京师不知,不过就在京师不远处有一座山,山脚下倒是有不少。”

    赵柔柯本是随口一问,哪知三姨娘真的知道。胡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怎么会知道。

    胡氏看出她的疑问,笑道:“我出嫁时经过那处,那日天公不作美,一直在下雨,轿夫在那处歇脚。故而记得很清楚。”

    她像是沉浸在回忆中,就连眼中都带着温柔的笑。

    “三姨娘可知那座山叫什么?”

    “云雾山。”

    午膳过后,又伴随着沉闷地一声,陆心棠从高墙处落下。只是这一次,她的屁股没有落在地上。像是早知道她会来,围墙下垫了个软垫。

    赵柔柯窝在椅子上看书,头都没有抬:“周啸阑这几日不在,你走正门不好么。”

    陆心棠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打了个寒颤,摸了摸胳膊上起来的鸡皮疙瘩:“你不早说!你不知道那日你受伤回来,他什么表情,要不是看在你我交情的份上,估计那把雁翎刀都不知道在我身上戳了几个窟窿了。”

    她大剌剌坐下,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放在桌上。

    继续道:“我收回之前觉得他人还不错的话。我算是发现了,在他眼里,只有你和其他人之分。他的好,只是对你。”

    说完,她上上下下瞅了一眼赵柔柯,摇了摇头,内心道:“也不知道这是好是坏。”

    赵柔柯被她说的有点不好意思,看着那玉瓶,赶紧把话题转开。

    “这便是那生肌膏?”

    陆心棠回:“是啊。说来也巧,这是她娘带过去的嫁妆。她看了信后便找人去取了。”

    两人上次从老叟家里出来,就商量如果接下来要去布衣巷查案,再这么像之前一样粗暴地将翠竹用酒放倒根本不是长久之计。

    她现在在府中养伤,伤好了可不就得回书院?到时候也就不存在避开翠竹和青叶了。

    之前在倚月楼就听姑娘们说有这么一款药膏,能愈骨生肌,伤口愈合得更快。李思朝母亲以前家中是做药材生意的,因而才她亲自写了一封信拜托陆心棠回书院带给李思朝,本想问问她是否知道这药膏,倒真没想到,这药膏就是她家所产。

    这药膏涂抹上去,冰冰凉凉的,比之前的药要减少几分痛楚。

    她笑着对陆心堂道:“谢了。让你跑一趟。”

    陆心棠冲她摆摆手:“小事。谢思朝吧。”

    陆心棠见药已经送到,整个人就又要翻墙离开。

    赵柔柯没喊住。不久,围墙外传来哎哟一声,赵柔柯噗嗤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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