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人

    阿玄端着药酒进来,便被眼前一幕惊得顿住脚步。

    林余不知何时已经醒来,含情脉脉看着熟睡的小郎君,手轻柔抚过他额间的碎发,在初升的阳光映衬下,岁月静好有了具象……

    但……

    林余纵然有这般心思,也只能埋藏在心底,永远克制着,不让有松动破土而出的那日。

    她只是想确认景澜的高热有没有消退。

    还好没事,他睡得安稳,身上都是各种草药味道,想来在她失去意识后,有得到很好的照顾。

    阿玄尴尬转身,想过一会儿再来,步子迈到半空,突然想起,这是他们的营帐,该避嫌的,怎么也轮不到他啊。

    “那个…林姑娘你醒了啊。”

    林余这才方觉有人进来,赶紧收回手。

    虽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但毫无疑问眼前人救了她和景澜一命。

    “多谢公子相救。”

    阿玄将药酒放到一边:“林姑娘叫我阿玄就好,救你的是我们族长,那日她听到动静追去,还好来得及。”

    “你的小郎君没事,他守了你两天两夜,又不吃不喝,族里巫医怕他砸了自己的招牌,给他下了助眠的药,按时辰看,也快醒来了。”

    林余有些不自然:“我和他不是……我和他是朋友。”

    阿玄唔了声:“能以性命相救的寻常朋友?”

    林余:……

    此人看起来没有恶意,但八卦心理无疑很强。

    “今日离月中还有多久?”

    求签问吉当日,凌南王和凌南王妃都会来,林晚晚也在,她必须在此之前赶回去,这份婚约,绝对不能出岔子。

    “五日,林姑娘有急事?”

    林余转言:“我现在感觉并无大碍,能否帮忙通传一声,我想当面感谢你们族长的救命之恩。”

    “族长已经在过来的路上,我们族长也是很期待和你的见面,只是他现在的腿伤还走不了,你确定?”

    说曹操,曹操醒。

    祝景澜晃悠悠醒来,眼里是还未完全退却的红丝,没注意到林余已经醒来,低声呢喃:“我怎么睡着了?”

    他轻晃了晃脑袋,视线聚焦后,不由怔住,眼眶更红了。

    幸好,幸好。

    若她出事,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林余见他一眨不眨看着自己,想笑又不笑,委屈巴巴的,忍不住问道:“刚醒来做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给谁看呢?”

    阿玄挡着眼,赶紧转身离开,此地甜度过高,不宜久留。

    祝景澜怔了好一会儿,才失笑回道:“自然是给懂的人看。”

    “……你救我一次,我还你一次,现在扯平了,你我都不需要有心理负担。”

    “这次这么快,还没超过三句话就开始划清界限?”

    林余语塞,经历这么一遭,他们之间那些可以随时互茬互相毒舌的话语,现在似乎都多了一重另外的意味。

    炽热目光里不愿挪开的明亮,也就他们两人坚持觉得没什么。

    不,应当坚持的人只是她,景澜从来敢说敢认,也曾不止一次问过她的心意。

    只是,终究有命簿预言横在她面前,在二人之间划开了一道天堑。

    林余轻叹,正想随便找个借口混过去,一道火红的身影从帐外冲进来,一下就来到她跟前。

    卫宁灿笑:“林姑娘,久仰大名。”

    以女子视角,她也觉得卫宁极为美丽动人,明显的异域特征,更为那份美增添不少魅力,与她失去意识前见到的朦胧红色身影,极为相似。

    祝景澜支起身,将她隔开。

    “说话就说话,你靠那么近做什么?”

    “要你管。”

    林余:……

    看来在她醒来前,两人已经有过交谈,只是看起来谈得一般。

    “若我没猜错,姑娘便是阿玄口中的族长?”

    卫宁连连点头:“卫宁。”

    “你要怎么答谢我啊,先说好那些迂腐的金银可上不了我的眼。”

    姓林,有钱,卫宁应该已经在她昏迷的时候调查过自己的来历,她也无需再遮掩。

    林余反问:“你想要什么?”

    卫宁负手踱步,思索了会儿道:“我还没想好,毕竟是救命之恩,向林姑娘讨要的,自然要好好琢磨。”

    “无妨,等你想好了,可以来洛水林府……”

    “既然我还没想好,你便不能离开。”

    “这……怕是不行。”

    祝景澜问:“你伤还没好彻底,是担心素兰姑娘?”

    她摇头。

    素兰不是三岁小孩,跟在她身边经历不少事情,她受的伤也已经处理好不会有性命之忧,但她等不到自己一定会回去派人来找,到时把事情闹大,向凌南王府不好交代。

    而且,求签问吉这种事,怎么和他解释?

    他连鬼都不怕。

    只会让他难过……甚至,看不起自己。

    解释不了,就只剩下沉默。

    祝景澜读懂她的无言,知道她若不愿意说,没人能逼她,他也不愿做。

    “卫族长,我身上实在有要事在身,月中前必须赶回去,还望海涵。”

    “叫我卫宁就好,叫卫族长,倒显生分了。”

    ?

    她们好像也没有很熟的样子,而且,她话里的重点是这个?

    祝景澜开口解围:“卫宁,她有事我留下就好,她的那份情我一同来还。”

    林余脱口而出拒绝,她的事情不想再把他牵连进来。

    卫宁也道:“说话就说话,叫我族长,我和你很熟么?”

    林余:……

    怎么回事,她似乎对自己格外有好感?

    祝景澜:……

    这突如其来的区别对待是怎么回事?

    不对,他刚醒来时对方对他的态度也没有很好,直到现在,也没有任何一人问过他的姓名,但她只听到林余的名字,态度立刻就不一样了……

    哎呦,这家伙该不会是想打林余的主意,算盘珠子都快蹦到他脸上了。

    “凭什么?”

    “救你是顺带的,你不需还,但林姑娘嘛,嘻嘻,是我主动要救,林姑娘得还。”

    “什么叫顺带,你不要拿白眼看人,小爷我在雪竹岭…我澜公子在商界也是有一席之地的人,你想要什么样的回报,我三倍,不,四倍五倍还你。”

    “看不上,你属麻雀的,怎么这么聒噪。”

    祝景澜有些着急,扯得伤口疼:“你不想要,本公子还非得还了!”

    “我表达有误,你应该是属狗皮膏药的……”

    林余有些头疼,你俩能不能别吵了。

    “……卫宁,我可以还,但现在实在是有要事在身,等我忙完这一阵,再回来找你,行吗?”

    卫宁撇撇嘴:“过一段时间我们就不在这里了,后面你找不到的。”

    “你我有约,我自然不负,此生都不会忘。”

    她突然凑近,仔细打量起林余,林余吓了一跳,往后面避去,祝景澜要上来拦,被阿玄拉住。

    “放心,青天白日的我们族长不吃人。”

    祝景澜气鼓鼓:“我看未必。”

    “林姑娘,你生得这般好看,才识又过人,何必非要挂在凌南王这棵歪七扭八的树上?”

    ?

    祝景澜:“这话我同意,哎不对,你调查我们?”

    林余目光冷了些:“何意?”

    卫宁看着他们突升起的戒备,并不介意,将一旁的药酒端来:“先吃药,凉了药性就少了一大半。”

    林余和她目光相对,对方坦然视之。

    “你若是想看呢,我可以再靠近点。”

    祝景澜:……

    这话怎么有几分熟悉的感觉,她不对劲!

    “林余,别信她,当心她别有意图。”

    一旁阿玄轻咳了声,装作不经意的踱步走上来。

    “族长,差不多得了啊,你有话好好说,都快把人家惹毛了,后面楚长老那边不好交代。”

    卫宁朝他翻了个白眼:“我乐意。”

    林余:“是那位楚长老?”

    “你喝了我就告诉你。”

    “嗯。”

    她话音刚落,林余便接过药碗一口干,动作一气呵成。

    不似预想中的苦涩难咽,反倒还有一丝甜甘,里面放了上好的蜜浆调味。

    她,还蛮细心。

    祝景澜急了,过来夺碗,但已经晚了:“不是让你别喝,怎么一点都不剩?”

    林余安慰:“她若真想对我们不利,最初的时候连救我们的必要都不必,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应该想不到。”

    “我…我那是……那你怎么能确定她不是知道我们身份后才另有打算?”

    卫宁打断:“别,没有你们,只有林姑娘,都说了你是顺带救的,要不是救林姑娘,谁搭理你。”

    眼见两人又要吵起来,林余赶紧喊停。

    “卫宁,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卫宁眉眼一挑:“你是不是已经猜到了什么?”

    她浅笑:“差不多。”

    楚长老,姓卫,异域长相,对方也不是无名之辈。

    祝景澜两边看看:“什么?闹了半天你们该不会认识?”

    卫宁:“不,之前不认识,但现在认识了,我有预感,我们会成为……无话不谈的知己。”

    林余失笑,目光朝祝景澜偏了下:“和我做朋友,下场一般都不太好,你确定?”

    “那又如何,我想做的事,从来就没有做不到的。”

    “这个平庸世子与你不合适,何必倒贴着追他,你与我一起,想要的,我都给你。”

    祝景澜:“呦呦,你才多大年纪,就敢信口开河。”

    当着他的面抢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林余却道:“景澜,她还真有这个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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