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持

    闷热。潮湿。颠簸。

    云昭昭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人绑着装进了一个又脏又破的麻袋里。

    逼仄的、伸展不开手脚的空间。

    浑浊的、带着浓烈汗臭的空气。

    还有抬着她的两个男人身上灼热的温度……

    她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上下的颠簸差点儿让她吐了出来。

    但一想到吐出来只会吐在自己身上,反而弄得更加恶心,她便只能竭尽所能地强忍住干呕的冲动,全神贯注地平复着呼吸。

    这时,她听见那两个流浪汉,操着一口不知道是哪里的方言,开始商讨要怎么处理她。

    她立刻竖起耳朵,刚才的恶心劲儿居然就这么生生地被她忍了过去。

    只听其中一个男人嗓音浑厚、粗粝,像只发1情的公狗一样一喘一喘地兴奋道:

    “二麻子,咱哥俩今天真是走了大运了。这小娘们细皮嫩肉,长的跟天仙似的,刚才咱打晕她以后,我还趁机摸了摸她的手,那手又软又滑,跟嫩豆腐一样滑溜,啧啧……”

    他发出一串地皮流氓般的猥琐笑声,让云昭昭不寒而栗。

    一想到自己又被偷袭,还被占了便宜,她简直恨不得一脚将这男人的下1身踹烂。

    “我说王大牛,这人你摸摸也就得了,可别想打什么歪主意!”被称作二麻子的男人接过话道,他声音尖细,有些沙哑,像是一只漏了洞的风箱。

    “草,二麻子你傻吗?”王大牛说道,“咱哥俩平时处处讨女人嫌,连咱村里那满脸麻子的干瘦婆娘都看不上咱们,咱们何德何能能拥有这样的姑娘啊!老子回去一定要好好享受一番。”

    “享受个屁!”那二麻子恶狠狠地啐了一口,“你这个蠢货,我看你的牛脑子里就只剩下男女那点儿破事儿了!”

    那王大牛被骂了也不生气,只是憨憨地笑笑。

    “嘿嘿,咱俩这段时间赌的钱全都输出去了,连个子儿也不剩,老子这不是好久没那啥,想得慌吗?”

    王大牛又道:“既然二麻子你聪明,那你说,这有现成的漂亮婆娘不碰,还能干啥?”

    二麻子又忍不住骂了他一句,然后说:“你想想,这娘们身上的衣服都是上好的丝绸的,一看就是这京城里那个大官儿家里的人。”

    “我跟你说啊王大牛,这种娘们,平时养尊处优惯了,哪能瞧得上咱们?咱把她留在身边,她既干不了活儿,还得咱们伺候她,要她伺候咱们那,肯定也不如那些窑姐儿痛快!”

    这二麻子确实比王大牛聪明多了,脑子也灵活,不片刻他便想到一个主意。

    “我说啊,咱们不如把她卖到京城里最大的那醉仙楼,卖个好价钱,就能保咱兄弟俩后半辈子高枕无忧!”

    王大牛一听,不禁感叹道:“我艹1他1娘的,还得是你呀,二麻子!那就麻溜的,咱赶紧把人弄过去呗!”

    云昭昭听得心里一阵恶寒。

    今天她到底是得罪了哪路神仙,好不容易得了出宫的机会却出门不利,不仅昭文皇后的玫瑰簪子没赎回来,竟还要被人绑了给卖到青楼去。

    云昭昭恨得牙痒痒,可她如今手脚被绑,再生气也无济于事。于是她只好冷静下来,打算与这俩个流浪汉谈判。

    “两位大哥!两位大哥!”

    “靠,谁在说话?”王大牛被她突如其来的发声吓了一跳。

    “你个傻蛋!”二麻子狠狠打了他一下道,“是咱肩上扛的那女的,她醒了。”

    “哦哦哦,醒了啊,这么快就醒了啊。”王大牛后知后觉道,“声音还怪好听的勒,嘿嘿嘿……”

    云昭昭清了清嗓子,故意柔声道:“小女子知道两位大哥也有难处,乃是不得已才将我绑了。实不相瞒,小女子姓云,父亲是当朝内阁首辅云琛,两位大哥若是能将我送回云府,我便告诉父母我是在外面遭了歹人被二位所救,定有重礼相谢。”

    那王大牛一听,喃喃道:“内阁首辅云琛,好像是个很大的官儿吧。那肯定家里金银珠宝样样不缺吧!”

    云昭昭道:“正是,我家要什么有什么,房顶上都嵌着珊瑚玛瑙,连吃饭的碗都是黄金做的呢。这样,到时候让我父亲给你们黄金千两作为答谢可好?”

    “黄金,还是一千两!”王大牛立刻心动了,连声答道好好好,激动得舌头都打卷儿了。

    “啪——”谁知二麻子直接给了他一巴掌,怒道,“好什么好!没听出这婆娘在诓咱们那!”

    “谁不知道那内阁首辅云琛的女儿是当今皇帝的贵妃,她怎么可能出宫到这种偏僻地方来!”

    “况且,就算她真是那云琛的女儿,咱们俩就这么把她送上门去,她到时候向她爹一告状,咱俩肯定是活不成了!赶紧地,先把人弄到醉仙楼去再说!”

    见根本忽悠不了他们,云昭昭没有办法,只好像一只挺尸的咸鱼一般在麻袋里来回挣扎,蠕动。

    一边扑腾她还一边大喊:“救命!救命啊!绑架了!杀人了!”

    那俩人明显是晃了,抬着她的手有些不稳,麻袋里的颠簸变得更加剧烈。

    云昭昭以为有用,便横下心,对着托着麻袋的一只手,就是狠狠一口,一股血腥味儿瞬间弥漫进她的口中。

    “艹!”

    听声音被咬的那人像是王大牛,他大叫一声,手一抖,装着云昭昭的麻袋一个不稳,重重地摔到了地上,嗑得云昭昭眼冒金星。

    “靠!臭娘们儿!”王大牛被咬疼了,气得连踹了麻袋几脚,正好踹到了云昭昭的小腹上,疼得她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臭娘们儿,我呸!”王大牛朝着麻袋吐了口唾沫,骂骂咧咧道,“看老子不好好弄弄你!”

    二麻子见状赶紧拦着他,指责道:“你这是干嘛!咱们要把人卖到醉仙楼的,你弄伤了,到时候卖不出好价钱了。反正到了那儿,哼,自有她好果子吃。”

    云昭昭见他们二人重新准备将麻袋扛起,也顾不上肚子钻心的疼痛,便发了狠地忍着恶臭,撕咬着麻袋,不一会儿便将那粗麻制成的袋子,咬出了一个很小的口子。

    两名流浪汉见她如此难搞,简直又惊又怕。那二麻子一寻思,开始怀疑她是否真是传闻中泼辣跋扈的云贵妃本人。

    他与王大牛一合计,唯恐被牵连没了性命,便用一块脏帕子堵住了云昭昭的嘴,并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将云昭昭卖到醉仙楼去,等拿到了钱,一走了之后,便也将风险转移给了醉仙楼。

    很快,耳边渐渐出现了市井嘈杂声,又过了一会儿,周遭的声音一边,喧嚣中响着阵阵丝竹的靡靡之音,这里已是京城中汇集大大小小烟花之地的清漪坊。

    醉仙楼是京城勾栏瓦肆中最大也是最有名的一处,楼中清倌红倌皆有,招待的都是往来的富商贵宾,以及京中的王公贵族,富家子弟们。其中最有名的,便是醉仙楼的头牌,芷清。

    相传她姿容绝艳,气质堪比谪仙下凡,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多少人来醉仙楼为的就是窥得美人芳容,无数贵族公子们为博她一笑一掷千金,甚至京中一些侯门王府设宴时,也会邀请芷清前去作陪。

    醉仙楼里一向都有拍卖花魁初夜的传统,但因为芷清如今是楼里的摇钱树,所以她如今还是清倌一名。她的初夜自然也在这风流场里备受瞩目,只是不知将来会被哪一位人傻钱多的纨绔公子拍去。

    很快,王大牛和二麻子将云昭昭运到了醉仙楼。

    当麻袋揭开时,一旁等着看货的老鸨以及陪同的两名龟奴一下子倒吸了一口凉气。

    醉仙楼经营多年,在清漪坊算是底蕴最深的,楼中各色美女无数,妖娆的,清丽的……什么样的美女没有,更别说楼中花魁芷清更是名满京城,冠绝群芳的美人。

    但比起眼前的云昭昭,都如鱼目对上珍珠,流萤对上星辰,一下子黯然失色。

    老鸨见过的人与事颇多,当场就猜测出眼前的女子身份定是不凡。

    她转了转眼珠,故意试探道:“两位爷,敢问这名姑娘姓甚名谁,家住何地,芳龄几何,与你们二人又是什么关系?”

    王大牛与二麻子闻言面面相觑,半晌后,还是二麻子率先反应过来。

    他没说云昭昭的身份,只是告诉老鸨,她是他们在山上遇到捡回家的,但因为他们两兄弟近日捉襟见肘,只怕养不起姑娘,便只好送到醉仙楼来,换点银钱,也让姑娘能过上好日子。

    醉仙楼的老鸨是何等精明的人儿,当即猜到云昭昭恐怕是被这二人绑了来的。

    她看破不点破,只媚笑着说醉仙楼如今经营也遇上了瓶颈,京中官兵对此地的盘查越来越严厉,谁家走丢了女儿,谁家不见了老婆,官府接到报案后便会第一时间来醉仙楼寻人,将这里翻个底儿朝天才肯罢休。

    二麻子也算聪明,立马便听懂了老鸨话里的暗示。

    没见过太多世面的他吓得腿软,他与王大牛整日赌钱,已欠了之前的黑赌坊五十两,被赌坊雇佣的打手追着打,一路被追到京城,像过街老鼠一般四处逃窜不说,还饥肠辘辘,只能去食肆外,小摊边捡点别人吃剩下的残羹冷炙充饥。

    如今得了这个天上掉馅饼的机会,就算折价,也不肯轻易放弃。

    二麻子本来开口要了一千两,结果被老鸨以云昭昭来历不明,醉仙楼要承担太多风险为由压到了二百两。

    那二麻子哪肯,便又降到五百两,谁知老鸨发现云昭昭下1身的裙子上满是血迹,以为她在二人手中已受了糟蹋,便最终压价到三百两成交。

    两名流浪汉拿了银子,终于松了一口气。

    二人欢天喜地地在那卖身契上按了手印,甚至还极其“好心”地提醒老鸨:

    这小娘们的性子极其刚烈,需要楼里好生调教,谨慎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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