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宁水镇一直往西有一处别院,没有名字,只被叫做别院,别院再往西一直走就是聚仙岭了。

    白日里不当值的影卫都会在别院休息,到了晚上除了身上有伤的和尚没有资格出去训练的人才会留在别院中。

    当然,修文和庄羽例外。

    此时别院的一处密室内,二人并肩而立,看着面前分别被关押在牢笼中的两具腐尸面色不怎么好看。

    “这是谁?”庄羽吊着的胳膊晃了晃,指着其中一个笼子问道,“你脸色不对,莫非认识?”

    修文摇头,先是看看密室东北角燃烧的香炉,而后才缓缓上前一步。

    距离只不过拉近了不到一尺,两个笼子中的腐尸几乎同时都有了反应,只是年轻的这一具反应更加敏捷,在另一只刚刚抬起头颅时,就已经先一步将手伸出了栅栏外。

    幽暗的灯光下,猩红色的指甲格外妖异。

    修文恰好在他一臂之外,指甲尖端勾住他的外衣,却再也无法前进半分,只能徒劳得往外伸展。

    庄羽站在一旁看着他冒险地举动打了个呼哨,“干什么,嫌命长?”

    修文并未理他,而是看着胸前的利爪小幅度左右晃动身体,那利爪似乎有感应一般,也循着他的身体左右摇摆。

    “怎么还扭上了呢?”庄羽皱起眉。

    修文不语,半晌才后撤一步,趁机扯了那人腰间的玉牌递给庄羽。

    “我没记错的话,这人上个月刚刚被分出去守田,没想到才一个月就变成了这幅样子。”

    闻言庄羽沉默下来,将玉牌拿在手中仔细观瞧,“你的意思是家里混入了玄门的人?”

    修文摇头,“不知道,但希望如此。”

    若是单纯混入几个玄门问题不大,只需要在他们发魔之前小心处理掉就可以了。可若是莫家自己培养的人里面出了问题就遭了,那简直比十个玄门捆在一起还要对付,眼前就是个例子。

    那一晚按理说庄羽也应到巷内支援,只不过他当时身上有伤,且府中人手足够,他便守在景飞身边。事后听人提起,说是幸好有大公子在场,不然只凭莫府的几个还没长大的孩子估计是困不住的。

    想到这里,庄羽下意识朝角落中的香炉看去,怪不得连修文都要点上这安魂香呢,想必也是为了降低笼中这人的灵敏度吧。

    “那这人怎么处理?”

    “烧掉。”修文转身,面无表情。

    房门拉开又合上,密室内又恢复死寂,笼中的两具活死人将很快迎来自己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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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吃饭时,莫景玉没有见到景飞,问起时小厮只说景飞公子身体不适,在房内休息。

    莫景玉没有细问,但看着面前的阿炎捧着比脸还大的碗吃得正开心时,猜想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这几天他观察下来,尽管景飞偶尔会与这丫头闹脾气,可几番下来,这丫头还是无条件维护景飞的。就像她敢当着景飞的面抽大哥耳光一样,这丫头心里恐怕是没有什么是非人情的。

    这样的人,可以利用么?

    桌上的菜色比之前多了岂止三倍,就连甜点也都备了好几样,尽管这样,莫景玉也没有吃多少,大部分都下了阿炎的肚子。就连陈伯也站在一旁一脸慈爱地看着阿炎扒饭,眼神好像在看自己亲孙女一般。

    莫景玉将最后一盘桃花酥推到前面笑道:“阿炎姑娘最近胃口好像不错。”

    听到有人问自己,阿炎难得从碗里把头抬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片刻后觉得莫景玉并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而后又继续埋头吃饭。

    莫景玉无奈摇头,这丫头看似没心没肺,实际心思细腻敏感。只是不善表达罢了,若是不及早开导,那自己这亲弟弟怕是要吃些苦头了。

    想到当时景飞将这丫头带回来,他还有些担心他们年龄都太小,现下看这情形,要等他们学会珍惜身边人估计还得有个几年,只是不知道景飞能不能等得起。

    莫景玉仰头,不知何时天上的月亮渐渐露出盈满之态。

    另一头,景飞缩在自己房间躺在榻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屋顶,脑中全是下午阿炎在他面前突然放大的那张脸。

    “阿炎……喜欢……你。”她当时这样说,景飞回想着她的样子,一字一顿地学了一遍又一遍,而后裂开嘴笑起来。刚嘿嘿了两声,又抬手猛抽自己一个耳光。

    笑什么笑,她一只刚刚成精的小山猫,懂什么是喜欢吗?再说本公子风流倜傥,被人喜欢也是一件极为稀松平常之事,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呢?要是被人知道自己因为这一句话而得意,还不得让人笑掉大牙。

    景飞正了正神色决定恢复一下高贵冷艳的做派,可正经没过多久又压着声音嘿嘿笑起来。恰好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有小厮轻声问道:“公子,医师来了。”

    医师?

    糟糕,自己为了躲开阿炎,刚刚扯谎说身体不适不能一起吃饭。眼下医师已在门外,定是有人在二哥面前多嘴。可人来都来了,若是躲着不见就显得自己不够磊落。

    于是急忙躺好扯着嗓子干咳两声,扭头故作虚弱道:“进来。”

    门外应了声,房门被推来,小厮引一老者入内。景飞偷偷瞄他一眼觉得有些眼熟,思索再三终于认出这人就是莫府之前住在府上的医师。没想到十年了,他依然在。

    二指搭上手腕,景飞有些心虚,生怕被看穿,还时不时地咳两声。

    半晌,老者收回搭脉的手,微微捋了捋胡须,说道:“小公子并无大碍,只是思绪浮动耗损心神,休息几日自会好转,只是……”

    只是命不长了对吧,景飞心里暗想,都说了这么多年了,就不会换点新鲜的?

    站在一旁的小厮临时调来负责景飞的起居,刚才听老者说自家小公子没事时好不容易松口气,哪知这老者一句话拐十八个弯,这口气还没彻底放下,那边心又吊起来,忙问道:“只是什么?”

    那老者似乎有些意外地皱眉道:“只是月圆之夜就要到来,小公子似乎并未服下丹药?”

    “丹药?”

    老者点头,见景飞一脸茫然,只好继续解释:“一个月前大公子来信叮嘱老夫,不论如何要守在府中等待小公子归来。说是从玄门中带来了一枚丹药,或许可缓解小公子病痛之苦。因之前尚未有过尝试,只怕中间有什么不妥,这才让老夫一直守在府中。”

    原来让自己回家的竟然是大哥,怪不得那晚他问二哥时,二哥会是那个反应。

    当着外人,景飞不好有其他表露,只能点头笑道:“之前大哥与我提起过,只是进来事多,不小心忘记了,改日我服用时再让人请您过来。”

    老者点头,随后又嘱咐几句莫要劳心动怒之类的话才转身离开,小厮将人送出门后也没再回来。

    景飞看看空荡荡的房间,一头扎进被子里想死的心都有了,这下好了,里子面子都丢光了,还都丢在二哥面前。

    啊,都怪庄羽,连话都说不明白,还让自己白白受了那么多苦,身为主子定要将这厮好好惩治一番。

    一腔怒火无处释放,景飞一骨碌爬起直接打着赤脚就往外走,房门忽地拉开,一个娇小的人影出现在面前,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顿时又没了脾气。

    “阿……阿炎?”景飞心里恨自己不争气,嘴上却打着磕巴。

    阿炎眨眨眼,突然又露出之前疑惑的表情。景飞见她先是转头仰起脸看看天上的月亮,而后又转过身左左右右上上下下地扫视自己,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怎么了?”

    阿炎看了半晌,伸出食指和中指在脸旁晃了晃,样子有些可爱。

    景飞就受不了这个,嘴角直接压不住,一把攥住那只晃动的小手拉下,面上似笑非笑地斥责:“有话就说,别卖萌。”

    阿炎:……

    半晌,重复刚才的动作小手又举了起来,不待景飞按下,说道:“两个……”

    “什么?”

    “两个人。”

    景飞立马睁大眼睛,“你这丫头可别胡说,本公子向来都是自己就寝,这房里从头到尾就本公子一个,”顿了顿,想到阿炎或许不是这个意思,但念头一转,一股寒意就涌了上来,一个跨步来到院中,躲到阿炎身后,将脑袋凑到她身侧小声问:“阿炎,你可别吓我,什么一个人两个人,你说明白些。”

    这丫头平日里不声不响,可每次开口说话似乎都不是什么好事。

    不料阿炎直接转过身与景飞面对面,仰起的小脸在月光下泛起一丝珠光,景飞心思还没动,就见她抬起小手食指指向自己胸口。

    “这里……两个人。”

    夜风扫过,寂静无声。

    景飞垂眸,看着阿炎莹润的指尖抵着自己心口,突然勾起嘴角,“那么,你怕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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