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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潮而生

    余母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给傅长莘讲完后,瞟了瞟面色灰败的余父,尴尬道:“就是这么回事。刚刚我讲之前问过你,你......你答应了的,不会反手就把我们的事说给官府吧?”

    还没等傅长莘开口,余父也抢着说道:“我房里还留有每次带给她的孩子的数量和记载的日期,这些都是她写的,你要是想求证,可以取来对照一下笔迹。”

    傅长莘没直接应他们的话:“二位,其实不止是前天夜里,昨天的午后我也去了曼罗巷附近,见到有人报官,最后连带着二位也被带去了官府。”

    “您二位所犯下的事情,官府都没有查出来,我又何必非要把这事捅出来。”

    余母打量了她一下,觉得傅长莘确实没有要管这事的意思,刚松了口气,就听傅长莘又道:“但是往后不要再做了。”

    这次是余父抢先回答,反复承诺说自己不会再做了。

    余母伸手抽打了他一下:“还好意思说呢?要不是你执意收留她,能有后面这些事吗?”

    她转而继续对傅长莘客气道:“傅老板,那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

    “还请稍等片刻,关于张濋,我还有些事情想问。”

    “呃......那,那您问吧。”

    傅长莘回忆了一下刚刚余母的话中提及的张濋的身世,结合黎门当年收她为徒的时候调查到的,确实没有什么出入。

    身为孤儿,被一个道士收养,后又再次被遗弃,走投无路之下进了黎门。

    孤儿投靠江湖门派,大多数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混口饭吃,至于习武,能练成就好好练,不行的话就求门派的主人做个家仆。再不济的,等待到一定年龄了,就算离开也已成人,能混口饭吃,不至于饿死。

    因此当初对于张濋的来历,黎门并没有多做怀疑。

    但是如今,“丹药”与“道士”,尽管并没有明确的证据指向这两者之间有牵连,但傅长莘心里总还是怀疑这离奇的丹药会不会和张濋也有丝丝缕缕的联系。

    最好是没有,不然等到哪天真的查到张濋的下落的时候,她怕有些常人并不能理解的事情很难圆给傅平彦听。

    “她有对你们提过,是被哪个道观的道士收养的吗?”

    “没说过,八成也没跟余安定讲过。”余母说完,又怼了怼自己丈夫:“最开始就是你跟她合谋的,她跟你说过没?说过的话赶紧告诉人家傅老板。”

    余父努力回想了一下:“这个她确实没跟我提过。”

    见俩人这样,傅长莘只得继续不报什么希望地问道:“那曼罗巷后那片竹林,你们有谁进去过吗?”

    不出所料,俩人都是摇头:“不是都传那林子里毒蛇多吗?平时也没人敢去。我倒是见张濋每次都领着小孩进那个竹林,但是一来是因为有蛇,二来是因为......这事我也不想涉足太深,所以就,就没跟去过。”

    那片竹林常有毒蛇出没的事,傅长莘也有耳闻,就是最近几年传出来的。官府曾经接到过好几个人报官人口失踪,最后都是在那竹林靠边缘处找到的。

    找到的时候,浑身好几处蛇牙印,死状也明显是中了蛇毒身亡。

    后来慢慢地就没人敢进那个地方了。

    所以昨天在曼罗巷旁的茶楼,傅长莘听店小二说见到有人大半夜进竹林,她心中还震惊了一番。

    如今看来,要么就是张濋身手了得,掌握了杀蛇的本领,所以敢往里进。

    要么就是毒蛇出没一说本就是假的,先前几起只是为了做给朗州城的百姓看,为了达到逐渐让人不敢进竹林的目的。

    傅长莘心中更倾向后者,毕竟如果是张濋一人,以她的身手,在毒蛇出没的竹林里保全自身不是什么难事。

    但假如她还带着一群孩子,必定分身乏术。

    如果真是这样,那竹林里究竟藏了什么?并且难道倒卖儿童的事情,张濋从几年前就开始在做了吗?

    余父余母这里眼见是问不出更多的了,傅长莘看他们始终战战兢兢,于是就让他们先领了自己儿子回家。

    俩夫妻道了谢,赶紧去隔壁屋“拎上”自己的儿子,走了。

    小沅见她们都离开,翻了个白眼。

    毕竟曾经被人牙子绑过,对这种人可以说是深恶痛绝。

    她蹙眉对傅长莘道:“姐姐,这余父伙同张濋倒卖儿童,竟就这么逃过去了?”

    哪知傅长莘却定定道:“他逃不过去的。”

    “啊?可他......都已经被官府的人放出来了呀。”

    傅长莘想起了昨日在茶楼见到的那皇亲贵胄,道:“张濋在曼罗巷杀人的事,明面上是官差在查,实际却可能是更大的人物。最后一通调查下来,余父参与倒卖儿童的事情必然会败露。这种罪,主犯绞刑、从犯流放千里。”

    她看了看门口:“余家要不太平了。”

    她转头对小沅道:“等下我要回趟玶山,你今天想做什么都可以,正好安纪先生回来了,你也可以跟去医馆继续学习。”

    小沅嗯了一声,又听傅长莘嘱咐道:“只不过近日城中有点乱,你出去可以,但是遇到不对的必须赶紧回来,也别凑上去看热闹。”

    “姐姐放心,小沅知道了。”

    俩人这才起身离开方才招待余家夫妇的这间房,恰好在走廊上看见刚给余安定看诊结束的安纪先生。

    “安师父!”

    然而安纪先生没理小沅,而是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我说傅老板呐!”

    傅长莘隐约猜到他要说什么,于是抢先道:“安纪先生,我真的没事,就只是头晕症犯了而已。”

    “早说傅老板这老毛病不能思虑过度,也不知道最近什么事儿让你这样忧心。这样吧,我给把个脉吧,我也好放心。”他伸手一指小沅:“就让丫头在旁边看着,过个年看把你美的,是不我之前教你的全都给就饭吃了?每天待在傅老板身边愣是啥也没看出来。”

    安纪先生医者仁心,傅长莘也不好推拒,只好应了下来。顺便还为小沅辩白了一句:“她前几日确实看出来了,是我自己不听劝。”

    “都说了遵医嘱啊遵医嘱。”安纪先生兀自嘟囔着,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近日事多,今天就先让小沅去跟安纪先生领了温补的方子来,等我哪天——”

    “哪天有空,再去医馆细细察看。”没等傅长莘说完,安纪先生自己就把这话接上了。“我都猜到了下一句是啥。罢了罢了……说到做到啊傅老板。”

    “一定。”

    安纪先生领着小沅走了,傅长莘打算收拾一番就回黎门,却在一脚刚要迈上台阶时,听见窗户开合的声音。

    来自邪慈的房间。

    四下无人,傅长莘调转方向,改为进了邪慈屋里。

    “你出去了?”

    推门而入的时候,邪慈正好刚刚坐下。

    “今天真的只是逛逛而已。”

    他边说,边把买来的一些小吃放在了桌上。

    傅长莘眯了眯眼:“这么说来,昨天不只是逛逛。”

    邪慈一怔,随机笑而不语。他示意傅长莘坐到自己对面,而后右手握拳,拳心向下,看样子是藏了什么东西在手里。

    “卖的什么关子……”

    然而说归说,傅长莘还是伸了手。

    随着邪慈松手的动作,一个戒指被搁在了手心。

    傅长莘把它拿起来打量了一番,这戒指比寻常的宽些,上面有镶嵌着三颗蔚蓝色的宝石,外圈辅以雕着精致斜角云纹的装饰。

    看上去有些眼熟,好像曾经有个什么东西上也镶嵌过这样的宝石。

    “这是......”

    “枕潮。”

    这名字有点久远,以至于傅长莘还反应了一下。

    邪慈手中有两件武器,其中一件就是名为枕潮的长剑。

    这把剑陪他的时间最久,原本也只是凡间一柄寻常的兵器,只不过锻造时的材料和工艺确实不错。

    傅长莘听他提过,说当年为他铸这剑的工匠,称这剑身的材料是顺着潮水飘来的一块奇特的金属。

    这金属到底能不能顺水飘来的早已无从向那匠人考证,不过这把剑邪慈确实用起来极为趁手,思及剑身金属的来历,便给它起名“枕潮”。

    后来邪慈成了树灵,枕潮也经由他手变得不再是寻常兵器。挥动时能见到有水流随剑身而动,既可以作为防御的屏障,也可以如潮汐翻起巨浪涌上地面那般,以此来击退敌人。

    经邪慈一提醒,傅长莘这才想起来,枕潮那镂有花纹的银白色剑首上,就有这样的三颗宝石。

    他的另一件武器经常被他变做一把黑玉骨扇拿在手中把玩,所以对于枕潮也能变成戒指这件事,傅长莘倒是不觉得奇怪。

    只是纳闷好端端的,给她这个干嘛。

    “就算你怕我正面遇上容珠,想让我带着它防身,可我也要能用才行。它在我一个凡人手里,岂不是和寻常兵器无异?”

    “无妨,枕潮毕竟并非一般的武器,它会认人。况且你身上还带着存有我法力的玉佩,所以无需担心。而且此剑化形的戒指还有一妙用,如果你能学会用它传达心中所想,日后其他人面前有什么话不方便说时,也可以依托此物传声于心。”

    “自然,也可以用它来叫我。”

    他很是放松地一手支上桌面,带着点探寻地向傅长莘提议道:“现在,阿莘不如试试它?”

    这样一柄武器倒是真的勾起了傅长莘的好奇心。她把戒指戴在手上,翻手打量了一下。

    邪慈从头到尾也没跟她说过怎么样才能让枕潮从戒指变成剑,倒像是更想让她自己摸索。

    一晃有种错觉,仿佛回到了昔日在桃花源中他教授自己种种的时光。

    他不说,傅长莘就只好自己试自己的。她握手为拳,闭眼并全神贯注于手指触碰到的那枚戒指,心中意念起,想让它恢复为武器的形态。

    她太过于专注,以至于都没有感觉到腰间的玉佩隔着衣料隐隐散发出温热。

    突然,枕潮的剑柄凭空出现在她握拳的手心中,手心这样突如其来地冒出个东西,傅长莘又处在全神贯注地状态中,竟还差点没握住。

    主要是,她也没想过真的能成功。

    邪慈倒是非常笃信她一次就能成似的,称赞她做的不错。

    “不过其实等你习惯后,也不需要每次都握拳,只要你召唤,它随时都能出现在你手中。”

    傅长莘手持枕潮,细细地打量了这把剑:“接下来呢?”

    “现在试着挥动一下。”

    傅长莘从凳子上站起来,极其随意地一挥。

    她其实并没有使多大的力气,自然也就没有想让枕潮自身以水流为攻击和防护的特性发挥到多大程度,毕竟也只是试试而已。

    充其量只能算是切菜的力道。

    然而她这一轻轻一挥,哗啦一声,从邪慈房间门口到十步远的窗边,整面墙上都被挥洒出了一片好大的水痕,连带着屋内的一些摆件器具也都遭了殃。

    见状,挥剑的人自己都开始有些怀疑是不是没控制好力道了。

    可她明明没使多大劲啊。

    邪慈身上也被溅了几滴水珠,傅长莘看向他,很意外地发觉邪慈竟然比她面上的震惊之色还要更多些。

    “怎么了?哪里有问题吗?”

    “……没有,只是没想到。”

    虽然是因为玉佩中自己法力的加持,枕潮才得以在凡人手中发挥作用,可这作用的效果却远超他的预期。

    傅长莘收了剑,现在它又变回戒指套在傅长莘的手指上了。

    “我也没想到。不过话说回来......”

    她还没等说完,邪慈便心下了然。只见他拂袖一挥,顷刻间被水泼过的地方立刻恢复如初。

    朗州城位于疆土之南,即使是到了冬日里,每每遇上雨雪交加的天气,不仅走在街上会被浇得狼狈不堪,浆洗的衣物被褥等也很难晾干;柴房的位置如果选得不合适,也很容易导致木头受潮。

    冬天尚且如此,到了夏季只会更难办。

    “真方便。”傅长莘如此评价。

    “是啊,很方便......”邪慈手指微微蜷起又展开,随口一问:“阿莘想做神仙吗?”

    谁知傅长莘竟然难得地笑出声来,似乎是真的觉得这个问题很有趣:“谁会不想。”

    她没再这个话题,而是转而说了另一件毫不相干的事:“我需要回一趟玶山。”

    张濋的事情,靠书信上的三言两语没法和傅平彦说清楚。况且现在她涉及贩卖人口这种被发现了就是重罪的行径,尽管这是张濋叛逃黎门后的个人行为,但以傅平彦之谨慎行事的态度,想必还是更希望傅长莘会亲口跟他说这件事。

    而且在牵扯到庙堂之人和律法相关的事情时,傅平彦总会格外上心。

    至于那间曾经收留过张濋的道观,她已经找了个其他的由头把这件事分派给了好几个做事得力的傀仆,不出几日应该就会有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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