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宇开始执着于让沈知微给他画像。
“就画一张,”他搬来把椅子坐在画架前,学着古典油画里的姿势,西装扣子扣到最上面,“画完我裱起来,挂床头。”
沈知微握着画笔笑:“你这姿势像要去相亲。”
“跟你相亲,我天天这样。”他一本正经地挺胸膛,结果椅子腿“咔哒”一声断了,整个人摔在地上,后脑勺磕在画筒上,发出闷响。
沈知微吓得手里的炭笔都掉了,冲过去扶他时,看见他正对着那截断掉的椅腿发呆:“这椅子质量比我当年给你送的伞还差。”
那年他送的伞,骨架在暴雨里断成了三截,两人抱着伞柄在公交站台笑了半宿。沈知微摸着他后脑勺鼓起的包,指尖传来的温度让眼眶发烫:“陆承宇,你能不能别总受伤?”
“为你受伤,我乐意。”他嬉皮笑脸凑过来想亲她,被她按住脸推开。
画像最终还是没画成。陆承宇坐不住,画到一半跑去给她洗画笔,结果把松节油当成清洁剂,差点把她的羊毛画笔泡成秃瓢。等沈知微抢救完画笔,回头看见他正拿着她的调色刀,笨拙地给自己刮胡子。
“你疯了?”她抢过调色刀,刀刃上还沾着去年画油画时的赭石颜料,“这玩意儿比刮胡刀锋利十倍!”
陆承宇摸着下巴上的血痕傻笑:“想刮干净点,好看点出现在你画里。”
沈知微气得想揍他,却在看到他脖子上沾着的颜料时笑出声——那抹明黄的颜料像颗拙劣的星星,歪歪扭扭贴在他喉结边,是她昨天调的向日葵色。
傍晚收到顾晏辰的消息,只有一张照片。沈家老宅的蔷薇开了,爬满了白色的栅栏,顾晏辰站在花前,手里拿着本她落在那里的画册。
“阿姨让我问你,周末回不回家吃饭。”他的消息很平淡,像在说天气。
沈知微盯着照片里的蔷薇,想起小时候陆承宇总翻墙进沈家偷摘蔷薇,每次都被保安追得满院子跑,最后把皱巴巴的花塞进她手里,自己胳膊上划着血痕。
“回。”她敲下这个字,手指悬在屏幕上许久,终究没问他过得好不好。
陆承宇凑过来看见消息,突然抓起车钥匙:“我送你去。”
“不用,”沈知微按住他的手,“我自己开车去就行。”
他没说话,只是低头用指腹摩挲她的手背,那处被他捏红的痕迹还没消。“知微,”他声音很低,“我怕你回去了就不回来。”
这话说得像个没安全感的孩子,沈知微心里一揪。她踮起脚尖亲了亲他下巴上的血痕:“傻子,我的画具都在这儿,我能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