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周末,两人去城郊小院收向日葵。金黄的花盘沉甸甸地低着头,像无数个小太阳挤在一起。陆承宇搬来梯子摘花盘,沈知微在底下铺报纸,花瓣落了她满身,像穿了件金闪闪的外套。
“你看这个,”陆承宇举着个最大的花盘跳下来,“能当种子,明年种满整个院子!”
他说话时,阳光落在他脸上,把他的睫毛染成金色。沈知微突然发现,他画画的技术进步多了——画室墙上挂着他画的她,坐在向日葵丛里笑,线条虽然还有点抖,却把她眼角的痣画得清清楚楚。
“等这些花籽晒干了,我们寄点给顾先生吧,”沈知微突然说,“听说他去了南方,那边阳光好,适合种向日葵。”
陆承宇顿了顿,点头:“好,再附张画,就画咱们这院子。”
其实顾晏辰上个月寄来过一张明信片,背面是南方的海,正面写着:“看见海边有人种向日葵,突然想起你说过,喜欢跟着太阳转的花。”
沈知微把明信片夹在画夹里,和那张十七岁的画稿放在一起。她知道,有些过往就像退潮的海,会留下贝壳,却不会再漫过脚踝。
傍晚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时,陆承宇突然从背后抱住她,手里拿着个小盒子。“本来想等结婚纪念日再给你的,”他声音闷闷的,“忍不住了。”
盒子里是枚项链,吊坠是朵向日葵,用他们第一次种的向日葵花籽压制成的,边缘还留着点泥土的痕迹。“老银匠说,这样能保存一辈子,”他把项链戴在她脖子上,指尖划过她的锁骨,“就像我对你一样。”
沈知微摸着吊坠,突然想起那条咸得发苦的红烧鱼,想起他举着菜刀追鱼的样子,想起他把狗尾巴草当绿植的傻气。原来所有笨拙的开始,都在慢慢长成温柔的形状。
车开出院门时,夕阳正落在向日葵花海里,金红色的光漫过来,像铺了条通往天边的路。陆承宇握着方向盘的手很稳,哼着跑调的歌,副驾上的向日葵花束随着车的颠簸轻轻晃。
沈知微靠在车窗上,看着项链吊坠在阳光下闪着光,突然觉得,最好的日子从来不是完美无缺的。是厨房的烟火气,是画纸上的炭粉,是饭桌上的争执与和解,是那个总把“我爱你”藏在笨拙里的人,正握着你的手,一起等着下一个春天。
就像那些向日葵,就算花盘枯萎了,种子也会落在土里,等到来年,再冒出满院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