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长安上前替苏云微将围观的人群一一扒开,苏云微紧跟其后。不经意间会碰触到他紧绷的背,高大宽阔硬邦邦。苏云微寻思:倒是很适合做门板。
两人窜到人群前,只见一女子抱着瘫软的男童,垂丧着气坐在地上,苏云微立马扫视了一眼桌上的食物。蔬菜,虾子,包子还有核桃····
怕是核桃噎住了。不及多想,苏云微没有任何犹豫,立马上前将女子拉开,弯腰从男童的后背将其抱离整个椅子。
“把鸿儿还给我!”怀中的孩儿猛然被贼人抢走,呆滞的面庞顿时扭曲,男童的母亲失控尖叫起来,她使劲的死死抱住苏云微的腿,原本雅丽的面容,此时却只剩下伤心的泪水,倔强的鼻涕!
“毒妇,你又要将鸿儿从我身边抢走,还给我!把鸿儿还给我!”
苏云微:“?????”
苏云微抱着男童,她用力的甩了甩腿,奈何这人如同秤砣,死死的挂在脚上,撼动不了分毫。怀中的男童呼吸声越来越微弱,脸色逐渐灰白,再不救命,这孩子只怕是死定了·····
突然,小腿的重量消失,苏云微忙扫了一眼,只见一个男子的手伸来,一把提起女人。
聒噪声尤在,却渐行渐远,救人要紧。苏云微赶忙用左臂环住男童的腰腹,右掌瞬间握成拳头,拇指的关节用力的顶在男童的肚脐上方,左边的掌心包裹住右拳。
“剪刀,石头,布。”苏云微快速的比划了一下位置,随即双臂猛的向上,向内发力冲击。
·····没用!
怀中的男童没有任何反应。
再来一次,苏云微咬紧牙关,整个后槽压都在使劲。
可惜·····还是没用,男童的脸色依旧。
围观的议论声和谩骂声也在这一刹徒然沉寂,男童的母亲无力的瘫软在地,一脸失神的念叨着:“鸿儿!我的鸿儿······。”
多试几次,多试几次……
苏云微心神俱紧,却还是不停歇的继续向上冲击着,直到黏腻的汗水浸湿衣衫。
呕·······
咳咳咳······
清脆的呛咳声响起。
一颗裹着粘液的核桃仁随着呕吐物喷射到地。
男童原本灰白的脸色逐渐回血,小小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
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失而复得的空气。苏云微将他轻放在地面,旋即半跪,探出手检查脉搏和呼吸。
见他脉搏与呼吸恢复正常,苏云微欲唤瘫在一侧的女子过来,可一抬头,便见一双布满血色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自己。
苏云微:“???”
她···想干什么?
苏云微心中一紧,瑟缩着往后倾身。
她的导师,一位极其温柔善良的外科医生,一辈子兢兢业业,勤勤俭俭。快要退休颐养天年,含饴弄孙的年龄了,却只是因为没有给患者开检查单子,而被患者辱骂,添油加醋的在网上联合其它网友网暴,一时之间导师的个人信息,家庭住址,儿子儿媳,孙子孙女的信息全被扒的干干净净。她记得····导师跳楼的前一天,还来宿舍里面教导自己,做事做人一定要对的起天地良心·····。
苏云微也曾经被患者医闹过,可她虽然害怕,但好死不如赖活着,留下这条命,才能继续抗争,她可不是一个这么容易认输的女人。
可····眼下这熟悉的目光传来,苏云微的心,紧张的咚咚咚作响。
突然,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又再次出现,一把将面前的女子推倒,苏云微困惑仰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俊俏的脸庞。
果然呢,帅哥的脸!也是一味抚慰人心的良药。
那妇人定是吓昏头了,竟这般死死的盯着她,那双眼睛跟西北战俘里护崽的母狼没什么分别,方才应该将那疯妇直接丢出去才好,万一他一时不察,那疯妇将她伤着了·······。
傅长安喉结重重的滚动,他欲伸出手去将苏云微扶起来,顷刻间,小臂的软肉被人捏住,一双软乎乎的手触及而来。傅长安的手臂肌肉瞬间绷紧。
西北的军营中哪有人敢这般近身,可这心跳怎的跳这般快。像是快要跳出来了。可他一个统领千军的将军,竟被几根手指搅的心神不宁。
苏云微借着他的胳膊起身,转而目光灼灼道。“傅长安?”
祖母总说武将也要懂风雅,可此时此刻他着实不知如何应对,只能轻嗯一声。
“你的手臂好硬哦。”
傅长安:“········”
终于捏到傅长安的手臂了,虽眼下不合时宜。
可·····手感真好!苏云微满足的扬了扬嘴角,垂着的手掌虚捏了捏,似是意犹未尽。
谢云清立在一侧,瞥见傅长安羞红的耳根,嘴角抽搐,今日的嘴角已是不知抽搐多少回。甚是乏累。
苏云微的医术确是货真价实的高明,可眼下,却也不是他俩打情骂俏的时机啊。
他那高冷的恒之兄弟,何时变成了一只花孔雀。
心中一个白眼翻过。
傅长安又气又有些好笑的瞪了眼苏云微,原想解释,手臂是在西北风沙里滚硬的,可一张嘴便成了:
“····也没那么硬。”
苏云微:“!!!!!”
····
“母亲,母亲····”男童撕心裂肺的嚎叫声打断了两人的互动,男童的母亲赶忙扑了过去,紧紧的抱住男童温热的小身体,将脸深深的埋进了他的颈窝里面,滚烫的泪水喷薄而出,瞬间浸湿了孩子的软发,她抱着失而复得的孩子,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肩膀剧烈的抖动着。
围观的一些群众也有些触景生情,纷纷捏着帕子擦拭着泪水。
可人群中的一名郎中确是神色炯炯,他原是这永乐楼的店家喊来救命的,没成想,这般惊奇的一幕却让他见着了,他急忙上前,将肩膀上的药箱子取下丢在一旁,对着苏云微拱手道:“小姐你好,我是灵芝堂的郎中,请问小姐刚刚施展的秘术是何方式,实在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呐。”
“你也说了是秘术,那你怎么好舔着脸问呐。”苏云微正要开口,傅明月不知道何时冒了出来,言辞凿凿道,那郎中闻言,脸上堆积的笑容有些挂不住。
想空手套白狼?这世上可没有这么容易的事情。
傅明月蛮横的站在一旁,丝毫不留情面。
“没事没事,”苏云微走到郎中面前,轻言浅笑道:“这并不是什么秘术,小孩子和成年人被东西噎住了,都可以使用这样的方法,盲目使用手去抠出来是绝对错误的。”
“在场的各位都可以做的。”
围观的群众听言面面相觑,又开始议论纷纷,有人大喊了一句问道:“那要如何应对。”
“很简单,只要记住三个口诀即可,剪刀,石头,布!”
剪刀,石头,布?众人纷纷一头雾水,郎中也是面露不解的看向淡然的苏云微。
见及此,苏云微灵光一闪,她转而看向傅长安,那眼神····与那日借他头上发簪时一模一样:“傅长安?你和你的好友帮我一个忙好吗?”
虽不知是什么忙,傅长安也仅仅是迟疑了一会儿,便轻嗯点头。
谢云清:“······”
鄙人并未答应好吗!
“大家可以过来一点。”苏云微招呼着众人。
众人听言随即向前走近了些。
苏云微:“傅长安你绕到谢云清身后,将他抱住。”
谢云清和傅长安石化在地。
苏云微:“快点,男子汉大丈夫,别磨磨唧唧的。”
傅长安原想挣扎一番,却·······
罢了,由她去吧。谢云清则是破罐子破摔,只要傅恒之这厮愿意,他便是插翅也逃不掉。
见傅长安乖巧的将谢云清抱住,苏云微便开始讲解这海姆立克法。
“大家都可以在自己的腹部确认一下这个位置。”苏云微边讲,边指挥着傅长安做动作。
“剪刀,则是肚脐眼上两指!石头,将手掌握成拳头!布,便是将另一只手抱住这个拳头。”
“然后····用力的向上一顶。”
重击撞来,谢云清闷哼一声,两行清泪咬牙流下。
噗嗤······
傅明月与况野紧忙捂住口鼻,肩膀抖动个不停。
“那要是襁褓中的婴孩被噎住了,也是此法吗?”人群中的女声问道,她亲戚家的小孩子便是被噎住了,活生生憋死的。
“不是。“苏云微摇摇头:“小婴儿的话我们需要将她抱起来,拖住他的下巴。”她示意傅长安将谢云清放开,旋即一把捏住傅长安的下巴。
软乎乎的指尖触来,碰及那处,一片火热。这作乱的手指他怕是见不得了。
“拖住下巴,然后·····”苏云微捏了捏傅长安的下巴,手感挺好的,但是傅长安那么大一只可不好演示小宝宝啊。
环视了周围一圈,目光一瞥,便瞧见人群中有一个小小的豆丁,正怯生生的牵着母亲的手。忽闪忽闪着大眼睛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