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贺夫人与陈宣华的一番对话,魏姻此刻是全然不知的,她这次来荒州,因行路匆忙,并没有来得及带上翠微,贺文卿这会儿又还没有回来,一时哈欠嗑得连连也不太敢一个人睡。

    不过没一会儿功夫,贺文卿就与贺夫人说完话回房了。

    魏姻看他回来,马上过去拉他手,贺文卿看屋里没外人在,便也神色自定地让她拉拉扯扯了,“怎的这般晚了还不睡?”

    “等郎君回来才能睡着。”因着太困了,魏姻声音不自觉十分绵软。

    他这妻子,本就生得娇媚,又惯爱对着夫婿耍嗔弄娇,实在磨人得很,贺文卿闻声只觉下腹一阵情动,但理智想起了如今贺父正病重,他即使对贺父没什么父子之情,但在此等情况下也不好做出那等不守礼的事。

    只得喉结一压,将那份火气压下去了,搂住浑身香香的妻子:“那便早些睡吧,明日也好早点起身去给祖父请安。”

    魏姻已然困了,在他怀里敷衍地嗯嗯了两声,就睡着了。

    贺文卿低头望着怀里的妻子,魏姻这阵子脸色虽不太好,但在房内昏黄灯光下,依旧美得不可方物,尤其是眉心的朱痣,看她竟然自己睡得那样香,全然只当自己是个入睡工具,他又气又无奈,一时忍不住,破天荒地抛下平日里的沉稳,朝她嫩唇上轻轻咬啃了一口。

    低低喟叹一声,抱她到床上睡。

    贺文卿才将魏姻抱上床,要脱她外裙熄灯睡觉,就听见房门外传来叩门声。

    他只好披上件外袍,走出去看是谁。

    就见他的表妹宣华端着碗菜粥站在房门外,依旧还是在贺父房里的那身素丽衣裙,二十岁的年轻姑娘,虽比不得妻子魏姻那样娇媚明艳的美貌,但未施粉黛,肌肤如雪,清丽脱俗得像朵夜里的昙花一样美丽绽放。

    陈宣华看着只随意披着件外袍出来的贺文卿,脸微红:“厨房里刚好做了些菜粥给姨母和姨娘们吃,宣华想着表哥一回府便去了姨父那,怕是还没有用饭,便给表哥送上一碗。”

    贺文卿轻轻笑了声:“你身子不好,让下人送来就好。”

    “夜里我也睡不着什么,不碍事的。”陈宣华看男人笑了,她也忍不住勾起嘴角:“知道表哥爱吃蛋丝,特意加了蛋丝的。”

    贺文卿接了过去:“多谢宣华体贴,你表嫂恐怕都不知道我爱吃。”

    “表哥这是觉着表嫂不体贴了?”陈宣华作势往里看:“那我现在就告诉表嫂去。”

    贺文卿赶紧拉住她,“可别了,她睡了,你明儿也别跟她说,让她晓得,明儿又要磨我了,我让人送你回去吧。”

    “不了。”陈宣华摇摇头,“你快去睡吧,我自己回去。”

    “好,那你看着点路。”

    陈宣华脚刚下台阶,忽然转过身喊住贺文卿:“表哥。”

    “怎么了?”贺文卿疑惑望着她。

    陈宣华低头凝着脚下的台阶一会儿,目光才深深地望着贺文卿:“不知表哥还记得以前我们在书房里读书时,我有次不小心弄坏了夫子的古籍,表哥替我瞒下,代我受罚的事吗?”

    “怎么突然提到以前的事了?”

    陈宣华痴痴仰慕着面前玉树临风的状元郎表哥久久不语,那即将要涌出口的千言万语还是被她怯懦地压在了心底里:“没事,就是想要多谢表哥。”

    贺文卿凝视着她离去的背影。

    当年贺夫人打算让他娶表妹陈宣华的时候,他心里其实并不反对。

    陈宣华温婉贤淑,擅疱膳,懂规矩,行事大方得体,凡事以他为先,且……又对他有情,婚后必然能够夫妻和睦。

    只不过既然贺老太太不同意,他也不好驳了祖母的面子,便也就算了。

    反正,他只要个贤惠的妻子就行了,至于宣华,他再给她找些相配的青年才俊就是。

    贺文卿想着往事,人已经回到房里,魏姻这会儿早睡得脸发红,他坐过去贴着她的脸轻轻问:“姻儿,宣华送了粥来,要不要起来吃点?”

    魏姻好些天都没有睡好过,听着贺文卿一直在耳边叨叨,忘了这是在荒州贺府,还以为贺文卿半夜又来了兴致,于是很不耐烦地将他推开,胡乱应道:“别弄我衣裳,我今晚不要……”

    贺文卿愣了两秒,才意识到她在说什么,一时无言笑了两声,不敢再吵她,只得自己去将粥给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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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贺父忙着往房里纳女人,贺夫人忙着与那些女人争风吃醋的时候,贺文卿就在贺老太爷这个祖父膝下长大了,对从小带大自己的贺老太爷,是极为敬重在意的,第二日这天一早就起了身,携着魏姻往老太爷的院里去请安。

    贺父和贺文卿虽都娶妻甚至生子了,但贺府里面真正的一家之主还是贺老太爷。

    贺老太爷是个威严的老人,一生也算是仕途得力,曾经最高官至过吏部侍郎,年老退休后便回了荒州颐养天年,此生唯一的不痛快就是儿子实在不争气,晚年将所有的心血放在了培养长孙身上,管教得十分严苛。

    好在长孙文卿是个有出息的,不似贺父那样不成体统,一心只在女人身上。

    后来贺文卿二十五六岁的年纪便得了功名,成了状元,更让贺老太爷脸上有光,一雪贺父在荒州的笑话。

    贺老太爷对孙子严苛,对自己也同样如此,他平日里除了读书外,也只侍弄些花草这样的雅事,房里除了已逝的贺老太太这个正妻外,只有两个年纪不轻的老姨娘伺候着。

    这个点,贺老太爷刚好用过早饭,正呆在屋里喝茶。

    贺老太爷为人威严、爱讲规矩,他院子的下人都不敢喧哗半声,全老老实实地各自做着自己的事,魏姻与贺文卿过来的时候,发现贺夫人、陈宣华都在贺老太爷这里,贺夫人一脸按捺不住的喜色,而陈宣华则一直垂头不语,只在魏姻贺文卿夫妇进屋的时候,咬着唇飞快扫了眼,贺老太爷更是一副比平日还要庄重的脸色。

    贺老太爷看到他们夫妇二人来了,说道:“文卿你们来的正好,祖父有事要跟你们说。”

    贺文卿琢磨着眼前的阵仗,问:“祖父有何事?”

    “我与你母亲商量着。”贺老太爷徐徐道:“你父亲病成这样,总不能干看着,我便想着,想为你办个喜事给家里冲冲喜。”

    他有意无意睨了眼魏姻:“一则,说不定能将你父亲的病冲好,二则呢,我们贺家一直子嗣单薄,就说你父亲吧,房里那么多姨娘也就你一个儿子,祖父我现在已经是快要入土的人了,你若再不想办法绵延子嗣,我怕是等不到了。”

    魏姻一怔,难怪贺夫人方才一脸喜色。

    贺文卿听出了贺老太爷话里的意思,一时不明白祖父怎么会有了这个主意,皱了皱眉:“如今父亲这样,府里怎好再办喜事。”

    “就是因为你父亲他不好,所以才要办喜事给他冲喜。”贺老太爷不容置疑:“这事我与你母亲已经定了,就在这两日,你就准备等着娶宣华过门吧。”

    说完,对宣华道:“宣华,你是文卿的表妹,不会屈了你,以后在府里跟魏姻都是一样的。”

    魏姻去看陈宣华,难怪她也在这,陈宣华迎着魏姻的视线,轻轻咬了咬唇,自觉惭愧,将头垂得更低了。

    贺夫人知道贺文卿是个稳重的,但怕他与魏姻新婚燕尔那劲头还没过,怕他会犯糊涂不答应贺老太爷,忙笑着说:“是啊文卿,我知你与宣华从小就感情深厚,就想着,你们既然情投意合,不如就趁此机会成全你们,这也不仅仅是为了你父亲,也是为了你好。”

    贺老爷子点头,疲倦道:“文卿,你母亲也与我说了,你不欲女色,是好事,但四十无子再娶实在不可,况且宣华乖巧知礼,定不会让你为难,祖父如今只对你有这一个要求,你难道忍心让祖父见不到曾孙就走了?”

    贺文卿下意识望向魏姻,一时竟思绪紊乱起来。

    “怎么?”贺老太爷见他没有反应,脸色微变:“你不愿意?”

    贺文卿顿住,男人娶妻纳妾,绵延后嗣,是天经地义的事,他瞥了眼一旁死死咬着唇望着自己的陈宣华,还有紧张的母亲和已有些不悦的祖父,最终,他只得颔首。

    “孙儿知道了。”

    贺夫人闻言,喜上眉梢:“这便好了,咱们府里又有件大喜事了!”

    贺老太爷看贺文卿答应了,便放心了,让丫鬟扶着回房歇息,贺夫人则喜得嘴角都合不拢,拉着陈宣华和贺文卿的手笑着嘱咐他们早点怀上个孩子,就急急忙忙拉着陈宣华去置办嫁衣去了。

    屋里只剩下了魏姻、贺文卿夫妇。

    婚后这几年,贺文卿因着贺父风流,确实也无意往房里纳太多女人弄得后宅乌烟瘴气。

    祖父若说是要纳旁人,他还要再考虑一二。

    可既然是表妹陈宣华,她性子软和恭顺,便是纳进房里也不至于会和魏姻生出什么龌龊来,而且贺老太爷都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也不好违逆祖父。

    见魏姻此刻沉默地望着他。

    贺文卿晓得女子素来是不乐意丈夫纳别的女人的,甩脸不满很正常,若是旁的女人,他不会理会,但面对魏姻,贺文卿还是忍不住柔声哄着她:“宣华虽与我有从小的情分,但你放心,你才是我贺文卿的夫人,我不会让她与你争,即使宣华以后有了孩子,若你想要,我也会让她将孩子给你养着,嗯?”

    魏姻依旧是沉默不语地望着他。

    “我知你心里不太情愿,我也并非是什么贪色之辈,但我身为贺家长孙,不能没有子嗣……”

    贺文卿解释完,见魏姻没什么反应,心里莫名也感觉到不太舒服。

    好像他们夫妻之间忽然生出了一层隔膜。

    但他并不觉得自己哪里做的有问题,世上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他又不是娶了宣华,就会冷落她。

    贺文卿重重叹了口气,抬手将魏姻夹在衣里的一缕青丝勾出来,另转了话头:“你昨夜睡得晚,今儿又早早来给祖父请安,再回去歇会吧,我先去看父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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