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幻

    店小二放下水桶,就见一清俊的小公子揪住另一人的衣袖往前赶。

    为什么是赶呢,那走在前面稍显清俊的公子拖着一个胡人走得虎虎生风。

    其实店小二也不能确定后面的公子是不是胡人,只是他太邪肆了。

    既有小公子的天真稚气的眉目,也有生食血肉的邪气,那双唇色太红艳了,微微抿唇可以看见似有若无的、尖尖的犬牙。

    尤其是那一缕缕长发打成络,束上边关常有而内地罕见的珠宝。

    活脱脱一个邪肆的小魔王。

    就是这幅不好惹的尊容,被那看着异常瘦弱的公子拖着衣袖走。

    店小二眼尖地发现那瘦弱公子的衣袖似被利器划破,扯开一个大口子,露出衣袖下如皓月般的肌肤,一点也没有男子的力量感。

    不知是太清瘦了,还是天生如此。

    就在这时,店小二打了一个激灵,似被一种阴冷的视线缠上了。

    他抬起头,发现那邪肆的公子双眼微眯地盯着他看。

    他手下一松,手中的抹布掉入桶中,他赶紧捞出,低下了头。

    他一边感到久久不散的恶寒感,一边想——

    那样清俊的人,究竟是不是公子。

    半晌他摇了摇头,他就是个吃饱上顿没下顿的店小二,怎么老是想自己不该管的事情。

    这边我将莫子初拖到客栈,直接一脚踢开门房,我一边将他拽到前面,一边将他推到地上。

    莫子初一个膝盖跪在地面上,另一条腿微曲。

    他是半跪着的,是被迫的。

    床上的女子吓坏了,抱着被子遮住自己,求助的目光投向我。

    我突然不知该说什么,扭头望向窗台。

    “你拉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向从我手中屠杀的弱者忏悔吗?”

    半晌莫子初冷笑一声,高声道,

    “看看她孱弱,愚昧,只想向强者寻求保护,是这乱世中的臭虫,甚至不能算个人,脚碾一碾便化作泥土的养份,死是她最大的贡献。”

    “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你怎么会认为我会向这种连活着都不配的杂碎道歉。”

    女子刹那间眼中涌出了泪,那血腥的屠杀画面一幕幕出现在她眼前,她眼中的血色一片又一片,她甚至听不见周围的声音。

    耳中像是坏掉了一样,响起一阵阵嗡鸣,像是嘶吼,像是哀嚎,像是撕杀。

    她害怕了,蹲在地上痛哭起来。

    我上前扶起她,胸口却一阵疼痛,我抬头看见她慌张的眼神,她手中的利刃却还在不断施力。

    她不停地发抖,手中的发簪却毫不迟疑地刺入我的胸膛。

    孱弱的她和稳稳刺入我胸口的银钗形成鲜明的对比。

    “你们是一伙的,是你杀了我爹,是你们!是你们!”

    她拔出手中银钗的那一刻我向后倒去,胸上的伤口冒出鲜血,将青衫晕染,如雪地上一朵一朵红梅绽开。

    那闪着寒芒的利刃毫不犹豫地向我眉心刺来。

    在这之前我不相信那女子有如此的魄力,我印象中她只是一个弱女子。

    就在此刻,莫子初一掌掀翻女子,他握住那滴血的银钗,对准自己额头,声音邪肆冷静,

    “看清楚,杀你父兄的是我,毁你家园的是我,都是我,来往这刺。”

    女子深吸一口气,从地上爬起,夺过银钗,飞扑似的刺向莫子初。

    我支在桌沿,扶住胸口,眼一阵阵发黑,手一阵阵无力,正喘息着缓解伤口的疼痛,我不知她有没有刺下去。

    只知道最后她倒在地上放声痛苦,莫子初的声音透露着愉悦中的恶毒,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就是一个只会躲在床底下的可怜虫,我早就发现你了,可我不杀你,你颤抖痛哭,连复仇的哽咽也没发出,没什么比留着一条在恐惧、忏悔、痛苦中渡过的生命更有乐趣了。”

    他捏住女子下巴,反复扭了扭,像是观花一般,戏谑而残忍,

    “你就是一个连复仇也做不到的可怜虫。”

    女子的脸红了白,白了红,眼中凝成了深深的恨,飞扑着与莫子初撕打起来。

    我不知该不该阻止,万一那女子被莫子初打出好歹。

    但我眼前一点点发黑,身体越来越无力,

    “够了!”

    我刚喊出一声便向后跌去,我最后的知觉是有人接住我。

    我不知道那是谁,只知道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莲香。

    哦是山伯的味道,清冽苦涩,我记起来了,有人说过,他身上的莲香是下蛊的苦果。

    他不能习武,身上的力气被一点点抽走。

    他幼时向我哭诉母亲,他身边的亲情被一同抽走,他是否憎恨整个大晋。

    憎恨那个让他一无所有的贵族。

    所有的一切对他都是诅咒。

    迷迷糊糊中,我仿佛听到有人在我耳边呢喃。

    还有深厚的帷帐里粗劣的喘息声。

    我的记忆穿过遥远的过去,又轻轻紧闭。

    一个普通的午后,我从床上惊醒,莫子初被我关在了庙里,他日日在哪里抄写经文,以我对他的了解,他越是安静,便越是酝酿着什么可怖的阴谋。

    我加强了看守,又狠狠敲打了他们,确保他们兢兢业业,不让一个蚊子飞进去,也不让一个意外涌出来。

    莫子初衣衫斜穿,盘坐在地上,目光隐在披散的长发里,随意一笑,不知在讽刺着什么。

    我的本意是让他忏悔,可我明白这远远不够,有时我会想——

    战争嘛,没有谁对谁错。

    可我的良知又告诉我,他错了,大错特错,不!比这个还要恶劣,我要站在道德的至高点上控诉他,诉责他,审判他,处决他。

    每当我想起,心底便一阵阵发颤。

    我拿起一壶酒,靠在树上仰头饮了起来,午后斑驳的日光泻下,酒液顺着下巴流了下来。

    价值千金的清酒被我嚎饮起来。

    我迷迷糊糊想,这是不是不太健康。

    至少这时我该保持冷静。

    逃避不是办法。

    就在这时一双手搭在我肩上,我回头一看,

    哦,是山伯。

    他一掀长衫,陪我坐在地上,目光温柔地看向我,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山伯我们是否在一起过。”

    梁山伯双眼微眯,带着惊鄂的目光从上到下的审视了我一通,见我目光坚定,不像在说醉话,缓缓说,

    “你太小看我了,在你爱上我之前,我是不会碰你的。”

    我不信,我明明听见他在耳边对我说,

    “所有的一切对他都是诅咒。”

    我甚至听见了激烈的喘息。

    他是不是……和我一样忘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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