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梦

    众人又上前将那棺材团团围住,纷纷用兵器插入缝隙里,齐心使力,一声怒吼,一把将那盖子移开了。

    我们纷纷凝神去看。只见里头的棺材更加精美。通身绘满了漂亮的彩绘,上头还细细密密镶嵌了许多金珠宝玉。

    棺盖也是如此,被一层阴气将那缝隙盖住。

    我正要举刀去划,却突然停住了。

    那阴气有些不同寻常,格外精纯,格外澎湃。

    看来里头这鬼,鬼力不同寻常。

    我环视一圈,对狐三娘与陈副将说:“你们还是回避下。这里头的鬼极厉害,贸然打开,怕伤着你们。”

    狐三娘嘲讽一笑,道:“还能是如何厉害,财宝极厉害呗。妹子,我们一路费劲千辛万苦走到此处,你可不能在这等时候叫我们走开。实话告诉你,我们不会听你的,也不会走开。”

    旁边的于老大诸人也一动不动,目光深沉地望着我。

    陈副将见众人都不动,更不可能依言回避。他对我点点头道:“你这小娘子,虽说有些本事,却未免有些危言耸听。本将纵横沙场二十载,何等怪事没有见过,还能怕区区的鬼?你且打开这棺材,真有危险,我们也能自保,怪不到你头上。”

    我闻言不由笑了。

    我算是领会到鬼迷心窍的意思了。如不是跟着我们,他们一个两个估计都死得透透的了,根本不可能到得了此处。一路这般危险,他们一遇到财宝,便将安危全部扔诸脑后了。

    他们不顾性命,我却不能让他们真死在我面前。

    我袖了手,道:“这棺我开不了。”

    众人闻言,齐齐色变。

    狐三娘定定看着我,也不笑了,正色道:“妹子,你若有所疑虑,无妨,你将那刀借我,我们自个来开。”

    我正要开口,云听竹走过来,要将昆仑斩魂刀从我手中拿走,我见是他,也就放手了。

    他将那刀举在手上,突然一把投到山壁那锁链洞中。转头对他们一笑,道:“此乃法器,却是借不得,你们也用不了。你等如有本事开了这棺,请自便。里头不论有何等财宝,诸君有能者居之,我们不插手,也不阻拦。”

    说罢一把将我拉走了。

    我知晓他的解决办法远比我硬拗着不开棺要好。我终究是心软了些,比不得他冷静决断。

    那群围着棺材的凡人见刀被扔走了,先是一怒,又见我们走开不碍他们事了,又是一喜。一喜一怒之下,也就不搭理我们了,自顾去研究那棺材。

    我被云听竹拉到谢长云处,正要回头去看那些人如何开棺,一抬眼,撞到一道冷冷的眼神里头,顿时如兜头一盆冰水一般,将我浇得一个激灵。

    我随着那寒气森森的眼神看向云听竹还扯着我的手上,忙挣脱了他,奔到姚黄身边。

    云听竹看着落空的手,一脸莫名其妙,对我笑道:“你可是气我扔了你的刀?放心,我自有法子给你取回来,保证完璧归赵。”

    我也不好解释,嗯了一声,对谢长云道:“谢大哥,你可好些了?那陈副将也非要开棺,我也拦不住。”

    谢长云此时脸色已恢复得差不多了,安慰我道:“无妨。人心难测,各人有各人的想法与命数。”

    我们便都不言语了,静静看着他们围着棺材鼓捣。半晌,只闻得那边一声怪叫,我们忙站起身去看,却见他们竟然从我们刚刚开棺的法子里摸索出来,不知使了什么器具,竟将那棺打开了。

    只见他们先是一呆,继而状若癫狂,都纷纷抛下手中武器,争先恐后地伸出双手去往里头抓。于老大队伍里一个大汉一够,摸了一面黄金面具出来,哈哈狂笑着举在眼前去看。

    突然,一股黑气飞速自那面具中飞出,如面具一般扒在他整张脸上。

    他疼得怪叫不止。我们忙起身去看,只见他仅一瞬已无声无息地软倒在地,整张脸如同被融化了,正咕嘟咕嘟冒着黑色的泡,模样十分可怖。

    一时,无数黑气从那些黄金珠宝之中蹿出,附着在持着它们的人身上。他们纷纷惊恐大叫,四处奔逃,要将那黑气甩脱,却无济于事,那黑气如附骨之蛆,不仅甩脱不得,还渐有蔓延之势,只要有所接触,衣裳铠甲连同里头的皮肉骨头都被瞬间消融。

    狐三娘果然非寻常人也。只见她丝毫不乱,自地上捡起一把刀,手起刀落,将被附着黑气的左臂齐肘斩断。

    于老大也有样学样,果断斩下自己被黑气附着的右臂。

    我一眼见得那黑气就是浓到极处凝如实质的阴气,一推云听竹,急道:“你快些把我的刀拿回来呀,你方才不是说了有法子给我取回来的么。”

    云听竹一听,手上捻起蛛丝细的一根细丝,接着用力向后一扯,那刀便稳稳落在手中。

    原来那刀上附着着细丝另一头。

    想必那是他们岷山的法术。我顾不上细问,冲过去帮那些人剥离阴气。

    谢长云也操控起凌云,为那些人驱赶黑气。

    一通忙乱下来,饶是我们累的筋疲力尽,依旧死了一片人,一个个死状凄惨地瘫在地上,浑身都咕噜噜冒着黑泡,身边散落着夺了他们命的珠宝。

    那阴气太快,太霸道,几乎没有给人反应时间。

    这真真成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在场存活下来的,只有狐三娘与她的哑奴,于老大与于麻子,陈副将及一个极幸运没有来得及在棺材里头抓取珠宝的小将。

    还有昏迷不醒的于四,依旧还在角落昏迷着。反而因此逃过一劫,他倒是因祸得福,命不该绝。

    我们的目光齐齐落到那安静诡异的彩绘棺材上。

    我们对视一眼,缓缓靠近。

    只见那棺材里,一个高鼻深目的年轻女子正静静躺着。

    棺材内侧的彩绘不比外头暗淡无光,却是鲜艳无比,将那女子衬得面如桃花,仿佛只是安静祥和地睡着了,周遭的一切乱象与她毫无关系。

    她身边奇珍异宝无数。硕大的宝石,各式各样的黄金和玉制品,堆放在她身边,此时已被扯得很是凌乱。她的脖子上戴了一个黄金制成的项圈,左边耳朵上带了一个造型古怪、材质非金非玉的风铃样式耳饰,双手合在胸前,手持一柄雕刻精美的黄金权杖。

    仔细去看,她眉间隐约有一丝黑线,若隐若现。那是阴气。

    保住她数百年来容颜不腐烂的,应就是这个阴气。

    我掏出昆仑斩魂刀,谢长云掏出凌云,对准那丝阴气。

    我们正蓄势待发,突然一阵风吹来,将我们挨个席卷一番。我们不由一阵紧张,这密不透风的地底,哪里来的风?却发现那仿佛只是寻常的风,有些凉意,里头还有丝丝花香,甚至让人很是舒服。

    等我们再回头去看,却见那女尸的眼睛突然睁开了,正瞪的得老大,眼睛一片血红,好不瘆人,正定定望着陈副将身后那员小将。

    那小将约莫一二十岁,本身已被吓得战战兢兢,举着佩刀的手还在发颤。此刻又被那女尸死死盯着,顿时吓得一动不敢动,似乎呼吸都停止了,脸色一片惨白。

    有声音在偌大墓室里悠悠回响着,却一时辨不清从哪里来。云听竹竖起耳朵听了半晌,惊呼:“声音自风里来!”

    我们便留意那风去仔细一听,果然,那声音真由那古怪的风带来!随着那风飘来飘去,里头的声音也是飘忽不定忽远忽近,在整个墓室飘来荡去。

    我们听那声音,却无法辨别内容,只觉得语调很是奇怪,仿佛是浅吟低唱,又仿佛呢喃低语,似是从很远地方传来,有几分悠然,自也有几分诡异。

    那于麻子凝神听了半晌,突然开口:“她应该是在说,王郎君,你终于来看我了。”

    我们所有的眼睛齐刷刷盯住那小将。

    那小将几乎要哭起来,颤颤巍巍道:“我不姓王,我姓张。我名叫张七郎,陇西人,在家中排行第七,今年二十一。”

    他前面的陈副将重重点头,证实他所言非虚。

    想来也是,这公主乃几百年前的人,如何认识几百年后的张七郎。原来是那公主认错人了。

    那王郎君又是何人呢?她为何独独认错张七郎呢?

    那公主的声音却一阵紧似一阵,渐渐尖利甚至凄厉起来,那风也越转越快,仿佛一堆力气无比大的绳索,渐渐将我们缠绕起来,令人动弹不得。

    “她到底又在说什么?”狐三娘艰难扭头,对着于麻子大喊道。

    于麻子也被勒得脸通红,大声回:“她说,她说王郎君负了她,不守诺言,是个言而无信的小人!”

    原来竟是一场跨越百年、跨越阴阳两界的桃花债。

    那张七郎尤其无辜。只见他竟被那怪风缓缓提起,悬挂在半空中,他急得手脚乱踢乱蹬,却毫无作用,他被定定地挂在空中,憋得满面青紫,竟是要窒息了。

    那女尸正死死盯着他,眼睛里竟流出缓缓血红两行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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