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敏疾不知道该不该解释,不知所措地看着双鲤。
沈遥光不知道前情,心中奇怪玉溪怎么突然说起黎阳县主了?
双鲤微微一笑,对玉溪说道:“先前变换了下身份。”
玉溪心思敏捷,当即反应过来先前她黎阳县主的身份是假的,真的恐怕是那个侍女才对。
玉溪看了鱼敏疾一眼,摧动着轮椅离开。
鱼敏疾连忙向双鲤和沈遥光告辞,追了上去。
沈遥光不在意地收回视线,他侧身伸手,示意双鲤走在前,倒是有礼得很。
两人往后面走去,沈遥光接过陈望的任务一路为双鲤介绍郑府的情况。
“郑为善儿女皆成年而亡,一个死于斗气打架,一个为了抄近路进入森林中被山中饿虎咬死吃了。妻子伤心过度不久后也郁郁死去。”
说着,他看了双鲤一眼,柔声道:“我不知道官家要你来做什么,但是想来你有你的用处。不过郑府如今人员混杂,有好些江湖高手,你最好不要乱走,免得招惹了他们。”
“你知道我的来历?”双鲤停下脚步,好奇地看着他。
沈遥光点头:“既然要与你定亲,自然是了解过的。”
“之前还是之后?”
沈汀字遥光,沈宰的孙子,刚上任的长风馆的副馆主,原本气定神闲的脸色在双鲤的这一问之后,难得变了变。
“之前。”他轻声道。
双鲤点头。看来是沈家看中了她的江湖身份,借着与她定亲让沈遥光进入官家的视线,为官家做事。
沈家是消息灵通?还是揣测上意?又或者是简在帝心?
双鲤和沈遥光还未到花园,便听见了那边传来说话的嘈杂声,间或传来刀剑相撞的尖锐声。
沈遥光当即丢下双鲤,朝花园跑去。
双鲤只好背好包袱,紧跟在他后面。
郑府倒大不小,但在仁远算是不错的家宅了。前后一共□□间房,最大的反而是花园,花园中遍植草木,看其繁盛的状态,便知是主人悉心爱护的。
可随着主人的离去,草木虽还照常生长,却有些倾倒潦草。如今有两人在其中上演着打打杀杀的大戏,看起来更是颓唐了。
双鲤发现鱼敏疾和玉溪在一旁观战,看了一眼忙着劝架的沈遥光,转身走近两人。
双鲤仔细打量着玉溪。他面色平静,一眼不错地看着眼前的对战,没有注意到双鲤的到来。
看来这人已经消气了。
鱼敏疾站在玉溪轮椅后面,余光看见双鲤便朝她点头权当打了招呼,然后目光又重新回到花园之中。
双鲤扫了一眼花园中辗转腾挪的一男一女,低声问道:“这两人是谁?”
“渚山派掌门叶谭和大刀鲍秀。”鱼敏疾目光一动不动,只微微偏头回答双鲤的话。
“怎么打起来了?”双鲤好奇地问。
鱼敏疾摇头:“我也刚到,不太清楚,这两人只一味地动手。”
“叶掌门说鲍前辈是杀害郑大侠的凶手。”
说这话的不是鱼敏疾。双鲤低头一看,正好捉到玉溪收回的视线。
双鲤靠近玉溪身边,在轮椅旁蹲下,仰头问道:“叶掌门找到证据了?”
玉溪瞥了一眼她放在自己身侧扶手上的手,轻声道:“没有,好像只是猜测,叶掌门说鲍前辈手里有迷香。”
见双鲤一脸茫然,他仰头用下巴指了指前面的沈遥光,道:“沈副馆主没有跟你说吗?”
双鲤还是一脸疑惑,想了想问:“说什么,还没来得及?”
“郑大侠在是在生辰的第二天被发现满身血色倒在房中,身上有几道利器划过的伤口,发现时房间混乱有打斗和翻找的痕迹,房中还发现了迷香。”
“那他是中迷香死的?”
玉溪摇头。
“他们写信叫我来,就是为了这个。那迷香确实只有迷晕的作用,真正致死的是他身前中的一剑。”
双鲤看向鲍秀手中的大刀,恍然点头。
那边沈遥光不知说了什么,叶谭当即大喊起来:“用刀的难道就不能用剑了?我是用剑的我还会用刀呢。”
“够了!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随着一声大喝,一个高壮的中年侠士拿着一柄缀满铜钱的大剑横在两人中间,大剑一左一右,一档一接,瞬间就将两人分开。
“这比沈遥光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快当多了。”双鲤悄声道。
仿佛听见了有人吐槽的声音,沈遥光转头看过来,目光在三人之中逡巡,最后定在了鱼敏疾身上。
鱼敏疾:?
鱼敏疾拍了拍蹲着的双鲤的肩头:“我可是给你背了一口黑锅啊。”
双鲤冲他甜甜一笑,露出两个小小的可爱虎牙,张口做嘴型无声地说:“多谢啦。”
鱼敏疾顿时夸张做作地捂着胸口,仿佛站立不稳般倚着玉溪的轮椅靠背。
玉溪无语地瞪了他一眼,转头迎面撞上双鲤还未收回的笑容,目光顿了一瞬,然后平静地移开视线看向前方。
“这又是谁?”双鲤目光扫向侠士手中的大剑,然后恍然道:“钱串子武青?”
玉溪点头,自然补充道:“她和叶掌门、鲍秀,以及那边站着的白沙派掌门沙文、郑大侠的好友朱珂都是当天在郑家的人。”
“哦,对了,还有一个长风馆馆主元无雨元前辈,不过元前辈现在不在,他去了外地。”
双鲤眼前一亮,长风馆馆主她听说过啊。此人乐善好施,武艺高强,在江湖上颇有侠名,怪不得身为嫌疑人还能离开这里。
“哼。”身后传来冷哼声,声音重重的故意叫他们听见。
三人转头看去。
鱼敏疾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身着鹅黄衣裳,腰间别着一把短剑,胸前扎了两根小辫的十五六岁的女孩。女孩此时撅着个嘴双手抱胸,微抬着下巴看他们,看起来神气十足。
双鲤看着……有些眼熟?
女孩嗤笑道:“不管风评如何,对待疑似杀人凶手的人难道不应该一视同仁吗?”
“元前辈要杀郑大侠的话,不需要用迷药。”鱼敏疾道。
“都要做坏事了,用迷药不是更轻松一点,还管得了用得上用不上?是杀人又不是比试。”女孩寸步不让。
鱼敏疾当即点头,一脸我怎么没想到的惊讶表情:“有道理啊!”
女孩原本以为鱼敏疾会想其他人一样信从前辈,没成想他接受得这么容易,反而叫她十分意外了。
再看那个貌丑腿瘸的玉大夫,和蹲在那里看着她露出明亮笑容的小姐姐,他们显然都没有对她刚才的话有什么意见,她的心情瞬间好转了。
“我叫方无那,很高心认识你们。”说着,她放下抱着的胳膊,伸出两只手放在双鲤面前。
双鲤站起身来,迟疑了一瞬,试探地也伸出双手。
没等她想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方无那立即抓住她的手掌左右晃了晃,就像孩童和小伙伴见面时打招呼那样。
“我叫卫双鲤。”双鲤对她和善地笑了笑。
方无那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然后转头看向鱼敏疾和玉溪。
不待他两开口,方无那指着他们道:“我知道你们,白衣秀才后人鱼少侠,大夫玉溪。”
鱼敏疾刚要说的话只能咽回去,低声哼哼道:“我以后也要有自己的称号。”
“要我说你叫阎王面好了,挺形象的。”这是说玉溪。
玉溪则对自己简短的介绍接受良好,没有加一个称号的想法。便朝她笑了笑,然后转头对双鲤道:“叫你呢。”
“啊?”双鲤转头,不知为什么花园中的大家都冲她看了过来。
双鲤视线一扫,立即明白是谁搞的鬼了。
见她没听见,沈遥光又重复了一遍:“想请卫姑娘帮忙,与鲍前辈切磋一番。”
双鲤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但没有推辞。
钱串子武青打量着不远处的少女。
年纪轻轻、脸蛋娇美,却穿了一身老气横秋的墨蓝衣衫,也就是仗着皮肤白才撑得起来。她腰间系着红色飘带,与头上的同色丝带相映,乌黑的发髻中插着绿色竹叶头饰,仔细一看,那就是真的竹叶。再看她身后背着陈旧的包袱,腰间插着的剑鞘已经有了许多划痕,看来是个破有些捉襟见肘的少女。
武青原本就对沈遥光这个来路不明的副馆长颇有微词,如今更加嫌弃了。
她轻嗤一声:“就她一个无名小儿能跟鲍秀对几招?别还没拔出剑就叫鲍秀打伤了,如何能达到你的目的?”
沈遥光不慌不忙地解释:“鲍前辈原是用刀,再用剑不太称手,这位姑娘却是用了好几年剑的。而且只是叫大家看清楚鲍前辈用剑的情况就好,不敢劳动各位前辈出手,随便寻个小辈就是。”
哦,她就是那个随便的人,随便一个人就指到她了是吗?
双鲤可不信。
她突然觉得沈遥光说不定就是和官家一个路子的人,连试探这一点两人都如此相像。只不过官家是事后才叫你察觉,沈遥光更莽,是当面就来。
双鲤左手将包袱往旁边一丢,右手拔出剑,几步走上前去,淡定道:“那就来吧,请前辈赐教。”
鲍秀借了白沙派掌门沙文的剑,轻轻掂了掂,却摆出个刀法的起手式。
众人心中猜测,看来鲍秀是真的不会剑法?
而玉溪差点被飞来的包袱砸到脸上,还好他反应极快往后倒了一下,让包袱稳稳地落到了他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