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姐!”庄周得话一刻不停的跑过来,见沈昭就在不远处才敢放慢脚步,“我家先生叫你,还希望你快点过去一趟”
“叫我?”沈昭觉得莫名其妙,昨晚许叔的话浮上心头。眼下谢辽刚醒,也未尝不是个问话的好时机,于是又问:“说什么事了吗?”
庄周摇摇头,“我家先生突然很难受,可能有什么重要的事”
沈昭和庄周来到了谢辽的房间,不赶巧的是,谢辽又晕了过去。
庄周见人没了动静,被吓的面无血色,急忙拍了拍谢辽的脸颊,试图唤醒他,“先生?我把沈小姐找来了。你快醒醒”
沈昭跟在身后问:“他怎么了?”
庄周说:“先生好像又晕了过去”
“啊?”
三个小时后,析易一根根拔下谢辽头上的银针淡定的说:“没事没事,就是刚醒情绪太激动,你们和他说什么了?”
沈昭看向庄周。
庄周原地思考,仔细想着自己可能忽略的点,“……没有啊,沈小姐一走,先生就开始难受了”
庄周解释的话又带了些意有所指的滋味。
果不其然,话落析易立马不满,“你是不是不诬陷我们姐弟二人你就不爽啊”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庄周立马改口,“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是……”
“和沈小姐无关”身后,一句略带病气的声音传来。
众人回头,见谢辽苍白的指尖撑着床板有起身的趋势。
庄周赶忙上前帮扶,“您怎么起来了”
谢辽偏头咳嗽了几声,“帮沈小姐作证”他缓缓抬起头看向沈昭,目光温柔像是见爱慕已久的恋人,“沈小姐什么也没有做,是我自己身体欠佳,晕了过去”
沈昭躲过这含情脉脉的眼神,侧过身。她隐隐感觉不对,手掌贴在心脏搏动的地方,那里有种水要溢出来的涨满感。这种感觉让她有些害怕。她揉了揉心口,说:“你没事就好”说完逃离一般走了出去。
见沈昭走了出去,谢辽又是一痛,这次说不上来那痛,仿佛四肢百骸都在短时间内拆开重组。扶着床板的手掌青紫色的血管暴起,线条流畅的手臂此刻崩成了一条直线。
“析易,析易,你快看看先生……”
析易忙又施了几针,看谢辽睡过去吩咐道:“守好这里,我出去一趟”
“你去哪里?”谢辽在这里突发恶疾,庄周下意识的抓住救命稻草。
析易说:“怕什么,死不了,今晚我就能找到解药”
看析易信誓旦旦的样子,庄周半信半疑的松开了手。
夜晚,谢家老宅。
沈昭在床上辗转多次入睡未果,终于气愤的坐起来。她拍了拍胸脯,只觉得胸口发闷,仿佛一块大石头压在上面,沉重的她喘不过气。
门被轻声敲响。声音微弱,分不清是风还是人为。
但沈昭还是多此一举的问了一句,“谁?”
门外,一道沉稳的声音回答,“我”
沈昭听出那是谢辽。
得知这个消息,她问:“有事吗?”她自己都没有察觉,自己声音尾音上扬像是一种隐晦的撒娇。
谢辽说:“屋外不方便,可否进去说”
沈昭急忙下床,披肩都没穿。脚沾地板还有些虚浮她下意识的扶住一旁的桌子。尽管如此,都没有消灭掉她想开门的决心。她走向门口,一步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但沈昭完全顾不上这个,内心只想,谢辽在门外,他在门口。
门打开,在也没有遮挡物的两人干柴烈火般拥住了彼此。谢辽略带寒气的额头抵着沈昭,潮涌般的喘息声游荡在两人狭小的空间。
谢辽抱着沈昭进屋,无意间对上沈昭懵懂的眼神,他勾唇一笑。上午的病气荡然无存,行事风格像是个浪荡的公子哥。行至床边,两人却突然像是幼儿园的孩子,不知道该做什么了。迷茫的看着彼此。
沈昭脚步越来越发虚,身上也越来越使不上力气。她靠在谢辽的肩上,说:“为什么,没有力气?”
谢辽同样的情况,眼底发昏,发黑,怀中温暖馨香的人也激不起他其他的欲望。
下一秒,两人双双陷入昏迷。
混沌的意识逐渐清醒。沈昭隐约听见两人在商量些什么,只是听不真切,话语遥远的都有些失真。
其中一个人坚定的说:“泼”
另一个人畏畏缩缩,犹豫着说:“不好吧”
“啧”其中一个人已经不耐烦了,抓住那人的手将手里的水尽数泼到了面前被绑住的男女。
庄周忙收回手,说:“罪过罪过啊”
析易抓了把瓜子坐一旁凳子上,哼了一声,“要是我阿姐出什么事我才是罪过呢”
庄周不满,“明明两人都有问题怎么只说我们先生的错”
析易学着庄周的样子没阴阳怪气的说:“我们先生。睁大您那眼睛看看,咱们这是在谁的房间”
庄周说不出话,结结巴巴的像是在憋什么大招,可最后也没有说出来。不服气的哼了声。
屏风后,沈昭抬起头,看着眼前的这间屋子。屋子偏苏式建筑,家具以木质为主,墙上多挂有书法和精美的雕刻绘画。是自己住的房间。以往沈昭会坐在窗户看着窗外的白玉兰,而今,那片空地浮动着两人的影子。
沈昭开口,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穿过面前的屏风,“析易,进来”
析易猛地站起来,小跑进去,“阿姐,你醒了”
沈昭说;“我这是怎么了”她扭扭脖子,看向靠在另一边熟睡的谢辽一惊,“他怎么在我房间”
析易赶忙给沈昭松绑,试探道:“阿姐你不记得发生什么事了?”
沈昭没打算隐瞒,“我听见人敲门去开门,剩下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过,我怀疑有人给我下药了,我现在浑身没劲”
析易尴尬笑笑,“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沈昭看析易心虚的样子就差把‘药是我下的’几个大字写脸上了。她审视的看着析易,冷冷开口,“析易,你下药干什么”
“我不是故意的”话出口,析易悔恨的给了自己一嘴巴,见沈昭脸色已经不好了,慌忙解释,“有原因的,不过这原因,我需要等他醒了再说”
见谢辽还没有醒的架势,析易等不住了,叫来了屏风外焦急踱步的庄周,“你给我进来”
庄周以为是谢辽醒了赶忙跑了进来,结果看人还睡着,问析易,“人还没醒,你叫我干什么?”
析易说:“我早就说过,他蛊毒最深,多泼几碗水才有效,你不听”
庄周还在做最后挣扎,“一碗水下去先生风寒了怎么办?”
析易恨铁不成钢,“你当你家先生纸片做的啊,就算是纸片一杯水也浇不坏啊。你要在不泼我可就上针了”
庄周想着一碗水总比受罪好,无奈答应。
一碗水下去,谢辽醒了。
他看向陌生的房间下意识的想起身,但手脚被束缚,动弹不得。他不耐烦的看向面前的人,精准无误的对准拿着空碗且脸上带有水滴的庄周,“庄周,咱俩有仇吗?”
庄周惊的扔掉手中的碗,忙说:“不不,是是,他”庄周立马扔锅。
析易笑嘻嘻的接过来,“没错,就是我,现在什么感觉?”
谢辽觉得好笑,不知道析易在问什么问题。只动了动尚能活动的脖子,生硬的回答,“很好”
析易“啧”了一声,“病的不清啊,庄周再来一杯水”
“啊?!”庄周怀疑自己的耳朵,害怕的看了看谢辽想刀了他的眼神,颤抖着说:“我不敢”
“蜡烛”析易说,他起身接过庄周手中的碗,就在高高扬起准备泼下去时他看清了谢辽的眼神。谢辽的黑色瞳孔明亮亮的影着自己得意沾沾自喜的神态。明明谢辽被迫绑着,坐在床上他处于低位,可偏偏析易看那双眼睛会发怵。
他收回手,有些尴尬的找补道:“以免他走火入魔,还是阿姐来”
水碗二话不说的塞到手中,沈昭无语的看着析易,“你怎么就豁的出去你阿姐呢”
析易不好意思的笑笑,“阿姐,稍后和你细说,我们上手他可能会记仇,但你不会”
沈昭:?她身上有免死金牌吗?
被析易半哄着,沈昭走到谢辽面前。
见到沈昭,他仇恨的眼神突然掺了些别样的复杂感情。像是浓墨突然掺了水,清澈了很多。
沈昭笑笑,一杯水扬了过去。
冰冷的水像是个把灭火器,让这场闹剧重回平静。
谢辽睁开眼,甩了甩发丝上的水珠,哑声道:“我怎么了?”
看谢辽正常了,庄周谢天谢地就差当场出去给老祖宗上香了,“先生你终于醒了,我这就给你解绑”
“不用”谢辽看了看行动自如的沈昭眸色暗了暗,闭上眼睛似乎想压下某种邪火。他开口,声音更哑了,“绑着吧”
庄周不理解,但照做。
析易把那本上古医术摆在桌子正中央,确保每个人都可以看到。他将头顶的灯调到最亮,说:“我昨晚又仔细看了看书上关于青缘蓝的讲解,发现了一个重大的秘密”
说着,他窥探的眼神扫射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直直的点着书上的画面说:“用异性血做药引相当于一种变形的情蛊”
听到“情蛊”二字时,沈昭眉心一跳。
而谢辽在听到“异性血”几个字时,缓缓看向沈昭,目光有些复杂。
“青缘蓝的蛊毒很特别,发作时男女会失去意识。今晚我就料到了你们会失控,还好我早有准备”
析易沾沾自喜的笑,对上沈昭冷冷的眼神忙收起笑声。
“这么说我应该是蛊主,我来破蛊不就好了?”沈昭询问。
析易摇头。
庄周说:“你不是说今晚就能找到解药吗?”
析易嫌弃的看着庄周,“这你就不懂了吧,找到病因就等于找到解药了”
沈昭终于忍不住了,问:“所以解药呢?”
析易尴尬的挠挠头,“我都说了青缘蓝蛊毒比较特别,具体怎么破,还要问问买药人”
沈昭忽然说:“我们去桃源阁”
析易愣了愣,问:“现在?”
沈昭恍惚想起那天青姨倚着门框说:“有事再来”的景色,或许她早就知道他们还有第二次见面。
思及此,沈昭坚定的说:“没错,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