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用过早膳。
沈浅玥拉住他收拾碗筷的手:“今日我打算去神医那里问问你的病情,之前说可能寒毒刺激了你的记忆,等解了毒说不定还有概率恢复记忆。”
谢尚嘉眼神飘忽,似乎在盘算什么:“我跟王伯约好了今天还去帮忙,你自己去可以吗?”
沈浅玥瞧着他不自然的样子,便知道他有着自己的小心思。
“自然可以。”
谢尚嘉靠在门框上目送沈浅玥离去,一溜烟跑去了药农居住的小院。
王伯正在整理晒药的簸箕,闻言抬头:“谢公子,您怎么来了?”
谢尚嘉脸上堆着讨好的笑:“上次咱种药时您说闲暇之余会酿些药酒,我就想和问问,您家那家酿的药酒,还有存货不?”
王伯挠头:“有是有……不过谢公子,您这身子骨不必忌酒吗?”
谢尚嘉立刻凑过去,亲热地揽住王伯的肩膀,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
“哎呀,王伯,不是我喝,是我夫人,她这些日子睡眠不好,我就想着,弄点您这的药酒,给她解解乏,小酌两口,晚上好安眠。”
王伯将信将疑,还是从屋后的小窖里抱出一小坛。
“喏,这自家酿的酒可不知度数,悠着点喝!”
谢尚嘉如获至宝,塞给王伯一些碎银:“放心放心!多谢王伯!”
他喜滋滋地溜回了客院,掂量着手里的小罐子,自己先喝了两杯尝尝,觉得没啥味,不信邪的又多喝了两杯……
傍晚,沈浅玥带着一身草药的清苦气息回来。
刚推开院门,就闻到一股清甜的酒香,只见谢尚嘉正面色酡红的趴在院中的石桌上,粗瓷小碗里面盛着琥珀色的酒。
沈浅玥拍了拍他的肩膀:“谢尚嘉?”
谢尚嘉一个鲤鱼打挺站来了,差点还被石桌绊摔,眼睛还有点迷茫的揉了揉,看清眼前的沈浅玥后,殷勤地接过她手里的药篓。
沈浅玥瞧着他这副样子,不由笑了笑,又批评他。
“神医不是让你少饮酒,这几日都忍不得吗。”
谢尚嘉笑容灿烂得晃眼,挠了挠头。
“我下次一定注意,来,快坐下歇歇,这酒可香了,你也正好解解乏。”
沈浅玥的目光在石桌上一扫,落在那小碗上,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她不动声色地坐下,看着谢尚嘉殷勤地给她递碗。
谢尚嘉极力推荐,自己先端起碗喝了一大口,还咂咂嘴,以示好喝。
“这是王伯家酿的药酒,说是可助眠了,你也尝尝,一点不辣,少喝点没事的!”
沈浅玥没动碗,只是看着他。
谢尚嘉立刻凑近,扯着她的衣袖轻轻摇晃,眼神湿漉漉的,像只讨食的大狗。
“哎呀,就一点点!助眠的!你就喝一点嘛~你看我特意准备的,就一小碗好不好?求你了~”
他声音软糯,带着浓重的鼻音,甚至开始耍赖。
“你不喝,我……我就不吃饭了,我今晚就坐这儿看着你!”
沈浅玥被他这死缠烂打的架势弄得有些无奈,又看着他故意撅着嘴,一副不喝他就满地打滚的幼稚模样,眼底深处掠过一丝了然。
看来这酒,他今天是非要她喝不可了。
沈浅玥沉默了片刻,在谢尚嘉期待又忐忑的目光中,终于缓缓端起了面前的小碗。
她垂眸看着碗中清亮的酒液,轻轻晃了晃,然后,在谢尚嘉屏住呼吸的注视下,将碗沿凑到唇边,小口小口地,慢慢地将那一碗酒喝了下去。
谢尚嘉的心跳随着她吞咽的动作而加速。
成了!
沈浅玥抬手将空碗倒扣一下,示意喝完了,抬手轻轻按了按额角:“回屋吧。”
谢尚嘉心中狂喜,赶紧又给她满上一碗:“好喝吧,再来点?就一点!”
沈浅玥看着他,没有拒绝,配合着又慢悠悠地喝下了半碗。
毕竟这酒是真没什么味,也不知道谢尚嘉是喝了多少,才睡到现在。
半个时辰后,谢尚嘉还要继续哄她喝,沈浅玥已经有点眼神迷离了,这酒后劲是真大。
想着昨夜拒绝谢尚嘉他失落的模样,今日神医也说了房事不要太过火的话没什么问题,不能再喝了。
“回屋。”
谢尚嘉瞧着她身体微微晃了一下,眼神有些涣散的模样便以为她醉了,心跳得更快了,机会来了!
他小心翼翼地挪到沈浅玥身边,伸出手臂,试探地将她揽入自己怀中。
沈浅玥的身体软软的,带着丝丝缕缕的甜香和草药的清苦,乖顺地靠在他胸前,没有丝毫反抗,只是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轻轻颤动。
谢尚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声音放得极轻,带着蛊惑般的温柔。
“沈浅玥……大小姐?你醉了吗?”
沈浅玥发出一声模糊的鼻音:“没……”
谢尚嘉深吸一口气,稳了,一般醉了的人都说自己没醉。
他鼓足勇气,将嘴唇凑近她泛着粉色的耳垂,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敏感的肌肤上,问出了那个盘旋在他心底深处的问题。
“沈浅玥,你和我舅舅,定武王谢知韵是什么关系?”
问出这个问题,谢尚嘉紧张得手心冒汗,屏息等待着她的回答。
沈浅玥眉头微微蹙起,沉默了好一会儿,也想明白了他为什么执着于让自己喝酒。
失忆的谢尚嘉不清楚过去的事,只能是有人告诉他的。
他前些日子又因为受刺激毒发,当时自己只以为是他治疗时自己不在,他受了惊吓,回来后才发作。
谷中只有两个人知晓过去的事,当时谢尚屿去寻药了,那就只能是……裴妙音。
沉默的太久了,久到谢尚嘉以为她不会回答或者睡着了的时候,才听到她的声音。
“只是订过亲,后面不合适便分开了。”
谢尚嘉的心猛地一沉,居然是真的,一股尖锐的酸涩瞬间冲上鼻尖,强忍着翻涌的情绪,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那……那你……爱……爱谢尚嘉吗?”
问完这句话,谢尚嘉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停止了跳动,他紧紧盯着沈浅玥近在咫尺的脸,等待着答案。
沈浅玥睁开了半眯的眼,抬起手,指尖拂过谢尚嘉因紧张而滚动的喉结,缓缓上移,抚上他因震惊而微微张开的唇瓣。
她的指尖带着微凉,触碰却如同带着电流,谢尚嘉浑身都轻微战栗。
沈浅玥感受到了身下的坚硬,凑近他的耳朵,红唇几乎贴着他的耳廓,轻轻吐出三个字。
“我爱你。”
这声音如同羽毛,却瞬间击溃了谢尚嘉所有的防线,眼泪一颗颗滴落,只剩下那三个字在耳边嗡嗡作响,和他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我也爱你,沈浅玥我爱你。”
谢尚嘉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手臂却更紧地箍住了沈浅玥的腰,几乎要把她揉进自己怀里。
沈浅玥窝在他怀里,搂上他的腰,手指隔着薄薄的衣料,轻轻描摹着他的脊线带着安抚意味。
谢尚嘉把脸埋在她颈窝里蹭,呼吸灼热,抬头后下定决心,身体微微后仰,空出的那只手,竟然开始……解自己的衣襟。
动作带着点刻意放慢的笨拙和显而易见的引诱,领口被扯得敞开,露出一片线条漂亮的锁骨和紧实的胸膛,在朦胧的月色下泛着玉色的光泽。
他眼神湿漉漉又带着钩子,直直地望着沈浅玥,甚至故意微微侧身,让月光更好地勾勒出他身体紧致的线条,像只努力开屏吸引伴侣的孔雀。
“你看我好不好看……”
沈浅玥并未推开他,只是微微侧头,避开他过于灼热的呼吸,手伸进他衣襟搂着。
谢尚嘉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期待地看着她。
然而,沈浅玥将他解开的衣襟……重新拢好,指尖不经意擦过他锁骨下的肌肤,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但这动作本身,却充满了正人君子意味!
“夜露重,会风寒。”
谢尚嘉像个木偶一样僵在那里,看着她那张迷蒙的脸,再看看自己被她整理的严严实实、一丝不苟的衣襟。
他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浓浓的哭腔和控诉。
“沈浅玥!你……你碰都不碰我一下,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你以前还主动……”
谢尚嘉说不出口,他眼眶通红,胸膛剧烈起伏,像个随时要爆炸的河豚,眼泪在眼眶不受控的掉落,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直接气急败坏大喊。
“你就是不爱我了!不爱我了!!”
沈浅玥稍微直起身子,在谢尚嘉还挂着泪珠,茫然又委屈的目光注视下,吻住了他还在喋喋不休控诉的嘴。
“唔。”谢尚嘉所有的话都被堵在了喉咙里,变成了一个含糊的音节。
沈浅玥又轻吻他的脸颊:“回屋,外面凉。”
谢尚嘉的眼泪还挂在睫毛上,眨巴着湿漉漉的大眼睛,听懂了暗示,抱着人大步流星地回屋。
夜色渐深,月华如练。
屋内,谢尚嘉掌心带着不容忽视的热度环上她的腰,掌心隔着薄薄的寝衣熨帖着她的腰侧,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柔软的曲线。
“你怎么进了屋又不理我,沈浅玥,你说句话啊。”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祈求,却又充满了灼人的渴望,像只被主人刻意忽视、急于证明自己存在感的大狗。
沈浅玥无奈摸了摸他的头:“喝多了,没力气……晕。”
两人目光在昏暗中无声胶着。
空气中只剩下他灼热的呼吸和她渐渐不稳的心跳,谢尚嘉将她柔软的躯体更密实地贴向自己。
谢尚嘉闷声笑了笑,手扶住她的腰,喉结滚动,红唇微启,气息带着一丝不稳,努力讨好伺候她。
月光悄然移动,将床榻上交叠的身影拉长、晃动。
直至夜半三更才渐渐平息,只余下交颈而卧的两人沉重而满足的呼吸,以及窗外偶尔响起的几声虫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