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又现

    赵倾怜眼睫轻颤,微张的瞳孔映出顾衍钰近在咫尺的脸。

    她指尖触上他略显苍白的脸,不同马车中的温热,是细腻微凉的——果然是梦!

    她笑了笑,伸手抚上他似乎睡得并不安稳,微蹙的眉峰。

    腰间手臂的微动瞬间击碎侥幸。

    “唔……!”

    赵倾怜抱头疼吟,昨夜混乱的旖旎画面涌入脑海,冷汗涔涔。

    画……灼痕……旖旎的场景!

    所以,她是心绪太过激动,还是灼痛引发的痛感,太过剧烈,让她疼晕了过去?

    后面的全然没了印象。

    “别怕,怜儿——” 顾衍钰的怀抱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一道深入骨髓的窒息感,让赵倾怜猛然清醒。

    她一把推开顾衍钰,赤脚跳下地,像受惊的鹿,警惕的目光死死锁住他深不见底的眼眸:“你为什么在这里?!”

    身上并无异样,那锥心的灼痛来得快去得也快,只余下满心惊骇。

    窗外阴雨初晴,酉时了!

    赵倾怜压下数次想要脱口而出的质问,蹙眉换上看似规劝的语调:“你我到底未成婚,顾衍钰,你不能罔顾礼仪廉耻,逾越礼度!”

    顾衍钰慢条斯理地整衣,动作从容优雅,沉默如同实质的网。

    赵倾怜喉头发紧,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你答应过……再不会强迫我……” 话未尽,昨夜不堪历历在目,眼底水光潋滟。

    模糊的视线中,顾衍钰始终未语,步步走来,柔和的气场化作无形的压迫。

    赵倾怜控制不住的惊退一步时,他终于停下,指腹温柔拭去她眼角湿意,俯身在她眉心烙下一吻,低语如叹息:“这世上……谁会问受惩罚的人,是否心甘?”

    惩罚?

    昨夜卑劣到给她下药,难道就是他口中的惩罚?

    “你无耻……”

    赵倾怜羞愤交加,猛地推去却反被震退。

    顾衍钰眼中似有复杂情绪一闪而过,快得抓不住。

    两人目光胶着,无声的默契再次达成——避开那根随时会崩裂的弦。

    “乖,用膳。”顾衍钰率先转移话题。

    “有你在,我吃不下。”赵倾怜别开脸。

    长久的沉默后,他只留下四字:“乖乖用膳。”沉静如冰又隐含关切。

    这才离去。

    可也就是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那熟悉的、不容置疑的威胁感让她脊背发凉——再是没有胃口,也要强迫自己吃下去。

    就像曾经,她只要不用膳,他会将她按在怀中喂,一口口不厌其烦,那怕是用上半天的时间,都会跟她耗,且,乐在其中。

    赵倾怜看着他消失在门外,赵倾怜捂着脸,无力感排山倒海的袭上心头。

    这扭曲的、令人窒息的囚笼……她必须逃!

    这十六年,太多次,太多次这样的选择……

    可这一次,就算明知是南墙,明知路的尽头是死路,她也要撞上一撞。

    ……

    二个时辰后

    凌瑶一旁替她挂上披风,一边询问:“赵小姐,不早了,准备安寝吗?”

    “嗯!”

    赵倾怜笑着应了声,看她又去点上安神香,吩咐道:“这里不用你了,你也去休息吧。”

    “凌香还是等您睡下——”

    “难道我说话不管用吗?”

    凌瑶闻言,正是为难,一旁丫鬟端了牛乳进来,行礼。

    凌瑶立马上前接过,端到赵倾怜跟前,保持着恭敬姿态:“凌瑶伺候小姐……”

    赵倾怜逛了几个时辰,终于将顾府所有地方摸了个遍,确实渴了,也知凌瑶不易,相处中她数次启唇又闭上,虽不知想说什么,但给她感觉越发急切与她交好?

    赵倾怜不欲为难对她没有恶意的人,牛乳已到嘴边,余光撇过那徐徐燃起的安神香,垂眸一瞬:她可不认为,顾衍钰明知她已警觉,还用同一手段!

    她再撩起眼皮时,沾了下牛乳,便放在一旁:“汤浴备好了吗?”

    “回小姐的话,备好了。”

    “嗯,现在熄灯,不用你们守夜,下去吧。”

    “这——”

    “怎么?我说话不管用吗?”

    赵倾怜有意撇了眼镜中的自己,当看清那张已是极为刻意发怒,却毫无威力的一张脸,不由无语,盯着房梁压下起伏不定的心口一瞬。

    对面两人还在迟疑,仿佛看她就像在看一个孩子耍脾气的无力,更怒火攻心,怒呵:“滚出去。”

    两人这才期期艾艾应声。

    看她们反应赵倾怜就知道,压根没听进她的话,只是在敷衍,一会定会去请示那人。

    室内渐渐暗了下来,只余两盏烛火摇曳,和不断压下胸臆翻滚起伏的赵倾怜。

    再次冷静下来的她,转身将香炉熄灭,挪到视线遮挡的昏暗处。

    环视一周,她端着牛乳,走去一侧小门。

    再回来,洗漱后的她只着雪白寝衣,放下已经空了的琉璃杯,先在房中细细观察一圈。

    在确认并无异样后,这才坐在妆奁前,看着镜中模糊不清的自己,只余一双深沉又复杂的眸子。

    片刻。

    赵倾怜指尖抚过一堆香脂油膏,找出一支细颈瓷瓶。

    那时,为拖延入京的路程,一路她没少仗着有人有势,打抱不平。

    其中就救了一家药材铺老大夫的小女儿,因着都是女眷,在内堂说话时,没了眼线。

    那姑娘塞给她时颤抖的唇语犹在耳边:“此物名‘黄粱醉'……妹妹慎用。”

    -

    赵倾怜看着手中瓶子,细细在唇上描了口脂,看了看镜中,粉嫩的唇色并不明显,只色泽看着更润了些,并不突兀。

    她这才起身上了榻,如瀑的长发衬得她小脸莹白如玉,忐忑中时不时扭头看向门扉。

    寂静的空间,她无所事事,难勉脑中又是一阵天人交战——他会不会不来?

    可这会要是溜出去,万一来了,她不在又怎么办?

    在了解府里所有构建后,以她推测,婚书最有可能存放的地方,只有两处,一处是一墙之隔的月清院,另一处就是九宵阁最顶层的书房。

    思量中,太多的谜题与困惑,不断萦绕着她。

    “咔……”

    混沌间,耳畔隐约听到一声细微的机括声,在寂静的黑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赵倾怜意识骤然绷紧——这声响她曾在地牢听过!

    当年顾衍钰书房的那道暗门开启时……正是这般石磨碾骨的声响。

    彻底醒神的赵倾怜,一直以为处在思考中的她,这才发觉她可能在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脚步声停下,沉静片刻,一只手突兀扶摸上她的脸颊、眉眼。

    一个激灵下,赵倾怜险些未克制住自己张开眼。

    她几乎以一种僵直的姿态,在来人指尖的掌控下,所有的感官,被一处处放大。

    黑暗中,她握拳的手,几次扼制不住的颤抖,想要一把掌呼在他俊美无铸的脸上。

    就问他,脸呢?

    这般猥琐行径,对得上他那张,即清冷克制,又宛如嫡仙的脸吗?

    “呵……”

    一声轻笑在她耳边响起,是那样的轻快!

    赵倾怜咬碎了牙,暗想:他会不会没下药?

    这样她就可以跳起来打这个人了?

    可一想到,顺势演下去,更有利于她行动。

    将人迷晕了,她就可以放开了手脚去偷婚书,不用怕被发现。

    就算被发现,只要不想撕破脸,她死活不认,他就是她最好的时间证人。

    赵倾怜正想着,那只手的主人显然没了耐心,又有了新动作,朝她压了过来。

    来了,来了……

    温热的气息在一纸之隔停下。

    他发现了?

    赵倾怜心脏狂跳,几乎要冲破喉咙。身体被轻柔地侧转,依偎进一个坚实的胸膛。

    只是抱着?

    不行!

    时间在死寂中流逝,每一秒都像在油锅里煎熬。

    颈侧忽然传来温软湿润的触感,激起一阵战栗。

    他灼热的呼吸喷在耳廓,一声暗哑的叹息混着令人心慌的低语钻进耳膜:“怜儿乖,别怕……”

    怕?

    赵倾怜心下疑惑,这个怕是指的什么?

    未及深想,更密集的吻落在颈间,带着某种安抚又占有的意味。

    接着,他滚烫的手掌覆上她的手背,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引导着向下探去——

    不是,这种事,不得有个先后顺序,先亲?

    怎么能直接就、就……

    况且灼痕闪过的碎片里,也只是零星闪过几个香艳的画面,并没有这一出啊!

    赵倾怜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中,火辣辣的羞耻感瞬间席卷全身,偏偏那人还埋在她颈间,细密的吻伴着含糊的低唤。

    他滚烫的呼吸灼烧着她的皮肤,粗重的喘息近在咫尺,带来一阵阵陌生的、令人眩晕的麻痒,让她感觉自己像块滋滋作响的烤肉。

    赵倾怜急的想哭,紧咬内唇,一丝痛意让她保持理智!

    煎熬中,他辗转的气息终于移向她的唇。

    起初是轻柔的试探,渐渐窒息,带着一种要将她吞噬的力道。

    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憋死时,身上的重量一沉,唇上的压力消失了,只剩下耳边逐渐平稳却依然沉重的呼吸。

    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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