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灯瞎火只能凭着触觉。
奈何席伽跟迪米特里本质不熟,往常的经验局限于牵手,最多在结婚那日有个短暂的脸颊吻。
现在骤然变成需要给对方脱衣的程度,变化之大让席伽难以招架。
迪米特里不知是酒精作用还是刚才接吻时因生涩而过长闭气,此刻从脸红到脖子。
他烫贴的掌心置于席伽的腰窝之上,向上、向下,随后顺着背部往上一抬。
席伽完全落于身前。
她又催促了一遍关灯,迪米特里这才分神拖起她往床边走。
随后将她置于自己的右腿上,停顿片刻做足准备关了灯。
迪米特里追着她亲吻,此时光线全暗,他完全凭借唇摸索着从她的脸颊游移。
声音时大时小,心跳声与呼吸声渐次入耳。
然窗外此时正值夜生活高峰,行人交谈不绝于耳。
席伽感叹距离产生美,她听不懂楼下的人们正在说什么,只能略微听懂几个单词,也很快被迪米特里的大手扰乱心神重新贯入浪潮。
“Quinn。”
迪米特里突兀的开口。
席伽渐入佳境,声音不自觉地放的很柔:“怎么了?”
迪米特里倒是对她的反应很是意外,拇指摩挲于脐上两寸,有些留恋。
“没套。”
靠。
席伽久违的感到绝望。
此时二人都是箭在弦上,吊着口气强行讨论问题。
没有计生用品?
不存在的。
她第一次反应这么快,撑起上半身趴到床头翻找,一边翻一边说:“我记得这里是有的。”
还真被她找到了三个。
席伽甩了一个到他手心,催促迪米特里赶紧开始。
刚按下暂停键的迪米特里脑子有些懵,一手拿着包装袋一手扣住席伽的小腿往后扯。
重振旗鼓。
*
窗外泛起红黄蓝三色灯光,室内安静的出奇。
迪米特里抚摸席伽汗湿的额头,吻了吻:“再来一次?”
席伽自觉不是沉溺在温柔乡的人,推他胸口拉开距离,整个人在黑暗中瘫成白花花一片,劝导:“还是应当节制。另外我学瑜伽也不是这么用的。”
迪米特里食髓知味,胳膊伸到她腋下将人抱回怀中,脸颊深埋颈间再次请求:“老婆......”
刚才他就叫了好几声老婆,席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是工作时称职务,现在还这么叫,脸上多少有点挂不住。
她侧头:“抱我去洗澡。”
等从浴室出来又是半个小时。
席伽穿着浴袍盘腿坐在沙发上等保洁将床单拿走换上新的,才重新躺上去。
刚一接触到柔软的床,不由自主的发出叹慰:这人真是花样百出。
迪米特里从卫生间出来,金发还滴着水珠,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庞滑落。
他带着一身沐浴后的清新气息,缓缓走近,眼神里多了些温柔跟依赖。
迪米特里在席伽身旁坐下,轻轻揽住她的肩膀:“你刚才把我的肩膀咬疼了。”
席伽微微一笑,侧头看向他:“是你活该。”
许是经历那么一遭,两人说话也不在顾忌太多,甚至能够开个玩笑。
夜色渐深,窗外的喧嚣也渐渐平息,只剩下两人相依的身影,在这宁静的夜晚中显得格外温馨。
迪米特里轻轻握住席伽的手,不言疲倦的捏来捏去。
手机突然亮了,席伽勾过来,是安娜发来的消息【Quinn,我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发现了你的口红,已经交给维托了,他明天会带给你。】
席伽挑眉,回道【谢谢,这么晚了还在工作,真是辛苦了。】
安娜发来一个累瘫的表情【开会就是这样的。】
席伽深吸口气,觉得浑身充满了干劲,猛地从床上跳起来,把迪米特里吓一跳。
她从床上跃下,头也不回的往卫生间去:“我出去一趟,阿尔泰姆还在么?”
迪米特里不想这么快就跟她分开,像条小尾巴一样追过来:“你要去哪?”
“研究院,瓦西里助理回来了。我今天下午看到了安娜的项目书,猜测他想跟华国的基金会合作,所以稍微咨询了一下我哥,正好这个项目落到他头上,听说项目还在推进阶段。瓦西里想要基金会让渡更多的利益,老实说也不是不行,不过基金会那边不想跟他谈,想跟部长谈。”席伽语速极快,最大功率的吹风机将她的头发飞扬而起。
“你想跟他合作,用这种方式得到他的推荐信。”迪米特里按住她的手,接过吹风机。
“是的,我相信他不会不同意的。他既然这么着急推进项目就一定调查过基金会那边的事,不会不知道刘浩知在基金会的地位。”
席伽透过镜子观察迪米特里的表情,他跟刚才比起来心情不好的有些明显,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大概率是她这个做法哪里让他觉得不舒服了吧。
然而迪米特里完全没考虑这个问题,他的手指穿过席伽的发间,一边吹一边回忆。
他知道刘浩知,他是席楚的养子,跟席伽是同龄人。
当年订婚的时候,席伽进门第一个拥抱的人是他。
结婚的时候,哭的稀里哗啦的也是他。
如他自己所言,他并非是个小气的男人。
但他觉得男人的第六感绝对不会出错,刘浩知不是个好男人。
他不想自己的妻子过多的依赖这个名义上的兄弟。
可是席伽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态度,头发吹到半干就叫停了他的服务,急匆匆的回去换好衣服:“你要留下么?还是回家?”
“我要跟你一起去。”迪米特里语气颇为微妙,“我想知道你要怎么跟他合作。”
气氛也变得有点微妙。
席伽感觉有点被冒犯到,他怎么想的,觉得自己是个投机倒把的小人么?
她的目光瞬间变得冷冽,审视面前的男人。
刚才他们还在那样拥抱、亲吻,她甚至还能回忆起他西装上的香水味。
可是他现在转头就质疑她?
“随你,迪米特里先生。”
明明应该是夫妻间的甜蜜夜晚,可是阿尔泰姆见到的却是两个生闷气的成年人。
“送夫人去研究院。”迪米特里吩咐道。
阿尔泰姆点头,重新将挡板升起来。
*
研究院外,娜塔莎跟伊万靠在椅背上昏昏欲睡。
“你觉不觉得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伊万突兀的开口,“几乎每天都要有8个小时。”
娜塔莎原本停顿的脑袋飞速转起来,往自己这边的车门上躲了一下,用一种不是吧兄弟的表情看他:“我的车上有车载监控,注意点你的言辞。”
伊万跳脚:“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们的科研小队!明明是三个人的合作为什么每次Quinn都不跟我们在一起?而且每次联络她都有新的门路,尤其是今天,她竟然要跟瓦西里谈合作?她是怎么知道的?她有什么资本跟他谈合作?”
见娜塔莎没有说话,伊万又说,“我今天跟时悦联系过,你知道她说什么么?席伽的妈妈就是席楚,就是那个十几年前声名狼藉的生物学家!当时她因为操作不当害死了一只珍稀动物,之后不知道怎么的又牵扯出跟很多财团家都有利益往来,导致她家的风评在华国非常不好。我真的不知道这样的人,能用什么好手段。”
娜塔莎已经非常惊讶了:“你说的是真的?”
“我没有骗你的意思,娜塔莎,我们两个都是一样,平白无故的受人委托来帮忙,但是我们能不能专业一点,不要牵扯那么多无关紧要的东西。科研申请本来就是急不来的事情,她非要这么冒进我找不到理由。”
伊万说的是实话,娜塔莎被他说动了一些。
“你想离开么?”
“我不是想离开,我是想听听她的计划!完整的计划!而不是像FBI一样在这跟踪、蹲点,我们要研究的是蝴蝶!不是研究院值班表!”
伊万越说越激动,他坐直了身子,在此表示,如果一会席伽到场之后不能给他一个完整的解释,他就要退出这个研究。
五分钟之后,阿尔泰姆将车停在研究院外的路边。
席伽跟迪米特里先后从车上下来。
她快步穿过大街,没顾上身后的迪米特里。
娜塔莎跟伊万也从车上下来了,并且脸色非常不好。
“怎么了?”席伽觉察出问题,“你们遇到了什么麻烦?”
“都不是。”刚才还言辞激烈的伊万看了一眼迪米特里,声音有些犹豫。
他没想过迪米特里也会跟来,高大的男人此刻就站在席伽身后,他的手甚至微微挡在席伽身后将她往身边揽了一下。
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他俩的关系并不普通。
鉴于自己接下来说的话会非常激进,伊万决定避开迪米特里:“借一步说话。”
三人往几步外凑成一堆,迪米特里转身背对着他们。
伊万压低声线问她:“席伽,我们合作这么久,你从来没说过你的母亲就是席楚。”
席伽感到疑惑,往前探了下脖子:“为什么现在谈论这个?伊万,提交上去的资料里都有我们的详细资料,你也看过不是么?”
“我以为那只是同名!”伊万有些恼,他往前走了一步,伸出手指在空中不耐烦的指了一下,“你应该跟我们说明的,我们都被你蒙在鼓里。”
娜塔莎拉住他的胳膊,提醒:“伊万,你说的太过分了。”
席伽总算明白了,她突然就笑了,无奈的摊手:“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了,不过我没有瞒着你,所有的身份信息都是公开透明的。”
“跟我们讲讲你的计划吧,Quinn,伊万只是有些担心。”娜塔莎挡在两人中间,尽力调节气氛。
席伽把她的计划讲了一遍,为防止他俩心存疑虑,特意指出她打算自己行动,如果有意外的话也会保证科研队会原地解散。席伽真诚的表示,她从未存着坏心思,而且这次的行动本身也算不上黑暗。
娜塔莎倒是没什么意见,只是伊万依然表示需要再考虑一下,今天就到此为止。
席伽并不强迫,娜塔莎开车将人先带走了。
迪米特里听不全面,但大致猜到是什么原因,他转身揽住妻子的肩膀,鼓励的表示:“并非所有人都那么认为,而且那时候你才8岁,跟你没有关系。”
然而席伽没什么好说的,迪米特里的安慰起不到作用,她之所以拜托陈时悦帮忙,是因为出了学校后,她在社会上找不到不在意她身世的人。每一个看了她简历知悉曾经过往的人都会心存芥蒂。
只是没时间难过,研究院的大门开了。
为首的是一辆低调的黑车,身后跟着两辆磨砂质地的越野车。
迪米特里看了席伽一眼:“你能认清哪一辆是他的车么?”
实际上并不能,席伽的打算是让在这里蹲了很久的娜塔莎两人指认,可他们什么也没说就走了,还闹得不愉快,她现在束手无策了。
迪米特里不想看到她这么低落,他再次温声提醒:“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
随后他牵着席伽的手重新回了车上,让阿尔泰姆跟上那三辆车:“在红灯的时候追上第二辆。”
很快,前面三辆车果然因为红灯而停了下来。阿尔泰姆稳稳停下,降下了迪米特里这边的车窗。
迪米特里朝着对面的车说:“瓦西里先生,好巧。”
万籁俱寂,除了呼啸的风声跟林中偶尔传来的鸟叫席伽什么也听不到。
她还真不觉得这样有用,难道他说一句话对面就会——
然而事实正是如此,席伽越过迪米特里,清楚的看到对面车的车窗也降了下来,一个张扬微笑的棕发男人露出一副非常热情的表情:“迪米特里!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今天晚上的酒会你走的那么早。”
?
原来迪米特里参加的就会还有他么?
席伽更加惊讶。
“夫人希望我早点回去。”迪米特里顺势将席伽往这边带了一下。
顾不上那么多,席伽说:“瓦西里先生,您好,我是迪米特里的妻子,很高兴见到你。”
他俩结婚的事很少人知道,瓦西里很是惊讶。
老实说他跟迪米特里的接触不少,对这位年轻人非常欣赏,什么萌生过要介绍自己侄女给他认识的念头,乍一听说他已经结婚,实在意外:“你已经结婚了,真是意想不到。”
“夫人学业繁忙,我们聚少离多不常见面,如果可以不如我们现在去喝一杯如何?”迪米特里脸上挂着不容置疑的笑,“酒会上听说瓦西里先生正为华国合作的事情发愁,正巧,我妻子就是华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