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伽抿了一口咖啡,深觉这杯比往常要苦的多。
“我听说贵院跟华国宗盛基金会的合作一直没有落定,想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吧?虽然我家不是名门望族,但我哥恰好在宗盛担任市场总监多年,想必对这件事也有所了解。”席伽声音如常,就像在闲聊一样。
瓦西里先是看了一眼坐在席伽身边的迪米特里,这场会面的牵头人是他,恰逢研究院不久前在KINK采购过大批量的设备,虽然KINK的意思是支持本国科研实验,但价格之低实在让人怀疑是在赔钱做。
现在张口就说基金会的合作,他担心KINK也要在这里插一脚。
合作是半年前提出来的,宗盛基金会设立生物多样性慈善信托,定向资助研究院关于越冬卵低温耐受性机制的研究,大致方向是卵壳结构、抗冻蛋白基因表达、越冬期代谢调控等方面。
这还是瓦西里任职部长助理以来遇见的最重要的事,恰逢部长休假在家,他跃跃欲试要独立完成这项任务,也还给自己升职添砖加瓦。
可是宗盛那边死活不肯松嘴,不仅基金少得可怜,连项目都要见了部长才肯推进。
“席姓么?不巧,我们并没有见过这号人。”瓦西里摇头。
“他不姓席,姓刘,叫刘浩知。”席伽缓缓开口,“随了我父亲姓而已。”
父亲姓刘,母亲姓席的家庭组合,瓦西里多年前确实听说过一对,并且那一家人闹得不小,只是孩子保护的很好,外界无从得知。
只是这样一看,席伽确实跟席楚长得有些相似。
同样是一双饱含湿意的眼睛,席楚在草原待久了有种狮子的感觉,席伽则更接近西伯利亚的凛冽。
“我母亲正是席楚。”席伽察觉到了他的观察,“因为我跟我先生的缘故,个人还是希望能够让这次合作推进的快些,毕竟生物保护迫在眉睫,总不能因为无关紧要的细节影响吧。”
“夫人说的有道理,只是基础研究阶段的拨款实在不够诚意,况且我们也不是只有宗盛一个选择。华国跟俄国的科研合作不在少数,谈不拢的话,也不必为了一个项目伤了和气。”
老狐狸说话就是说一半留一半,既不说不合作也不说合作。
就生生吊着你。
席伽明白瓦西里的意思:“那我不妨就直说,我需要贵院的推荐信通过远东分院的伦理审查,这样才能进入锡霍特。既然你想要推进跟基金会的合作,就好好考虑我的话。”
她连敬语都没了。
迪米特里不动声色的看了席伽一眼,夫人身体微微前倾,整个上半身都用一种威压的方式逼迫向瓦西里的方向。他还清楚的看到席伽眼中闪烁的火光,燃着欲望的火焰。
她是个擅长完成目标的女人,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这一点跟席家人很像。
又略显不同。
迪米特里不会在这时候坐视不理,她要做的一切,他都会无底线的帮忙:“瓦西里先生,沃尔康家族愿意为席伽的话负全部责任。”
这句话的重量非比寻常,不仅是瓦西里,连席伽都有些惊讶。
她确实知道他曾经去信一封给罗斯家族承担自己的所有赔偿项,那件事已经日积月累的让她对迪米特里产生了恨意。
现在他还要这么做,反倒让席伽不知所措了。
没人能承受完全不需要回报的巨大的恩惠,这等同于羞辱。
瓦西里的额头冒汗了,望着这对夫妻片刻后选择退一步:“好吧,好吧,我愿意考虑一下,最迟后天,我会给你们答案。”
目送他离开,席伽依旧冷着脸靠回沙发上,像一头完美守护住自己领土的兽王,翘着二郎腿,运动鞋不时蹭过迪米特里的西裤。
男人双臂撑在大腿上,十指拢在一起看向席伽:“你知道我在想什么么?”
“什么?”
“用完剩下的安全套。”
*
迪米特里清清楚楚的记得,六年前他第一次见到席伽的样子。
就是想现在这样,被欲望的火焰灼满双眼。
所有人只见到那支险些伤害他的箭,只有他注意到了另一只死死钉在发狂雪豹身上的另一只。
完美的命中了它的心脏。
那是迪米特里最喜欢的一只,没有名字,甚至是放养的状态。
24岁的迪米特里喜欢直白的东西,他欣赏野兽的野性,并非欣赏它们被驯服的样子,而是它们不可驯服的样子。
那只雪豹就是所有宠物中最合心意的一个。
可惜他掌握不住,使雪豹失控了。
巨大的、厚重的、锋利的爪子拍碎了一切束缚朝着他奔过来。
就在他以为自己即将因为可笑的驯兽习惯而付出代价的时候,席伽的箭歘的射过来!
干脆利落的结束了意外。
门刚一打开,迪米特里凌乱的呼吸就从后面压过来,他掐着席伽的腰将她置于玄关柜上,然后拉着她的双手到领带上让她帮自己解开。
席伽侧头躲吻:“你自己解开。”
迪米特里不让她躲开,高挺的鼻梁从左脸颊擦过右脸颊:“你一次都没为我做过,今天做一次好么?”
席伽的双手置于他胸前,感受西装下男人的胸膛是多么的坚硬。
她果不其然开始走神,将领带甩到男人肩上,指尖一点一点从喉结滑到衬衫扣上:“我还是喜欢你别摘。”
“别激我,Quinn。”他先是错愕,后是服从,将她高高拖起来往卧室走。
第二日七点半,席伽从床上醒来。
她先是被窗帘外透过来的些微阳光晃了眼,又被身边熟睡着的男人的金发晃了眼。
席伽现在感觉浑身酸软无力,简直比爬山还要恐怖。
手机乐此不疲的震动了好久,她从地上捡起来,是刘浩知。
她看也没看熟睡的迪米特里,掀开被子直接下床往客厅走,这一路有他俩的衣服,还有席伽没来得及挂起来的包。
她不禁挠挠头,昨晚真的这么疯狂么?
“哥,怎么这个时间打电话?”
刘浩知那边略显嘈杂,能听出些德语,让席伽不由得紧张了一下。
“瓦西里说你跟他见过面,愿意帮他达成这次的合作,可是我没有收到罗斯家族的确认函,这件事你做到什么程度了?现在反悔还来得及么?”
席伽知道他的顾虑,从地上捡了间衬衫随意披在身上:“不用担心,我知道分寸,况且在俄罗斯至少还有沃尔康家族兜底,于情于理他们都不会直接动我。”
刘浩知又忍不住多嘱咐了两句,席伽发誓自己绝不会出任何情况。
挂了电话,迪米特里也从卧室出来了。
他自是知道席伽不愿意他问,所以转移话题:“爸妈告诉我他们今天要回来,你想回庄园么?上次没有见到他们,今天想不想见?”
席伽一边思考一边将脚趾蜷缩起来,看着迪米特里找了双拖鞋给她套上,“你又帮了我,我没道理不尊重你的父母。”
“席伽,如果你想向我表达感谢,就尊重我,不要把谢礼送给别人。”
迪米特里的脸上带着魇足的的笑容站起身。
俯视是有魅力的,当他站在席伽上次失控的位置观察,发现自己也很难保持清醒。
早安吻持续了10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