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接受

    嘭!

    巨大的关门声震响,惊飞了宿舍楼前操场上闲逛的鸟,也吓到了正在搬东西的安吉丽娜跟安东。

    他俩对视一眼,默默看向姜跟让娜。

    她们这里最神秘的人的同伴,说不定知道些什么。

    然而姜跟让娜默默地耸肩摇头,说她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而这扇紧闭的房门内,气氛正剑拔弩张。

    迪米特里将试图逃跑的席伽困在身体与门之间,蹙着眉将她的脸硬生生的掰过来:“席伽,你现在就算回莫斯科也改变不了昨晚的事情。我倒是想还你个公道,但你也应该配合一点。我再强调一遍,我们不是仇人,没必要这么剑拔弩张。你的不信任如果是基于我们的夫妻关系,那就太不专业了。”

    席伽能感受到男人身上逐渐渗出的不满,往日同她说话的克己复礼如今也消失殆尽,唯余网上流出的商场上的杀伐果断,就像一头终于被惹怒的雄狮。

    这种样子的迪米特里实在是少见,他浅淡的眸中倒映出席伽此时的神态,她唯独不想在他面前露怯。

    纤细的手指扣上他的手腕,如鹰隼一般狠狠盯回去:“你又对我说了几句真话?从我袭击他们到现在不过10个小时,就算康斯坦丁连夜上委员会告我的状,我不信他们会直接略过我这个当事人。你极力掩盖的是什么?你又想在我身上得到什么?!”

    她咄咄逼人的质问迪米特里,越说越激动,本就有些干哑的嗓子现在更是雪上加霜的咳出来,逼红了她的眼睛。

    意料之外的,男人连不爽的反驳都没有,只是弯下腰轻拍她的后背。

    仿佛刚才的硝烟弥漫的争锋相对只是一个梦。

    “冷静点席伽,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康斯坦丁确实被委员会的人冷落在核心圈之外,可是从昨天他去了委员会后,至今还没有回来。他们的理由是,为了安全考虑要将你们俩暂时隔离。”又是这样一副不够温柔却体贴的模样,那只手在她的背上轻拍,一点点帮助她顺气。

    这个动作隔着睡衣那层波波的布料传来,让席伽打了个寒颤。

    太熟悉了,为数不多的几次亲密接触,迪米特里也经常做这个动作。

    在她如一叶扁舟般不住颤抖时,他就会停下来观察她的状态,说上两句简短的俄语,然后持续的为她拍背。

    从前亲密行为养成的习惯如果过渡到另一个场景,心情跟对话的内容也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席伽的眼中几乎要流出眼泪,她抬手隔开迪米特里的手,闷闷的说:“用不着你管!”

    随后起身往楼上跑,她的脚步并不轻松,就连脸色也显露着病态的愤怒。

    可恶可恶可恶!

    迪米特里那家伙到底在干什么?

    不会就学?学着相信他么?

    相信一个甚至没有调查就给自己定罪的人?相信他只手遮天的能力大过给自己伸冤的诉求?

    她扑倒床上越想越生气,猛锤一下被子,床板发出让人牙酸的咯吱声。

    这老旧床经不起折腾,她又用力踹了一脚床柱,反倒把自己疼的龇牙咧嘴。

    席伽顿时上头,兴许是委屈兴许是疼痛,她大刺拉拉的就地躺下发牢骚。

    楼下传来两声不明原由的呐喊,仪器被运进来,迪米特里跟委员会邪恶又神秘的交易根本不受她的影响。

    席伽给让娜发了个消息问她在干什么。

    让娜说正在协助搬仪器,还邀请她一起来。

    席伽马上扔了手机。

    “拨了款就不能给宿舍楼换一套好点的床?!”

    俗话说债越多越不怕,席伽现在莫名的理直气壮起来,一双擒着泪光的眼睛倔强的仰看床架。

    她打来观测站之后还未打扫卫生,床板下已经结了些蛛网、细看还有一小滩黑色的不明物。刚才那通憋屈的撒泼,还带起了不少粉尘。

    席伽捂着鼻子咳嗽两声,从门口抄起扫帚伸进去拍了两下。岂料灰尘飞的更加严重,她嫌恶的干呕一声,跑到床边打开窗户。

    楼下嘈杂的卡车声变得更加清晰,几台精密的显微仪被运下来,还有大概三四台生物计数仪。

    然而她没什么心情欣赏搬运,又从办公桌上拿了自己的水杯抿一口,大概是心中不爽,喝水也觉得苦涩。

    席伽没了心情,一杯水往床底下干脆利落的撒去。

    粉尘散去,她长舒一口气。

    干脆一鼓作气,扫帚打着旋往里将蛛网扫出来,一团蛛网上缠着半只尚在抽搐的蜘蛛。

    这该死的地方,一定是克她!

    席伽越这么想动作越粗狂,扫帚把打在床板上咚咚作响,敲的她心烦意乱。

    扫净后,她猛然起身,却猝不及防的撞在了床沿上。

    后脑勺结结实实的受了一击让她本就脆弱的大脑晕了一下,眼前一晃,开始飘雪花,但跟低血糖时不一样,雪花是黑的。

    席伽只觉诡异,岂料定睛一看——竟不是雪花?而是床板上掉下来的?

    她拿着扫帚往那处仍在飘黑雪的不明物上一捅。

    哗啦哗啦。

    那处发出类似玻璃纸的细碎声响,紧接着!

    噗通!

    一个干瘪的黑团掉了下来!

    “咦?!”

    这发现让她忍不住起鸡皮疙瘩,犹豫一下后用扫帚扫了出来。

    依稀可见六足。

    席伽毕竟是昆虫学的在读研究生,又常年跟蝴蝶打交道,即使在生气也能迅速判断出这正是一只蝴蝶。

    只是它的腹腔过于肿大,翅膀更是瘪的厉害,看起来似乎未展翅就已经死了。

    这是个什么品种,又为什么黏在床下?

    席伽不禁疑惑。

    “慢点!”楼下的警告清晰的透过窗户传来,声音很熟悉,却一反常态的咬牙切齿,“轻拿轻放啊!这可是我们的宝贝!”

    那个最爱开玩笑的姜竟然用这种语气说话?

    席伽只觉卧室氛围渐渐变得诡异起来,深吸一口气,为了避开蝴蝶也为了整理凌乱的思绪,她朝着窗边走去。

    只见卡车上正往下放一台巨大的椭圆球体,横长超过一个成年男人的身高,上面布满了非常规的灰棕色几何线条。

    六个装卸工正合力将它拖上一个运输推车,姜确实在指挥。

    她的声音由远及近,颇为绘声绘色:“这可是KINK新出的智能科技,只此一台!跟刚才的显微仪离心机可不一样!慢!再慢!”

    席伽被她的话提醒到了,这就是那个可以动态扫描生物信息的高科技产品,之前在总部见的时候它比这个还要庞大、臃肿。现在倒是有些像普通的生物仪器。

    只是她实在疑惑,这仪器升级迭代过程这么快么?为什么没听说公开测试的?为什么会投入到这里?这里可没有虚拟环境,实打实的雪山山脚。

    席伽的眉头拧成一个川字,看着那一路人马将扫描仪运进去,操场只剩五辆示威的卡车。

    咚咚咚。

    门突然被敲响,席伽分神说了句“进来。”

    门随即开了个小缝露出来点黑色卷毛,席伽看了一眼,是江九来了。

    “我在楼下听到你的动静有点大,在干什么?”他将门完全打开,却并没有立马进来,只是站在门口询问。

    这样有礼貌的边界感让席伽不由得欣慰,至少这个她的同乡不是个那样不讲情面蛮横无理的人。

    “打扫卫生。”席伽回道,“要进来坐坐么?”

    “不用了,等下去看看新设备。迪米特里为了这些东西一宿没睡,这些东西可全是开了特殊通道运过来的。”

    席伽疑惑:“一宿没睡?为什么?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江九耸肩苦笑:“我在他的隔壁,也一宿没睡。这事并不简单,而且事发突然,我怀疑其中有些利益交换。只是谁能让沃尔康家族措手不及,席伽,你有头绪么?”

    席伽不觉得那个谁说的是自己,虽然刚才那场不愉快的谈话中透露的信息指向她。

    “我不知道。”席伽脸不红心不跳的摇头,她现在觉得这个雪山下默默无闻的观测站蒙上了前所未见的迷雾,她需要时间整理思路。

    这可疑的事情太多了,而且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又是什么?”江九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他说的正是地上的蝴蝶。

    席伽长叹一口气,摊手:“蝴蝶,冻死的、饿死的或是其他的怎么也好,从我床底发现的。”

    对面的江九一时间没说话,他抱着胳膊托住下巴,只是眼镜反着刺眼的光,看不出是在思考还是观察。

    席伽再次叹气,转圈似的在屋里走了几步,步伐越来越快:“你认得出来么?”

    岂料江九绕过蝴蝶,定定站在席伽绕圈的路上截断了她的路。席伽疑惑的望过去,听见他说:“我不懂蝴蝶,但我看得出来你现在状态不对,你怎么突然这么焦躁了?是发生了什么事么?从雪山上晕倒之后我就没见过你,现在乔治还不明不白的走了。你可以跟我讲一讲,我是你的心理医生。”

    他的声音和煦温柔,娓娓道来,席伽的动作被打断,短暂的改变了活动轨迹,转而靠在身后的桌子上。

    她并非就一定信得过江九,只是在陌生的环境里唯一的母语者总会让人不由自主的感到归属感。

    席伽半真半假的解释,只说自己跟他俩意见不和。

    江九说:“你跟康斯坦丁之间有很大的误解,他不止一次袒露过对你专业性的质疑。其实我很久之前就想问了,为什么你来这里搞研究,却不愿意学习俄语?”

    “我不一定非要掌握每种语言,这就是翻译的作用,况且我在来之前做足了功课,我让当地的研究员将资料严格翻译过。我付钱,拿回报。”席伽双手环胸,直截了当的回答。

    这个动作有多少理直气壮有多少是出于抵触这个话题,她自己心里都不清楚。

    江九摊开手,随意的在她身边坐下:“你太直白了席伽,你为什么这么咄咄逼人?这里没有你的敌人,或者说,我们都不是你的敌人。虽然我们只相处的很短的几天,可我能够感受到你对大家的,尤其是迪米特里的恨意。”

    不愧是能在KINK工作的心理医生,席伽觉得自己应该重新审视他了:“你怎么发现?”

    “这不需要发现,席伽,你表现得很明显。能告诉我是为什么么?”江九起身关上窗户,又倒了两杯热水。

    水汽模糊了他的眼镜,席伽结果杯子沉默了好一会没有动,她微微张着嘴,想要吐露一些却不知道从何开口,好一阵子才说:“我并不是讨厌他,只是,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丈夫合作,我不能接受,一段感情里掺杂着利益。我分不清它们的界限,这让我落了下风,会很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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