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尘的话像根针,瞬间刺破了虞欢欢最后一丝犹豫。
宴会散场的寒暄声隐隐传来,更添紧迫。
事不宜迟,虞欢欢拉着谢无尘,像是窜行在黑夜里的猫,只那么一瞬,两个人就从房间消失。
“知道潭上屋该怎么走?”谢无尘问道,他的手被虞欢欢撰在手心里,温度从虞欢欢身上通过手心相交而传回到谢无尘身上,让他常冰凉的温度有了回升,要不是正怕虞欢欢这么东走西窜的,还真不想出声提醒她。
虞欢欢才想起自己是个路痴,讪讪停下来,挠着头说道:“我忘记我方向感不太行了,还是.......你走在前面吧。”她说完,整个人往谢无尘身后躲,大有一副你行你开路的阵仗。
谢无尘被她这幅死皮赖脸样逗乐,轻笑一声后也不再逗她,只是说着,“那可快点吧,毕竟窥探别人隐私的事——咋们还是早点去早看得清楚~”
七拐八绕,穿过一片散发着腐朽气息的竹林,潭上屋赫然出现在眼前。
月光惨白,映照着深不见底的幽潭。
一座巨大的竹屋诡异地悬浮其上,没有任何桥梁或支柱连接,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托举,又像是从潭底生长出的怪物。竹屋四周弥漫着浓重的水汽,冰冷刺骨,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腥甜和...死寂。
虞欢欢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抱紧了胳膊。
在这般阴湿寒凉的地方住这么久。这凌霄峰的历届掌门是怎么能够忍受的。难道为了至高权利的代价就能忍受一辈子的孤独?
她在心中想着,本想和谢无尘分享来着,想了想还是算了。
玄叶鞭如灵蛇般缠上她的腰间,还不待虞欢欢反应过来,整个人就像扯面筋一般直接被谢无尘卷到屋檐上。
虞欢欢因为失去惯性下意识想呼出声来,被谢无尘伸手拦住,而她整个人也好像投怀送抱一般被玄叶鞭拉进谢无尘怀里,鼻尖萦绕着谢无尘身上清冽又危险的气息。
偏偏他定力这般好,甚至不见瓦砾抖落。
唇瓣无意擦过他掌心,带来一阵细微的、过电般的酥麻。
虞欢欢抖了个激灵,像是磕到糖人一角一般,谢无尘很快挪开了手,戏谑道:“扯平了。”
虞欢欢又羞又恼,抬手就想给他一下,却被他精准扣住手腕。另一根手指竖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同时口型无声示意:“嘘——有人来了。”
虞欢欢停下了自己的动作,更是吓得不敢动弹,等一下被舒梅发现了,他两真要成为面筋被凌霄峰串起来烤出去了。
只见谢无尘掏出不知从何处带着的匕首,对着竹檐上就是划了一个小口,位置不偏不倚,正好对着舒梅的软榻。
虞欢欢屏住了呼吸,猫着身子和谢无尘趴在屋顶看了起来。
屋内,舒梅慵懒的躺倒在榻间,未着外衫,泛红的肌肤点缀着点点红梅,嫣红的抹胸肚兜上绣的是一只枝头画眉。
她神色倦怠,而吴旭阳就蹲坐在软榻一旁的脚凳,替她捏着露出薄褥的玉足,手背在光滑的腿上滑动,待伸入被子里,虞欢欢看不清了。
舒梅却发生不大不小的一声娇喘,听得虞欢欢耳根泛红。
这春宫图,以前只在话本里联想过,第一回在现实里看见,她已经竭尽全力不去联想了。
不多时,一双大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谢无尘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想什么呢,还不快看。”
短短一声,喊的虞欢欢又羞愧又脸红,瞪了谢无尘一眼,又专心致志的盯着屋内的场景。
不过没盯这么一瞬,屋里的两人却已经换了一个姿势。
却见吴旭阳不知道何时坐到床头,而舒梅整个人就倚在他的胸前,手中端着一碗红艳艳的液体叫人看不出是什么东西,含笑着就往吴旭阳的嘴边送,声音也响起来,在虞欢欢的耳边炸开了花。
“小心点喝,这是柳无书最后一点价值了。”她说着,话里的不在意却像把玩着随手可丢的物件一般漫不经心,而是一手端着瓷碗送,另一只手勾着吴旭阳的发尖把玩,眼里风情流转。
虞欢欢听到柳无书的名字从舒梅嘴里念出,已经十分震惊。
从来只听过凌霄峰掌门对待三姝有如亲生,从幼时便手把手教起,结果这一出是什么意思。
屋内,吴旭阳低着头,就着舒梅的手劲一点一滴地将瓷碗里的血饮尽。
只剩一滴时,他伸手接过了碗随意丢在一边,本就妖冶的美貌在血滴衬托下更显瑰丽,他低着头,将唇边的血蹭在舒梅唇上,再伸出舌,一寸一寸的吮吸回口中。
末了,不忘舔舔唇边,一双含情目对着舒梅笑的妖艳,“多谢师父疼我。”
虞欢欢还是第一回遇到这师门阋墙的戏码,更何况还提到了柳无书,一双手已经握的邦邦硬,挽纱绫也想凑这个热闹,正欲攀着虞欢欢的肩头也瞧瞧热闹,被玄叶鞭一把压下按在身下。
挽纱绫挣扎着发出微弱白光,似乎在抗议,却在看见玄叶鞭露出鞭上倒刺一般一下子熄了焰火。不情不愿地灭了白光。
虞欢欢正看戏看得入迷,哪有心思注意到这个变化,倒是谢无尘,眼神在玄叶鞭上扫了一眼,又凑着虞欢欢脑袋,接着看去了。
又是一番唇舌交换,虞欢欢等了有一会,才又听见舒梅说道:“可恨仙盟大会出了岔子!若非那不知哪冒出来的初级贪兽搅局,毁了琴棋书三人的功德修为...哼,凭她们三个的‘贡献’,你早该坐稳这副掌门之位,何须我装病替你造势!”
她越说越恨,一拳砸在榻沿。
而吴旭阳在听到她的这一番话后连忙跪倒在地,像只温顺没有脾气的宠物一般顶着湿漉漉的眼睛望向舒梅,情真意切喊道:“我何德何能能让掌门这般怜惜我。”
说完,手指轻柔的覆上舒梅紧握的拳头,待撑平后整个头在她手心蹭,像只温顺的猫一般,吴旭阳的行为无疑取悦了舒梅,她挑起吴旭阳的下巴,待看清那双含泪的眸,神色真切的喊道:
“我怎么肯不为你谋划,看到你当时这般被欺凌,就让我想到那时候的我......”
“是师父救了弟子!”吴旭阳顺势将脸埋入她掌心轻蹭,声音哽咽,“弟子一介凡胎,毫无灵根,若非师父垂怜......''只怕永生永世,都只能仰望三姝,连站在您身边的资格都没有......”
这话精准戳中舒梅痛处。她抚摸着吴旭阳的脸颊,语气带着施舍般的怜爱:“她们的命,生来就是为你铺路的。这是她们欠你的‘债’。”
“多-谢-师-夫-抬-爱。”两滴悬在吴旭阳眼里的清泪终于缓缓落下,他趴在舒梅身上,哭得泣不成声。
狗男女!虞欢欢简直听不下去,无声咆哮道:奶奶的,不就是在门派里面搞师生恋吗说的那么大义凛然,还要害了别人的性命。合着其他人正常修炼就是你们的绊脚石?脸是有多大整个世界都要围着你转?
手腕悄然翻动,正欲给屋里的两个人掐个雷咒劈死他们,手指被谢无尘悄无声息掐住压在胸前,意识传音给她:“再忍忍,马上说到柳无画了。”
虞欢欢这才扼住怒火,掐着性子再愿意听狗男女的对话。
只听到吴旭阳的声音悠悠转来,“师父,那柳无画——”他停顿片刻,等着舒梅的声音传来。
舒梅听到柳无画的名字,本平静的神态有了一丝松动,怒气却更深,声音也带了丝丝恼怒,
“那小妮子,也不知道琴棋书那三个贱人从哪里知道了什么,从仙盟大会回来后就给我把柳无画的汤药给换了。弄得我现在还找不到她,只能私底下再努力找了。”
“师父,弟子不是催您,只是怕您连夜奔波坏了身子,不然弟子一个人无依无靠,要这权势有什么用。”吴旭阳的话像是镇静丸一般,一下子抚平了舒梅的火气,也更加引得舒梅的怜爱,
舒梅果然被安抚,语气放缓:“傻话。我定要你踩着她们四姐妹的尸骨,坐稳这凌霄峰!柳无书‘病逝’的消息已封锁全峰,只进不出......她一个小丫头,能躲到几时?”
她冷笑着,将吴旭阳搂入怀中,最后那句低语,带着森然寒意。
虞欢欢从房顶看到一切,更是气的不打一处来。人渣!死人渣!!!
她猛地扭头瞪向谢无尘,眼神喷火:“干不干!你不干我就要去干!”
谢无尘扣着她手腕的力道加重,“不干!”
“为什么不干!”
“你干不过!”
“你为什么不帮我干!”
“等着,还不是时候。”
谢无尘的声音斩钉截铁,虞欢欢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背过去。
手中揪着不知何时就已经跑出来的挽纱绫,从玄叶鞭鞭子下抽过,疯狂转动。
虽然没说什么,但是行为举止上写满了对谢无尘的不满。
谢无尘无奈的笑了笑,又传了句,“还不走,舒梅马上要发现我们了。”
虞欢欢把脸一偏,彻底摆烂:“你带我呀!你带我来的你带我走!”
她就坐在一旁,全然甩手。
谢无尘低叹一声,抓过玄叶鞭再次缠上她的腰肢,两人身影在黑夜中像是穿梭的鸟,来去自如,不过一瞬就消失无踪。
回到厢房外,虞欢欢见谢无尘又将她放在地上,脸上也不知何时又带上了那丑到极致的面具,不满地偏头切了一声,正欲抬脚往房间里走。
就在这时,隔壁厢房的门缝里,隐约飘来一个熟悉又带着紧张颤抖的男声:
“落卿师姐,我钦慕于你。”
是颜羡之?!
虞欢欢脚步猛地顿住,眼睛“唰”地亮了。
好家伙!今晚是什么黄道吉日?狗男女的私情刚看完,这头又上演深情告白了?这凌霄峰是捅了月老的老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