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不住的拍门声,还有碧荷小声的喊:“小姐,小姐,快醒醒!”
宋栖梧昨夜失眠了,快天微微亮才勉强入睡的,这下被吵到,脸上除了疲色外还多了愠色。
宋栖梧愤恨的捶了几下床板,声音夹杂怒气问:“进来,碧荷,怎么了啊?”
宋栖梧睡眼惺忪,无精打采,眼神空洞的坐在床上,语言威胁碧荷:“碧荷,你最好有急事说,不然本小姐不会放过你的!”
碧荷往宋栖梧耳边凑,小声说了几句话。
宋栖梧的瞌睡都醒了不少,疑惑皱眉,指着自己问:“太后宣我进宫参加家宴?”
宋栖梧怀疑自己的听觉出问题了,求证问:“碧荷,你确定你没听错吧?
太后平常都不怎么待见我,怎么突然派人来寻我去参加啊!都有谁参加啊?”
碧荷捏了捏手心,“小姐,太后身旁的秋姑姑特地来府上请的,正在前厅候着。
具体有哪些人参加,奴婢旁敲侧击的问了秋姑姑,奈何她嘴严,问不出半分。”
宋栖梧心里贼拉清楚,她虽嚣张跋扈,都因她家人庇佑,自己又只是小打小闹,又不会惹出人命。
听说太后掌权,若是不小心顶撞到她,那可就不止是她一个人的事了,还可能连累家人遭灭顶之灾。
宋栖梧瞌睡醒的彻底,让碧荷打水来为她梳洗,碧荷连忙出去。
没一会一群丫鬟鱼贯而入,宋栖梧坐在梳妆镜前,碧荷为她上脂粉,将她脸上的疲色遮下去。
宋栖梧上唇脂时,让人拿出那套藕荷色的襦裙,这套是刚做的新装,正巧,这就派上用场了。
穿戴好后,宋栖梧就去正厅找秋姑姑,“秋姑姑,久等了。”
秋姑姑站起身来,面色不善:“久等二字老奴担不起,宋小姐还是赶紧启程吧!莫让太后娘娘久等了!”
秋姑姑话音刚落,自顾自的往前出府去。
宋栖梧跟在身后,到上马车时,宋栖梧开口:“秋姑姑,许久未见,来唠唠家常吧!”
秋姑姑脚步顿住,思忖片刻,还是答应了。
宋栖梧先请秋姑姑先行上车,自己跟在她身后上去。
秋姑姑不愧是宫中老人,知礼仪,识进退,往侧面落座,宋栖梧还是坐上了正位。
宋栖梧上车后倒了杯茶,往秋姑姑那推了一下,“秋姑姑,好久不见啊!不知近来可好啊?”
秋姑姑闪出笑意,“宋小姐为老奴斟茶,受宠若惊啊!”
宋栖梧给自己倒了杯,在唇边轻抿,“这是上好的信阳毛尖,秋姑姑尝尝,若是喜欢,等会走的时候带点。”
秋姑姑浅尝一口,淡淡的茶清香,拈酸掐醋道:"老奴粗人一个,尝不出什么味道来,多谢宋小姐抬爱了!"
宋栖梧轻笑,“求姑姑不喜欢茶便罢了。”
宋栖梧掀开一旁的帘子,冲外喊“碧荷”,碧荷快步上前,“小姐!”
“碧荷,方才让你拿的东西带了吗?”
碧荷连忙将手里的东西递进去。
宋栖梧拿到小檀木盒子,打开瞄了一眼,就是她说的那个东西,她将小檀木盒子推到秋姑姑的面前。
“秋姑姑,今早是栖梧不懂事,让姑姑等了那么久。这个小礼物还请姑姑笑纳。”
秋姑姑面容不为所动,神色淡然的拿起盒子打开,通体清透的羊脂玉玉镯。
秋姑姑在太后身边,自然是见过不少好物,可仅仅是见过,但不属于她。
“宋小姐,这礼物怕是过于贵重了吧!”
秋姑姑嘴上说着礼物贵重,可手却将那玉镯握在手里,迟迟不肯放下。
宋栖梧拈了块糕点吃,随意道:"秋姑姑喜欢就好,这乃身外之物。
都说送礼不看贵重,只看心意,合秋姑姑心意这便是它最大的用处。"
秋姑姑哪里听不出来,宋栖梧在点她。
收了东西,就要有用处。
秋姑姑笑着,不再像之前那么端着,“哎哟,都说宋小姐聪慧过人,今日一看,名不虚传啊!”
宋栖梧附和调侃:“哈哈,秋姑姑听到的版本和我听到的版本出入有些大了吧!坊间骂我的传言不再少数。”
秋姑姑笑着打哈哈,方才那句夸奖本就是她随口捏造出来的,没什么依据。
“哎,宋小姐说笑了,凭您这身份,谁敢诟病,当面夸赞都来不及呢!”
秋姑姑记仇得很,刚宋栖梧点她,她又提宋栖梧的家世,若不是她家世摆在那,她父亲是相爷,她算什么东西。
宋栖梧脸上挂着笑,不是那种招牌版的假笑,是那种发自真心的笑:“能生在这样的家里,也算是我的福分,秋姑姑说的在理。
那秋姑姑属于哪种,是诟病那类还是示好那类?”
秋姑姑抬眼见,宋栖梧周身冷冽,眉眼锐利,似要将她整个人看透,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她心底一下慌神了。
“宋小姐,有什么能帮您的,老奴愿效犬马之劳。”
宋栖梧收敛眉眼,漫不经心道:“倒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知道都有谁参加这家宴,还有这家宴的目的是什么?
秋姑姑,你跟在太后身边多年,地位还屹立不倒,想必是有些聪明才智在身上的。
我呢!倒也不用你背叛太后,只需你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东西就行,没什么为难的。”
秋姑姑笑着说,“老奴跟了太后这么多年,确是是有自己的生存之道。
今日承了宋小姐的情,也当为宋小姐解忧。解忧完后,我们就互不相识。”
秋姑姑果真如她所说一般,从进皇宫就规矩的不行,两人瞧着并无私交。
宋栖梧心里琢磨,太后本意是为皇帝挑选妃子,可是从这些豪门贵女中选,皇帝本人同意吗?
还是只是单纯的想找颗棋子,安在皇帝身边监视。
她也是从前世才知晓,皇帝与太后不睦,太后把持朝政,剥夺皇帝权利,皇帝处处受制。
一国之主岂愿成太后摆弄朝臣的傀儡,定是不断培植势力,韬光养晦,一举拔了太后根基,方能一劳永逸。
而前世的宋家,也是这样的,太后弃卒保车,而宋家就是那个卒。
查明宋家与太后有什么往来也是件火烧眉毛的事,父亲与太后间定有她不知晓的事。
宋栖梧到院子时,到的人都已经不少了,她瞧到了姜云已经落座。
还不等宋栖梧开口,姜云就是开口问宋栖梧怎么也能来参加这个家宴,不会是不请自来的把!
宋栖梧只是朝她问了声郡主好,其余当做耳旁风,笑笑过了。
其余世家女见姜云吃瘪,笑着安慰她,说宋栖梧行事不端,行为不雅,还是少同她往来才好。
不然玷污了名声,赔上了一门好亲事倒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宋栖梧见她们就想讨人厌烦的苍蝇一样,喋喋不休,一个劲的逮着自己说,连她吃糖葫芦都能被说成是她恐吓小孩,从小孩手里抢过来的。
宋栖梧无奈的翻翻白眼,走过去。
那些说的起兴的人猛然成了哑巴,一声不吭。
“这人啊!若是连嘴都管不住,小心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们说是吧!”
宋栖梧凑过去,那三人父亲的官位都没宋栖梧父亲高。
被骂也只会有口难开,最后只能笑着附和宋栖梧说:“宋小姐说的对!宋小姐说的在理!”
宋栖梧抽笑道:“哼,再让本小姐听到你们在背后嚼嘴皮子,定要给你们点教训。”
宋栖梧朝她们投去警告意味浓烈的眼神。
宋栖梧转身离开,那三人被恐吓的瑟瑟发抖。
姜云瞧见,也跟着挖苦:“这人若是不知天高地厚,谁人都想招惹一番,这下场啊!恐怕只有死无全尸啊!”
那三人本想拉踩宋栖梧的名声来讨好姜云。
谁知不仅遭受了宋栖梧恐吓威胁,还受到了姜云的挖苦嘲讽。
太后午时过来的,院中来来往往的丫鬟,端着玉盘珍馐,酒香果香。
宋栖梧坐左侧,座位靠前,左边是姜云。
碧荷上前来斟茶倒酒,被宋栖梧拒绝了。
太后殷鹤风华依旧,不见岁月残忍。
黑金衣袍配上金饰凤钗,眉眼凛冽,雍容华贵,庄严肃穆。
众人起身行礼:“见过太后娘娘!”
太后摆手,带着浅笑:“免礼!哈哈哈,哀家这处小院子好久没这般热闹了。”
“今日哀家邀请各位世家贵女用家宴,不会打搅各位安排了吧?”
太后明眼上是在试探,实则是在看,谁与她战线不统一。
众贵女吓得起身解释:“能来参加家宴,乃臣女之幸。臣女能来陪陪太后娘娘,求着不得呢!”
太后眉笑颜开,打趣说自己是在同各位贵女开玩笑,让各位贵女自便,不要拘束,要吃的尽兴。
众人落座,没一会就开始了敬酒接力赛。
“臣女凌雨,问太后娘娘安。”
一个装束轻便,头上这有一根竹簪的世家女开口请安。
“哦,凌雨是吧!是好孩子,上前来哀家自己瞧瞧。”
凌雨不卑不亢的朝太后走去,太后瞧了眼她的眉眼,眼角带笑,赐了她一对子母玉佩。
宋栖梧努力将自己蜷缩起来,希望不要让太后注意到她。
可是下一秒,宋栖梧就听见她名字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