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计赶人

    顷刻之间,洛云裳收回身子,裴秦墨眼底透出凶焰,反手拽她。

    身为裴府公子更为朝廷骠骑将军的他,向来只有掌控他人,却第一次被一个女子威胁和强迫,自是生气,不屑道:“别仗着你有几分姿色,就想引诱本公子。在我眼里,区区容府女,毫无用处。”

    “不管是威胁还是倾慕,阿灵始终都是真心的。”

    “花言巧语……”裴秦墨加大手劲,洛云裳疼得蹙眉,

    “裴……将军……”

    蓦然,裴秦墨身后传来声音。洛云裳放长目光,擦过裴秦墨肩膀,隐隐看到此人正是昨日在花院同裴秦墨身旁的男子。

    见覃炎来此,裴秦墨松开手。洛云裳抬眸,迎上裴秦墨冷漠矜贵的脸庞,那双渗透杀气的赤瞳,宛若杀伐果断的利剑。洛云裳忽觉此举或许过于鲁莽,竟是威胁堂堂将军,怕大命不保,令她不得垂眸示弱小声道:“我见公子这般厌我,阿灵只是想先表明心意罢了,或许公子可同我一试。”她拽紧衣袖。“可公子也要记得,莫要将我赶出府,不然我们都别好过。”

    洛云裳心慌行礼,匆匆离去。

    覃炎望着洛云裳离开才舍得上前,在他眼里,洛云裳落雁沉鱼,香温玉软,与裴秦墨简直天生一对。他含笑上前,不识趣道:“将军,这仗一打完便抱得美人归,恭喜啊……”

    不料这话还没说完,裴秦墨杀了个冷眼投向覃炎,覃炎意识到说错话,紧闭嘴巴,“小的知错,该死……”

    裴秦墨不满道:“找我何事?”

    “我是来提醒将军您别忘了,巳时跟陈公子约好狩猎一事。”

    裴秦墨抬眸望天,发觉时间已不早,本是做好看望母亲后出门,却未料到因为洛云裳耽误了时辰。

    “你觉得我会忘记?”

    “倒也不是……”覃炎顿了顿,“只是将军向来准时,昨日说您今日辰时会去看望夫人,覃炎在东房之外久久等不到您出来,以为您忘了……没想到,原来……”他发觉头顶之上投来一阵难以喘气的目光。

    “闭嘴。”

    “是。”

    “今日之事,若有他人知道,你这舌头割了。”

    “遵命。”

    *

    中房院内,下人忙忙碌碌清理地面积雪。裴秦墨踏入院中,往夫人屋中快步走去。刚踏入屋内,便问到味道极浓的汤药味,裴秦墨蹙眉。

    “阿娘。”

    眼见裴秦墨来看望自己,夫人靠坐在罗汉桌上笑了笑,“阿墨,你来了。”

    青银端起药准备为她,裴夫人示意她先退下。

    “阿娘,您可好了些?”

    “自然好多了,多亏这些药……”说着,裴夫人顿住。这两日没有大夫的药方,只是在容府女的医治下,她竟是好了许多。

    在裴秦墨来前,洛云裳早已来看过夫人。知道夫人不欢迎她,洛云裳并未久待。夫人拉住裴秦墨的手,语重心长道:

    “阿墨,虽说这容府女确实有点能耐,可她终究是容府人,娘向来不喜容府,更何况你爹当年突然将你与容府定亲一事,我甚是觉得蹊跷……”

    “阿娘。”裴秦墨轻轻将手搭在夫人手背上,“阿娘不必操心过去,当年阿爹骤然离世,实为蹊跷,这些年我也一直在寻找当年遗留的证据。阿娘放心,阿墨定会将阿爹离世一事查个水落石出。阿娘好好养病,莫要再伤了身子。”

    闻言,夫人双眼通红,心中之痛,难以言表。平息情绪片刻,缓道:“阿墨,过几日我会以容灵灵陷害裴夫人一事,将她赶出裴府。”

    裴秦墨沉默片刻,回道:“阿娘,或许此事要暂缓。”

    裴夫人有所激动,不解道:“为何?”本是愁着如何找借口逼走容府女,恰好昨日容府女上手医治了她。此刻来个陷害的罪名,简直完美。“你可知,这种机会不多?我们家也绝对不可能与容府成为亲家!”

    “阿娘,孩儿这般做实为两点。”

    “如何说?”

    “第一,目前大夫还未回城,城中也未有医术高明之人,碰巧容灵灵会此术,更是将阿娘缓解了病情。将她暂且留在此处,若是阿娘出了什么状况,还能有得医治。更何况容府一心想要拉拢裴府,定也不敢做出伤害我们的事。”

    闻言,夫人微微颔首。

    “第二,不管是母亲的怀疑,还是孩儿的调查,皆离不开容府。”

    蓦然,夫人眼神一亮,“阿墨可是查出什么来了?”

    “目前还只是猜测,所以留容灵灵在此,与她亲近,还能查探些我们所不知的事情。”

    裴夫人不安道:“当年你爹手中的日记犊到底落在谁人手里……”被裴秦墨握住的手颤了颤,“只要找到了日记犊,一切,就明了……”

    裴秦墨轻拍夫人手背,“阿娘,我不再是十年前那个小孩子了,我如今是骠骑将军,已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阿娘再也不必独自承担一切。”

    裴夫人泪落衣襟,抬手摸摸裴秦墨的头,“还好裴府还有你。”

    裴秦墨端来药,“阿娘,药再不喝,可就凉了。”

    伴随一滴泪,裴夫人冁然一笑。

    *

    冬日锦卷,大雪后的闵城热闹非凡。位于闹市中心矗立一座木楼,大牌刻着青玉楼三字。门外虽一眼平淡无奇,里头实则纸醉金迷,恋酒迷花。

    裴秦墨独坐厢房,眼眸深沉,攒眉蹙额,他等了陈家公子一个时辰,仍旧不见其踪影。好不容易等到房门被推开,却是迎来一群衣着暴露,削肩细腰的女子。

    “这位公子,定是久等了……”

    “陈公子说他还有要事处理,让我们来陪着您……”

    “向来陈公子只自称闵城第二俊男,说是裴公子才是第一。今日一见,果不其然,裴公子如此英俊潇洒,英姿勃勃,不枉为闵城第一。”

    她们嫣然含笑,围于裴秦墨周身,满上酒,递给裴秦墨。

    “公子,可要来一杯嘛……”

    裴秦墨冷脸,正襟危坐。“让陈?给我滚过来!”本是约好一起上山打猎,没想到陈?竟是耍他,给他叫来一群女子纵他作乐,裴秦墨心中怒火燃起,紧拽拳头。

    “哎呀,公子,既然来了何必干坐着,喝一杯嘛……”

    “就是,喝一杯……”

    风韵女子,身上沾满脂粉香味,更是有人抬手搭于裴秦墨肩上。骤然“砰”的一声,厢房门寂静无声,众人目光落于桌上那把屹立不倒的刀子。

    裴秦墨冷如冰霜,甚是杀气腾腾,命令道:“给我叫陈?过来,不然,死的就是你们!”

    女子见刀如失了魂魄,纷纷惊叫起身而逃,慌乱之中高大身影不急不慢走来。陈?衣身松垮,半披发丝垂落于起伏结实的胸口,虽是精瘦,腹部却状块分明。

    陈?一笑,凤眼狭长,眼尾上挑,魅惑众生,轻声细语道:

    “我说谁这么大脾气,赶走我的美人儿……原来是我们裴公子……”陈?从门外走进,话还未说完,便见桌上矗立的刀子顷刻飞向自己。他轻轻歪头,刀子插于门上。

    “说好的打猎,你叫我来此做什么?”

    陈?咧嘴一笑,眼睛眯成缝。“裴将军常年征战沙场,我这不让你来放松放松。”

    “合着打猎一事,是在耍我。”

    陈?抬手晃晃,“说什么耍你,打猎想去随时可以,你这尊大佛这般难请,好不容易请动了,不得让您看看外界繁华?”他落座裴秦墨身旁,递酒给他。

    裴秦墨无视,陈?一手搭肩于裴秦墨,又道:“听说裴府近日来了个美人,身姿娇小,纤腰楚楚,一颦一笑,令人脸红耳热?看来我们这常年不开花的铁树定是被滋养了,本是准时守约的裴公子也有迟到之时。”

    裴秦墨反手搅他脖子,压下,“堂堂陈公子整日流连青玉楼,放着府中大业不干,脑袋整日不是男女之情,便是女人身姿。”

    “疼疼疼………”陈?抬手拍打裴秦墨后背,“本公子可没说错,倒是你,未守时还一口胡搅。”虽说陈?整日流连青楼,夜夜笙箫,可也是个精明人。与人约好,向来准时准点的裴秦墨,今日却晚了半刻,陈?可是铭记于心。

    闻言,裴秦墨松开,“我看你平日只爱在青玉楼喝酒,今日却突然有了雅兴让我陪你打猎,我这才应了你。”

    “哟,裴将军还挺仗义的。”

    裴秦墨撇开脸,冷道:“我是怕你虚了。”

    陈?笑意凝滞,啧了一声,反问道:“屋中藏娇,你不虚谁虚?”

    裴秦墨冷眼洒去,陈?毫不畏惧,继续道:“城中谁人不知裴府来了个大小姐,天生丽质,娇滴温软,你这血性男儿可不被迷惑?”

    “或许是你错了,容府此次前来并非正是定亲,正确来说,离定亲还有很大距离。”

    “哟……容府拿出婚纸还不作数?”

    闻言,裴秦墨双指夹起酒杯,掷向一旁花瓶,蓦然碎裂,掉落外地。“你若是在乱说,下场如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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