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三不四

    晚上关了店门回家,傅斯年已经坐在客厅里了,桌上放着他刚买回来的水果。

    柳虞晚换鞋时,他忽然开口,语气硬邦邦的:“怀着孕就安分点,别跟不三不四的人来往,万一染上什么病,遗传给孩子就麻烦了。”

    柳虞晚系鞋带的手一顿,抬头看他。

    昏黄的灯光落在他脸上,鼻梁高挺,下颌线利落,确实生了张好脸。可这张嘴说出来的话,实在恶毒。

    她直起身,“傅斯年,你这张脸真是白长了。”

    傅斯年皱眉:“你说什么?”

    “我说你长这么好看,性格却差成这样。”柳虞晚走过去,眼神坦荡地迎上他的目光。

    “等你七老八十了,怕是连个端茶倒水的人都没有。真到那时候,裤子拉裤兜里了,都没人给你换。”

    傅斯年的脸瞬间沉了下来,“柳虞晚,你能不能说点人话?”

    “我说的不是人话吗?”柳虞晚挑眉。

    “总比你没事就往我身上泼脏水强。我在店里累死累活,你倒好,回家就盼着我染病?”

    她懒得再跟他掰扯,转身进了卧室,“砰”地关上了门,把傅斯年那句没说出口的怒喝关在了外面。

    客厅里,傅斯年盯着紧闭的房门,手里的苹果被攥得变了形。

    他想说他不是那个意思,只是白天听见伙计的混账话,心里窝着火,可话到嘴边,却又成了伤人的刺。

    这日,柳虞晚正在后厨核对账目,就听见前厅传来一阵喧哗,夹杂着桌椅碰撞的声响。

    她皱着眉出来,只见柳成宇带着三个流里流气的年轻男人站在店中央,胳膊交叉抱在胸前,下巴抬得老高。

    “柳虞晚,你这店倒是越开越像样了。”柳成宇嗤笑一声,眼神扫过满座的客人。

    “不过话说回来,这店本就该是我的,你现在占着也行,往后挣的钱都得上交,我每月给你开工资,你当你的‘老板娘’,我做幕后老板,怎么样?”

    周围客人都停下筷子看过来,柳虞晚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淡淡问:“要点什么菜?”

    “哟,跟我装听不懂?”柳成宇往旁边的桌子上一坐。

    “把你这儿所有菜都上一遍,我倒要尝尝,是什么山珍海味让你赚得盆满钵满。”

    “可以。”柳虞晚点头,语气平静,“先付钱。”

    柳成宇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拍着桌子站起来:“我是你弟!吃你几道菜还要钱?你钻钱眼里了?”

    “没钱就滚。”柳虞晚懒得跟他废话,转身就要回后厨。

    “你他妈说什么?”跟来的一个黄毛混混当即炸了,一脚踹翻旁边的方凳,“臭娘们敢这么说话?这条街谁不知道我们哥几个的名号?”

    柳虞晚回头看了眼店里的三个小伙计,两个新来的吓得往后缩了缩,只有小李梗着脖子上前一步:“你们别闹事!”

    黄毛混混见他们这副怂样,更得意了,伸手就把小李推得一个趔趄,撞在旁边的桌子上。

    他几步冲到柳虞晚面前,伸手攥住她的胳膊,恶狠狠地说:“赶紧道歉!不然今天就把你这破店砸了!”

    柳虞晚被攥得生疼,正想挣扎,就听见角落里传来张姨压低的声音:“警察同志,对,老灶台餐馆,有人闹事……”

    没等那混混再撒野,外面就传来了警笛声。

    黄毛几人脸色一变,柳成宇也慌了神,嘴里骂骂咧咧的,被警察连推带搡地赶了出去。

    店里终于安静下来,柳虞晚揉了揉被攥红的胳膊,张姨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背:“没事了晚晚,这种人就是欠收拾。”

    柳虞晚看着狼藉的店面,心里头那点刚压下去的烦躁又涌了上来。

    90年代的街头,像柳成宇带的这种混混,真敢做出砸店伤人的事,法律管得松,他们行事更是没顾忌。

    自己一个怀着孕的女人,守着这家店,往后不定还要遭多少算计。

    她心神不宁地收了店,回到家属楼时,天已经擦黑。

    刚把门锁好,就听见敲门声,笃笃笃,节奏轻快得有些突兀。

    拉开门,门口站着个长相清秀的女子,穿着合体的连衣裙,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眼神里带着点审视的意味。

    “请问,傅斯年在吗?”女子开口,声音柔柔的,却透着熟稔。

    柳虞晚本就心烦,见这陌生女人找上门问傅斯年,眉头瞬间皱起:“你找他有事?”

    “我叫顾苏眠。”女子自我介绍,目光在柳虞晚脸上打了个转。

    “听说他被调到本地院校了,怎么突然调动?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柳虞晚心里冷笑,这语气,倒像是比她这个正牌妻子还关心傅斯年。

    她倚着门框,语气平淡:“我怀孕了,部队照顾,调回来方便些。你是?”

    顾苏眠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直接,愣了一下,随即扬起下巴:“我是文工团的队长,跟斯年关系很好,他向来照顾我。”

    她话里带刺,“斯年那么优秀的人,为了这点事调到闲职,太可惜了。姐姐既然成年了,想必能照顾好自己,不必让他为你牺牲前途。”

    “说完了?”柳虞晚打断她,眼神冷了几分。

    “你倒是清闲,能找到家里来。傅斯年这几日回家,从没提过有你这么个‘关系好’的朋友,想来是你擅自找来的吧?他若真在意你,也不会让你跑到这儿来碰壁。”

    顾苏眠的脸瞬间涨红,咬着唇道:“你别胡说!斯年只是……”

    “只是什么?”柳虞晚挑眉,“只是没把你放在心上,那就不要自作多情了。没事的话,请回吧,别耽误我休息。”

    说完,不等顾苏眠反驳,“砰”地关上了门。

    顾苏眠回去后没多久,就找机会跟傅斯年说了拜访的事,言语间添了几分委屈,暗示柳虞晚态度刻薄。

    几日后,傅斯年按约来接柳虞晚去产检,车里气氛沉闷。

    他目视前方,语气平淡地开口:“顾苏眠那边,我跟她只是文工团的普通朋友,你不必多想。”

    随后又添了句,“我不执拗与情爱,不像你,总爱招惹些不三不四的人。”

    柳虞晚嗤笑一声:“我招惹谁了?倒是你,连个心机女都看不出来,思想单纯得可笑。我怎会爱你这种人?”

    “傅斯年,你不光认不出心机女,还真是个妈宝。若不是你妈逼着,你能心甘情愿调回来?”

    “说到底,你对我与孩子哪有半分真心,不过是看在家人的份上,应付差事罢了。”

    傅斯年一惊,侧脸线条绷紧:“我调回来,只是为了对你和孩子负责,别以为我是被谁逼的!”

    “负责?”柳虞晚挑眉,语气带了火。

    “那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呢,你不会说话吗?是哑巴吗?你这样,我真怕生出来的孩子遗传你了”

    傅斯年猛地踩了脚刹车,车子顿了一下。

    他转头看她,眼里翻涌着怒意,却最终只是重重吐出一口气,重新发动车子,一路再没说话。

    车窗外的树影飞快倒退,晃得傅斯年眼仁发涩。

    第二天一早,柳虞晚刚把店门支开,就见小李气喘吁吁地跑回来,脸都白了:“姐,出事了!菜市场的人不肯卖菜给咱们了!”

    柳虞晚正在擦桌子的手一顿:“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小李急得直搓手。

    “刚到那儿,平时给咱留新鲜菜的王大爷就偷偷摆手,说不敢卖给咱了。问了好几家,都支支吾吾的,只说上面打了招呼。”

    柳虞晚心里咯噔一下,放下抹布:“我去看看。”

    她赶到菜市场,往日热闹的摊位前,果然没人敢跟她搭话。

    有相熟的摊主眼神躲闪,被她拽住问了两句,才压低声音往西北角努了努嘴:“那不是嘛,虎哥来了,专门候着你呢。”

    柳虞晚顺着方向看去,一个留着寸头、胳膊上纹着青龙的壮汉正翘着腿坐在肉摊旁,旁边站着几个吊儿郎当的青年,其中就有上次跟着柳成宇来闹事的黄毛。

    见她看过来,虎哥慢悠悠站起身,冷笑一声:“柳老板,挺能耐啊?我小弟的面子都敢不给,还想在我地盘上买菜?”

    “我不认识什么小弟,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柳虞晚强压着怒气,“您这是故意为难我?”

    “为难你又怎样?”虎哥往地上啐了口。

    “这菜市场归我管,想在这儿拿菜,就得守我的规矩。得罪了人,还想开门做生意?做梦!”

    他挥了挥手,几个青年立刻围上来,推搡着要把柳虞晚赶出去。

    “姐!”小李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过来,想上前却被吓得不敢动。

    柳虞晚被推得一个趔趄,站稳后冷冷地盯着虎哥:“你确定要把事做这么绝?”

    “绝?”虎哥嗤笑,“等你店黄了,就知道什么叫绝了。”

    被赶出菜市场,小李黑着脸地跟在后面:“姐,这虎哥是这片的□□,收保护费的,所有摊主都得给他交钱。咱得罪了他,往后怕是真买不着菜了,这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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