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才不会甘心,迅速逼自己冷静下来后,她找到一条相对安全的路,飞快地朝着那条路跑去。
“那边也有人,分开成两拨。”
“那边的是男是女?”
“看着身形应是男的。”
“那她就在那边。我们追!”
两拨人分开,先前以陶颂宜为刺杀目标的,便去追陶颂宜,是来找时见的,便去追时见。这样一分开,追她的人就少了许多。可还是随便出来一个,就能要了她的小命。她一点也不敢掉以轻心,一直拼命地跑。
“走这边。”时见忽然拉住她的手道。
陶颂宜被吓了一跳,但也忽然心安下来。
“你要干什么?”她低声问到。
“分而化之啊。”
接下来,他们又用同样的方法,将这两拨人分为三拨、四拨、十拨。
那些人被分为十拨,去向不同的方向后,他们回到了山洞这边。
“现下你去山洞里躲着。他们已经被引去另外一个方向了。暂时不会回来。”时见道。
山洞就在她身后,这次她没有转身走进山洞,而是拉住他的手,拉住这一点生的希望,“你要去哪里?”
“去解决林中的那些麻烦。”时见道。
“既然吧他们引开,那我们逃走吧。”陶颂宜道。
“进去吧。”时见道。
陶颂宜还想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时见早已挣脱她的手,消失在林间。
林间风起、风落……风起、风又落……
他们分散开,便会被时见击败。他们联合在一起,时见便会拉上陶颂宜来分散他们。
直至,只有两拨人了。
穿蓝衣的人道:“没想到这次她竟请了个这么厉害的帮手。”
“可不是。”灰衣人满是抱怨,“想不到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子,竟将咱们惹得团团转。”
“若是一个弱女子都抓不住,那咱们也别混了。”蓝衣男子道。
灰衣男子叹了一口气,“她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实在是奇怪。还有你们怎么那么早就动手了?”
“不早了,再不动手没有机会了。”蓝衣男子道:“这人真是邪门,咱们一被分开,人就会变少。这次无论如何咱们都不能分开。”
“咱们统共还有多少人?”蓝衣男子问。
“三五人吧。”灰衣男子道。
蓝衣男子痛心疾首,“造孽呀,大小姐这次可是下了大手笔,足足用了三十余人,如今却只剩三五人了。”
“大小姐?”灰衣男子疑惑道。
“是啊。难道你是夫人派来的?”
“哈哈。”时见从天而降,“到头来你们是两拨人啊?她在那边不远处,你们要不要去追?”
蓝衣男子看向时见指的方向,他原本就是来杀陶颂宜的,听到她的行踪,自然就心动了。
“两拨人又怎样?”灰衣男子对蓝衣男子道:“我们有共同的目标,那便可以联合。你之前的那些人是怎么死的,现在可不能再上他的当。”
“她的那个暗卫不久之后就会到,若是你们现在不去,大约就没有机会完成任务了吧。”时见笑道。
“吴砚之!”灰衣男子道:“别跟我耍这些手段,我知道你是打不过我们才这样做。这次我们绝不上当,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吴砚之!”蓝衣男子瞪大了眼睛。吴砚之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七皇子,他来刺杀皇子,岂不是要株连九族?
可现下,他的确没有别的选择了,只要吴砚之、和大小姐要杀的那个女子都死了,他才能活。
“好咱们一起上。今夜一个都别想走!”蓝衣男子道。
时见笑了,“的确,你们一个都别想走。”
*
一盏烛火缓缓靠近山洞。陶颂宜警惕起来,躲到山洞暗处,见是时见,这才出来。
时见笑着,将烛火递给她,“一切都结束了。”
微弱的烛火照着他的脸庞,有些脆弱,唇色也有些苍白,细看,便会见到他肩膀上的几道伤痕。这是他前几次出去时,没有的。
“你受伤了!”陶颂宜惊道。他的“分而化之”之法很有用,前几次他几乎都没有受伤。可这次却受伤了。
“我帮你包扎伤口吧。”陶颂宜道。
二人在山洞了点了一堆火,借着火光,陶颂宜帮时见包扎伤口。
“那群人中有一部分是来杀你的。”沉默疏离良久的时见道。
“那大约是我妹妹派来的人。”陶颂宜轻描淡写道。
“你妹妹?”时见眼神探究。
陶颂宜看了他的眼睛一眼,道:“这天底下,不是所有人家都姐妹和睦。”
时见点点头,“的确。”
“只是我不明白,有的东西我不要了,他能得到了,为什么还是要对我赶尽杀绝?”
“什么东西?你家的财产么?”陶颂宜道:“我看你过得很不错啊,若是放弃家里的财产,大约过不上这样的日子了吧?”
“放弃了我也可以考自己活得很好!”时见道。
“那他便是不放心你。”陶颂宜道。
时见很不高兴地看了陶颂宜一眼,想要说话,却又不说。良久,才道:“你竟然不生气。”
“生气?”陶颂宜摇摇头,“没有什么好生气的。她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她。少时我总烦心父亲更喜欢她而不是我,是以我学会她的一切,以为只要我做得跟她一样好,父亲便也会喜欢我。实则,父亲喜欢她是因为她是父亲宠爱之人所生,并非她会什么。小时候我们抢父亲的爱,长大后我们抢家里的生意。我与她,并没有什么不同。”
“你想过杀了她么?”时见问到。
“杀她?”陶颂宜笑了,“为何杀她?杀了她,父亲岂不是要恨死我?”
“可她要杀你。”
陶颂宜的笑容有些苦涩了,“她杀了我,不过被父亲责备一段日子罢了。”
“其实你看,只要她在哪个位置,便想要父亲的爱,想要家里的生意。她想要,势必就会与我争。若我是她,说不定我也会这么做呢。一切皆是注定的,去难过、去悲愤,不过是没有得到是以委屈。你委屈了,她说不定还高兴呢。所以为什么要难过。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呗。”陶颂宜道。
二人双眸对上,相视良久。
“你倒是想得开。”时见站起身来。
“接你的人来了。”
话毕,月影便走了进来。
“月影!”陶颂宜很高兴,“怎么样,你可有受伤?”
月影看了陶颂宜一眼,道:“小姐,我并未受伤。”
她有些警惕地看着时见,道:“咱们走吧。”
陶颂宜看着受伤的时见,道:“走吧。”
月影皱起了眉头,“小姐怎能与男子混在一起?”
“他救了我,是我的救命恩人。”陶颂宜道。
“无妨,救你也是救自己。”时见将弓递给她,“箭你得自己配了。”
仅有的那几支箭,在与那群人打斗的时候,就已用掉。
“既然是一起来的,那自然得一起走。何况你还受伤了。”陶颂宜道。
“我还有事,现在不能走。你走吧。”时见道。
“真的,过不久来接我的人也会到。”
”那我就等他们来了再走。“陶颂宜倔强道。
时见的眼神闪烁,笑道:“诶,咱们又没有认识多久,你为何一定要守在这里?难道是喜欢与我待在一起?”
“大小姐来了,要拿姑娘问罪了,姑娘还是快些回去吧。”月影道。
月影说的大小姐,是陶颂宜的堂姐陶意绥,与陶颂宜一起长大,一副长姐的做派,陶颂宜很怕她,尤其是她这次还是偷偷溜出来的。
“她怎么会来?”陶颂宜看了时见一眼,时见示意她放心走。
陶颂宜将药、火折子、御寒的衣物留给时见,道:“多谢公子,改日我必定登门道谢。”
月影将自己的衣服披在陶颂宜身上,陶颂宜却又还给月影,“我的衣服也不薄,何况走一路人也热起来了。衣服你穿好,受寒了可就不能保护我了。”
月影是母亲为她挑选的暗卫。她少时母亲与父亲闹着要和离,母亲带她回中州外祖家时,外祖给她取了个名字——竺宛月。月影便是那个时候,从众多小孩中挑出来陪她一起长大的。她们从小便是玩伴,也是好友。
“快走了快走了,等下阿姐该气疯了。”陶颂宜笑着说着,月影便安静地跟着。
她很多时候并不会出现在陶颂宜跟前,只躲在暗处保护她。
她沉默地跟着,陶颂宜便问:“这里到城内,需要走多久?”
“十余里。”月影道。
“原来我们竟跑了那么远。这个陶静月这次是下了血本了,找来那么多人。而且我与你说,来刺杀——月影,月影?”
月影在走神。
“你怎么了?”陶颂宜问。
月影道:“没事。”
“总之这次很凶险,还好他救了我。”陶颂宜道。
月影皱起眉头,“都不知道别人是什么人,小姐怎么就敢跟着别人走了?”
“我那是被追得没有办法了。”陶颂宜道:“你都不知道他们有多凶。”
“那之前呢?”月影道:“你不认识他,为何跟着他走?”
“我想买弓嘛。”
“想买弓就跟着他走?”
“小姐,这世上处处凶险,我以为这么多年,你至少长了些心眼的。”
“这不还有你么。”陶颂宜笑道:“只要有你,我就会没事。”
月影的脸色越发难看。
陶颂宜以为她是生气了,忙上前搂住她的手臂道:“别生气嘛,我日后肯定不这样。”
月影挣脱开她,缓缓闭上眼睛,抬起的手,一柄弩箭对准了陶颂宜的心口。
“月影。”陶颂宜震惊地看着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