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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你以为你很聪明么,你的这些小把戏,我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陶颂宜的面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说话也有些哑哑的,“阿母若是不愿意,我又能强求么?只要能瞒过阿父,便不算拙劣。”

    “你明知老夫人最疼你,还这样算计她,她知道后,心里又会怎么想呢?”竺蓉说着说着,忽然顿下。

    她的眼神像是一束光,要照到陶颂宜内心最暗处。陶颂宜眨眨眼睛,心里慌乱起来。

    “月影呢?”竺蓉问道。

    她受伤,竟是陶七救的她,而不是月影。

    “我不喜欢她,让她走了。”陶颂宜道。

    竺蓉冷笑一声,“你是不喜欢我的人吧?”

    陶颂宜垂下眼眸,并不答话。

    “既不喜欢,何必再留。我让她回中州去便是。日后,你爱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不管!”

    说罢,竺蓉大踏步走了出去。

    陶颂宜强忍着眼中的泪水,心里堵得难受。她拍着心口,为自己顺气。

    脑袋仍是晕晕的,她躺下,侧着身子,清冷的眼眸眨呀眨,最终垂下,情绪慢慢变好。又是想到近来会有赛马会,自己该尽快将身体养好。

    陶静月最喜欢赛马会,等赛马会结束后,她要专门让陶静月知道,她去了。因为远在老家的陶静月是去不了。

    脸颊似是有什么东西滑落,仔细一看,是她的眼泪。她将泪水擦在枕头上,现下,她的情绪都已经过了呢,眼泪却才来。

    *

    陶颂宜站在墙角。

    仅一墙之隔,她便听到墙外马车压过石板路的哒哒声,小贩叫卖声,游走于来往行人中、靠当凳子、椅子、挑子、骡子挣钱的行商。

    桃花酥、烧鹅、酱鸭、烧饼的香味自墙外悠悠飘了进来。

    她咽了咽口水,朝着小门方向而去。

    “姑娘!”照顾她的小丫头挡在小门前,狠狠看着她,“姑娘说过只是来看看的,不能出门!”

    这是阿绥姐派来看押她的。这个差事办得太好了,好到她连一点出门的机会都没有。

    她的烧退了,伤口愈合需要很长的时间,伤的是腿不是手,她能走路,却不让她出门,总关在这大院里,看着陶静月闹病,她很闹心。

    是的,陶静月病了。

    听说是那日见到陶颂宜被猛虎咬伤的场面,夜里便做了一夜的噩梦,下半夜就病倒了。

    父亲下半夜没睡,跟着赵姨娘在她屋子里照顾了半宿。

    第二日一早,母亲竺蓉赶来,踏着满院还未滴落的露珠,染了满身的水汽,满头的水珠。

    她敲开她的门,走近她的身,拉住她未受伤的手,拉起她。

    还未退热,晕晕沉沉的陶颂宜便开启了归家的起一个清晨。

    “走,我带你去看看你昨日伤敌一,损八百的好招。”

    陶颂宜脑子里朦朦胧胧的,只听母亲的声音划过脑袋上空,那些字句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她皱眉道:“什么?”

    她就这样被母亲拖着下床,被粗暴地套上衣服,穿上鞋子,清晨薄雾几许,迷蒙了整个丹阳山,她走得跌跌撞撞。

    到了听雨园,站在门口,便见父亲撑着右脸,闭着眼,在陶静月屋子边浅浅睡着。

    “恭喜啊,七姑娘昨日被猛虎伤你的景象吓病了,如今回不了屏正了。”

    她静静看着,脚步却不停,一步一步往屋内走去,每一步,都像踩在云端,不真实,下一刻便会猛地掉下去。

    父亲睁眼了,父亲朝她看来的眼神,愣了一下。

    她看不到自己那张被烧的通红的脸,麻药让她浸血的伤口感受不到疼。她与父亲四目相对,那一双本就冷的眼睛,沉如墨,看不到一点点的情绪,一点点的悲喜。

    父亲站了起来,往她这里走,抬步,跨门,又收了回去,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小小的啜泣声传来。她就在院内听着。

    天色越来越亮,雾气越散越稀,日光洒向大地,刺破仅有的薄雾,薄雾刹那间化为水汽,草木枝头的水滴,变得晶莹剔透。陶颂宜一路来沾染的水珠,变得晶莹剔透。

    过了许久许久,父亲走了出来,见了她,更是愣了一下。

    大约没想到她还在这里吧。

    她分明见到他叹了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朝她走来。下一刻,她抬步转身,先他一步出了院子。

    自那日,她便再也没有见到父亲一面。

    后来,她便听府里的人说,陶静月此次病得严重,不能回老家去了。父亲去找了好几次祖母,祖母的心渐渐软了,来看了陶静月一眼。只是一眼,便再也没有提回老家的事情。

    “颂宜。”阿绥姐忽然唤道。

    “五姑娘,六姑娘一直念叨着要出门去呢。”小丫头到正主身边告嘴了。

    “没事,你先下去吧。”陶意绥道。

    “阿姐,我不过是出门看看。”陶颂宜边走向陶意绥边道:“我在家里都快憋出病来了。”

    “憋屈了?”陶意绥笑道:“等着吧,过两日便有好戏看了。”

    陶颂宜的眼睛登时亮了起来,“什么好戏?”

    “嗯……”陶意绥就是不说,将陶颂宜的好奇心完全吊了起来。

    “阿姐……快些说嘛。”陶颂宜道。

    “这出好戏叫做:将计就计。”陶意绥凑到陶颂宜耳边,低声说了许多话,最后道:“做人呢,最重要的是沉得住气,败一次、两次,有什么可难过的,只要最后赢的是你,就都值得。现下,可以回去休息了么?”

    时光荏苒,转眼,便是来到了赛马会。

    陶颂宜的手大好了,陶静月的病也是大好了。

    业已入夏,夏日时节,丹阳城的生意人会离开丹阳去做大半年的生意,等到入冬再归家。赛马会,便是他们离别前的相会。

    陶颂宜的手还没有好全,祖母是不让她骑马的,可每年的赛马会,是她最期待的日子了。而今年,她也有了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跟着陶意绥走进马场后,便见到三五成群的人。姐妹俩一一过去打招呼,聊天。

    有人问起陶家生意的事情,陶颂宜便侃侃而谈。前几年,同样的见面,陶颂宜从来不说家里生意的事情,完全一副世家大小姐的做派,与北郡崇尚商业的风气完全不符。今年,她却是完全融入这里了。

    有人道:“我听说七皇子要与她退亲,难道她真的要退亲,这才关心起家里的生意了?”

    “必然是的。他家就两个女儿,按理来说该是她大伯、或是二伯家的儿子来继承这一切的。可他家却向来,不避讳女子经商。”

    “哎……他们都说咱们北郡人重利,可咱们看陶家,那才真是叫重利呢,为了生意,就连宗族继承都不管了。只要能挣钱的,在陶三爷那里,就是个人物。也不知竺夫人当年为什么会看上他?若是不嫁他,她可是要当皇贵妃的人。”

    陶静月听着这些话,手里的帕子绞紧,勒得指节生疼。她放开,又绞紧,又放开。如此循环了五六次,这才转身离开。

    原本来看赛马会的好心情,完全被破坏了。她乘着马车,直奔家里,却听说阿娘跟着父亲出门巡田去了。

    阿父就是这样,什么赛马会,什么习俗,就像他们说的,他一点也不在乎,更不遵守。

    相比早早离开的陶静月,陶颂宜的收获倒是不小。她认识了许多生意伙伴,正说着赛马会后一起出行的事情。

    父亲从商,又在北郡这样的地方长大,做生意对于她来说,并不算难事。

    很快,她便在阿绥姐手中,分担了一些生意。时常,要与陶静月见面。

    今日,她在陶然阁三楼谈生意,陶静月就在她的旁边。谈完生意出来,陶静月便与他们一起下楼,站在屋外,与陶颂宜的生意伙伴寒暄。

    寒暄过后,送人离开,那人还万分叮嘱,“六姑娘,那批货就全靠你了。”

    二人笑着送那人离开。转头,陶静月的脸便冷了下来。陶颂宜的,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什么货?”陶静月追上来问陶颂宜。

    陶颂宜踏上楼梯,陶静月穷追不舍,陶颂宜看了陶静月一眼,目带挑衅,“这你都不知道?白在陶然阁待了那么久。”

    “陶颂宜!”陶静月冷然喊道:“你分明知道这是阿父留给我的,还来抢。”

    “什么阿父留给你的?”陶颂宜皱着眉头,回转过身子,腰靠在木质纯黑的云纹栏杆之上,入夏的紫色薄衫,穿在她身上,便像是傍晚天边紫色的云,缥缈不可及。

    “你这话说得,阿父可没有不认我这个女儿。”陶颂宜道。

    “可是你要嫁去长安了。”陶静月道。

    一个嫁出去的女儿,陶季平是永远不会将她当做自己生意的继承人的。

    陶颂宜双目微垂,像是见到老鼠的猫,看着陶静月的眼神几乎在下一刻,便要扑过来,将她杀死。

    “我的婚事不是被你闹得,要退掉了么?”陶颂宜道:“托你的福啊,陶静月。”

    说完,她继续上楼,楼上还有另外一伙人等着她呢。

    陶静月咚咚加快步伐,赶在她之前走到二楼,拦着她不让她在往上走,“陶颂宜,你又要跟我抢么?”

    陶颂宜笑了,“是我在跟你抢,还是你在跟我抢?”

    说完,推开陶静月,快步向着三楼而去,将陶静月甩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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