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青墨拿着她脏了的帕子洗干净,打算假模假样的还回去。他不是真心还给杭玉淑。杭玉淑的随身之物他一直很想独占。
“小姐已经睡下了,少爷您请回吧。这个帕子被吐脏了,小姐也不要了,少爷直接丢掉就是了。难为你还洗干净了。
我们这边还有很多帕子呢。哦,对了,少爷您的帕子也脏了,小姐还让我送你几条新的。您先等着,我回屋给您拿。”说完铃兰皱了皱眉小声嘀咕道:“怎么上了船身子就没舒坦过,脑子也老是忘事。”
杭玉淑见铃兰她们不舒服,认为她们水土不服。倒是压根没想过谁敢害她,毕竟自己身份地位摆在那里,定居在蜀中的叔叔一直担任着都转盐运,住在淮安府的外公家是一方乡绅。
几个表哥堂哥虽然没有自己亲哥那般成器,但考上了举人,在知府里的税课司、巡检司任职,最次也有个秀才之名,在官办学府里当个教习。
可她是真没有想到能自愿娶个“残花败柳”的老实人,竟然一肚子坏水。
走水路走了七八天,一行人终于到了扬州。杭玉淑父母不能来,但是母家那边的几位表哥和舅舅倒是来了。
准备婚礼又忙前忙后好几天,好在凤冠霞帔杭玉淑这边早就准备好了。大婚前夜,杭玉淑命人偷偷把白青墨喊来。
因为习俗,婚礼前几天新娘新郎都是不能碰面的,所以只能两人隔着门说话。
“我这边有盒首饰,是我亲自挑选的,打算送给你母亲当见面礼,一直没找到机会,你就帮我送过去吧。”
“我看母亲很喜欢你呢,阿姐想给母亲送东西,无需挑什么机会,见面直接送过去就行了。而且当面送她会更开心。”
杭玉淑笑道:“你误会了,这几天我都忙着接待我舅舅表哥他们了,白夫人也一直来找我说话,我也不好意思问。我问的是你亲娘。怎么我过门,不见你娘来?
“她已经死了。”白青墨一愣随后平静道。
“天呐!原来是这样。怎么没有人告诉我呢。我还以为你们家家规森严,不让姨娘出来接待客人呢。那这盒首饰你收着吧。”杭玉淑低了声带着歉意道。
“阿姐真心善,我替娘谢过了。不过我也不需要什么首饰,你且自己收好。”
“哪有白郎你心善,愿意娶我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我也知自己没了贞洁还怀着别人的孩子实在丢脸,都是过去不懂事了。不仅这个盒子里的珠宝你要收下,我那些嫁妆,你随拿随取。”
白青墨淡淡道:“阿姐明明是嫁给我,怎么谈着像做生意一样。时候不早了,阿姐早点睡吧,明天会很累。既然是送给我娘的,这盒首饰我就替她收下了。”
白青墨接过从半掩的窗户里递过来的首饰盒,他看着她映在窗户纸上的侧影,一股暖意渐渐入了他锁紧的心房。
这世界上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听话懂事也是他的伪装,可真正打开他心房枷锁,怕不是把什么恶鬼放出来了。
杭玉淑心里想着是这个小兄弟也太好心了吧。好心到让她不安,男子的心眼不一般都很小的吗?她跟窦玄在一起的时候,她去瞟别的帅气男子,窦玄一发现就要闹了,大吼大叫还“教育”她不能这样。
她暗暗下决心道:“他这么大方,我也决不能小气,以后他要什么金银珠宝我就给什么。”
白青墨回到自己的房间,他的房间很朴素,只有简简单单的书桌床柜。他关好门窗,点上桌上的红色蜡烛,在一点微弱的烛光下,打开了杭玉淑送的首饰盒。
“给阿娘的…阿姐给阿娘的,要是阿娘在就好了。”他眼尾发红,阴沉的眸子里泛起泪花。
一个镂雕花纹翡翠玉佩,一对嵌红宝石金镯子,两对粉水晶碧玺耳饰,一串双层水滴珍珠璎珞,十枚金银戒指。
既然是阿姐挑选的,上面定有的阿姐的味道。他像条狗一样,嗅着上面的气味。
随后他把镯子,戒指,玉佩全都戴在自己身上。带不了的耳坠,拿从阿姐那拿来的帕子包着,然后紧紧攥在手心里。
他躺在床上,嘴角上扬,“娘亲戴这些漂亮珠宝一定会很高兴的。”他如此想道。
第二日的婚礼举办得也不算特别盛大。就连敲锣打鼓的戏队都没有,杭玉淑有了身孕不喜欢太吵,她免去了。
不过白家的那些亲戚好友,生意往来的倒是一个不少的来齐了。就是白修远刚刚死了发妻没有出席。事实上他自从发妻死了,就一直郁郁寡欢。白骏驰过了年就又出去做生意去了。
对于这个庶子的婚礼,白家本来就没有准备太多,办成这样完全是看在杭大小姐的面子上。
杭元修说得不错,“什么嫡子庶出,她妹嫁给谁,谁就家里嫡子。谁还能怠慢他妹妹。”
席间几个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道:“你说那首辅千金怎么能看上这小白脸,如此下嫁。我是想不通。”
一人道:“这你就不懂了,嫁到这地方也有一番好处,咱们这小地方谁敢招惹这姑奶奶。大小姐来这完全是享受日子来着。
再说要是嫁到什么王府侯爵或者入了宫,那处虽然富贵但规矩也多。这小姐是杭家老来女,夫妻两个人必然舍不得。还有你别看白家他们一家穿着朴素,屋子也旧。他们是财不外露,这些年不知道赚了多少钱呢。”
众人听闻点了点头。
至于闹洞房这事,要是杭玉淑和窦玄结婚,他们俩的一群损友怕不是要闹到次日才肯罢休。
但是现在嘛,他们这群“乡下野人”谁来敢闹京城里来的千金洞房。就怕这千金一不高兴,有的是办法处置他们呢。
两人晚间拜完堂,白青墨敬完一圈酒,回屋里都快子时了。
洞房花烛夜,冤大头新郎掀开盖头,灯火映着娇媚红颜,白青墨看娘子看痴了。
“白郎,我已有孕,不能行周公之礼……”她低头羞涩道。
“我懂。孕前期是不能行房的。”
孕后期她也不想行房,虽然她嫁给了白青墨,但是又不是真的喜欢他。
“郎君,我们只是表面夫妻。我还不想…”
“不早了,睡吧。”他吹了蜡烛,打断了杭玉淑的话。
两个人合衣而眠,但是盖着一床被子,杭玉淑提心吊胆的睡不着。思索着白青墨突然的冷淡,又想到尸骨无存的窦玄,不由悲上心头,淌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