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容回舟晃了晃他:“回自己家睡去。”

    三虎呢喃:“不要,我困着呢。”

    容回舟皱眉,随即抬眼望向扶枝:“这不是你徒弟吗?给我把他抗走。”

    扶枝冲他浅浅一笑:“我只有一个徒弟,而且不是你说,我要是有遇到什么困难就来找你的吗?那便让三虎在你这儿先睡着。”

    桑瑀一顿,紧接着垂下眼眸,掩住眼底的欣喜。

    容回舟无奈,不耐烦地向扶枝挥了挥手:“行行行!你赶紧走。”看到三虎流下的唾液,顿时头晕眼花。

    “多谢。”扶枝仍是一副微笑的模样,却无端让容回舟感到心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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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扶枝桑瑀二人在暗泊司的山门前,寻了一辆马车,按着来时的路线回去。

    扶枝撩开帘子,目光落在逐渐远去的暗泊司山门前。

    容回舟并不是一个寻求安稳的人。看那木屋上的历尽风霜的痕迹,他定是在那里住了许久。扶枝与他自幼相识,他自小便喜欢游历山川、看遍江河大海,心气最是高傲,怎会像如今这般浑身透露着颓唐。

    扶枝正想着,被一道声音拉回思绪。

    “师尊,客栈到了。”

    扶枝看着周围熟悉的福来客栈,缓缓回过神,开口道:“好。”

    见扶枝有些心不在焉,他知道师尊在想暗泊司的那个容回舟,可他对师尊的过去一无所知,只能轻声提醒道:“师父,小心。”

    扶枝看了一眼桑瑀的神情,安慰道:“知道了,阿瑀。”

    她刚抬脚准备走进客栈,忽然想起一旁的茶店。

    扶枝拉住一个眼熟的妇人,温声问道:“隔壁茶店的冯大娘今天怎么样了?”

    妇人本是这条街尾卖猪肉的李二娘,她与冯大娘本就是闺中好友,各自成家后,关系反倒更甚从前。昨日她便一直陪着冯大娘,今日也是早早地赶了过来,生怕冯大娘想不开,顺便给她做些吃食。扶枝倒也是巧,问到一个最了解冯大娘如今状况的人。

    李二娘抬眼打量一眼扶枝,开口道:“你认识冯大娘?”

    扶枝眉头微蹙,好似带着担忧:“我在这里客栈住了些时日,和冯大娘有些交情,也是多亏了她,让我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感到一些安心。”

    李二娘见她神情、语气不似作假,也是叹了一口气道:“都是命苦啊!不过今早我看她比昨日好了一些,至少不像昨天那般哭天嚎地。”

    她见扶枝低垂着头,还是很担忧的模样,犹豫着又开口道:“要不,你同我一起去看看她。”

    扶枝道:“可以吗?”

    “当然,多一个人陪,说不定走出来也快。”李二娘呢喃道。

    听罢,扶枝转身,对桑瑀低声说道:“你先回去,我看看能不能问到些什么。”

    桑瑀担心道:“师尊,你如今没了修为,我跟着你,还能有些用处的。”

    扶枝弯了弯嘴角,拍拍桑瑀的肩:“放心,去的人多,冯大娘反倒不自在。况且距离也不远,要是有什么事情,我会叫你的。”

    他见师尊已决定,只好道:“嗯,我回去修炼,师尊有事记得叫我。”

    “好。”

    李二娘见扶枝终于将话说完,便领着扶枝向冯大娘家去。

    她转头好奇地问道:“姑娘,你姓名叫什么?”

    “扶枝。”

    李二娘又问道:“那扶枝姑娘,方才那人是你丈夫还是自家亲人呀?”

    扶枝道:“自家弟弟。”

    李二娘瞬间面露欣慰,开口道:“姐弟之间关系真好,我也有两个孩子·········”

    说着,她推开茶店大门。

    只过了两日,扶枝却觉得茶店几乎大变了模样。屋内的桌椅被随意摆放,桌面上淌着茶水和干掉的茶渍。扶枝抬眼,蓦然见到木柜上的风车,风车上的糖渍依旧,可是却没了那个满脸笑容的孩子。

    扶枝走上前,轻手拿起那个风车,风车随风而动,更像要随风散去。

    李二娘走上前,看了一眼风车:“这还是今年除夕时,冯大娘刚买不久的,如今倒发生这种事情。”

    除夕吗?扶枝记得也是除夕那日,她捡到了桑瑀。

    李二娘推开茶店的后门,对扶枝道:“走吧,冯大娘就在后屋里。”

    扶枝放下手中的风车,跟上李二娘的脚步。

    看见后屋内的景象,扶枝倏地怔愣在原地。记忆中那个冯大娘是一个利落的妇人,一头油亮乌发高高盘起,衣服穿得也很整洁。

    而面前床上的褥子一半拖在地上,妇人正蜷缩在床脚,头发散乱地披着,不过两日,便生出了满头白发。

    李二娘抹了一把眼泪,蹲到冯大娘旁边,哽咽道:“姐姐,吃点东西吧,不吃东西身体吃不消的。”

    听到声音,冯大娘恍惚地抬起头见到来人只是道:“是阿妹啊。”

    她目光无焦点地望向黑暗,干裂的嘴唇张合道:“我不想活了。”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火烤过一般。

    借着昏暗的日光,扶枝看清了冯大娘的脸庞,眼眶深深凹陷进去,许是哭得久,满眼通红。扶枝下意识地想要转身离开,逃离这个充满痛苦的地方,她甚至不知道如何开口,让冯大娘再次回忆那日的令她痛苦场景。

    可是她不能走,多拖一日,就会多一个孩子消失,多一个人悲伤。

    李二娘强撑出笑容:“怎么能不活啊,人这一辈子又不止一种活法。”她余光看见扶枝,又道:“看,还有人来看你呢。”

    冯大娘望向面前的年轻女子,回想起是来过她店里喝茶,低声道:“是你啊,真是对不住,今天茶店不开门。”

    扶枝道:“我来看看大娘,不来喝茶。”

    说罢,扶枝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瓷瓶,放到冯大娘身前的小木桌上,道:“这是八宝眼药,抹在眼角可以缓解疼痛,要不眼睛吃不消的。”

    “多谢啊”李二娘道。

    “你看,还有不少人关心你呢。”李二娘砖头就对冯大娘道说。

    扶枝犹豫着,最后走到冯大娘面前蹲下,温声开口道:“大娘,孩子丢了,不代表就夭折了。你看看能不能回忆起当日的场景,我可以试着帮你找找。”

    冯大娘听罢,一把抓住扶枝的手,颤抖地问道:“真的吗?还能找回来吗?”语气甚至带着乞求。

    扶枝低垂下眼眸,她不敢直视冯大娘带着希望的双眼。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冯大娘的孩子已经夭折了。她极轻地说道:“能找到的。”

    “好好好······我想想······”冯大娘捂着嘴笑出声来,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同滑落。

    扶枝沉默着拿起帕子轻手擦去她的眼泪。

    冯大娘哽咽着开口:“那日······那日戌时一刻左右,我给辰儿盖了被子,便回到主屋去了。夜里我下床起夜,我看了一眼辰儿,那时······他还睡着,我没多想,我就回去了,早上起来时,就发现辰儿不在了,被窝都是凉的············”

    “夜里何时起夜的?”扶枝微蹙眉头。

    “三更天左右,往日都是这个时候。”冯大娘努力回想着。

    扶枝敛起神情,时间对了。前日这个时辰,那些黑衣人正在围剿她。

    或许当日他们的目标是她,只不过没有抓住她,所以换了一个目标吗?冯大娘的儿子变成了无辜受牵连的人。

    扶枝沉默一瞬,又问:“就没听到什么动静吗?”

    话音刚落,冯大娘猛地抬手扇向自己,便哭喊道:“都怪我,都怪我······都怪我睡得那么死,我怎么那么能睡啊······”

    她使得力道大,很快双颊便高高地肿了起来。

    李二娘紧紧抓住冯大娘的手,也哭喊道:“这又是何必呢,姐姐啊。”

    屋内只有二人呜咽的声音,烛台上的烛光被一阵微风吹灭,升起缕缕青烟。

    屋门被缓缓推开,一个脊背微弯的男人走了进来,眼神有些灰暗,他低着头颅道:“我听见了小辰的声音······我听见了。”

    他是冯大娘的丈夫,小辰的父亲。如今的状态与冯大娘比之也相去无几。

    男人抬起头,通红着眼睛对扶枝道:“我真的听见了,当时天蒙蒙亮,应该是卯时前后,我听见了小辰好像说话了,我以为他只是说了梦话,我真的没想到。”

    都对了,孩童失踪案与鬼气有关,那群黑衣人便是利用鬼气带走孩童,甚至企图想用堕气至她于死地。

    而那群黑衣人便是堰国皇帝谢季青的暗卫,九默。

    扶枝弄清一切,只要设法接近谢季青即可。

    她面带感谢地看向冯大娘与她的丈夫,同时带着一丝愧疚,她握住冯大娘的手,温声道:“大娘,可不要再哭了。若是小辰回来了,看见您哭成这样,内心也定是不舒坦的。”

    冯大娘一愣,掀起衣角擦去眼泪,一个劲地说:“对对对对······”

    扶枝向李二娘点了点头,示意自己还有些事情要先离开一步。

    走到外面,扶枝忍不住眯了眯眼,屋内太过昏暗,而外头日光正盛,照得人身上暖洋洋的。

    扶枝呢喃道:“放心,我会为你们找回公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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