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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平侯夫人

    “失心疯?”

    眉间隐着忧虑的常平侯刘椟点头。

    那为何会来寻破妄司?

    谢载川整理措辞,问道:“您认为,此事有蹊跷?”

    刘椟长叹,道出他的疑惑:“渝竹是一夜之间变成这样的。她素来沉稳,待人有礼,也未见过什么人。实在怪异。”

    常平侯夫人付渝竹,出身高门,温婉得体,是绥和城中有名的才女。可惜,失心成疯。

    谢载川瞬间想到了禾乐村内的阵法。阵法引出人心底的恐惧,然后凝成惧气为浮游所用。

    永定坊内多王族高门,若是阵法,不应只有一人受害。但是,出事的确只有付渝竹一人。

    还是得带着云晦去看看。

    “没有阵法。曾经也没有。”云晦瞧着很是疲惫,语气中夹杂着幽怨。

    “不过,”他话锋一转,“这里镜中灵倒不少。”

    他瞄了眼谢载川,发现她还是眉头紧皱一脸严肃。

    “唉,要我说,那位付夫人定是心病。了解一下她的过往?”

    谢载川摇头,语气笃定:“她没有特别的过往。”

    云晦的语气比她更笃定:“绝无可能。在所有人看来一切正常,若是在看不到的时候呢?”

    “镜灵的幻境?”

    云晦打了个清脆的响指:“对。眼下的难题就是,如何从她那里问出来。”

    外人看不到的地方,只有梦里。这梦有多深刻,才能被人记了这么多年。

    不过也正常。听说付府家规甚严,付大人行监察之职,更是严格刻板,眼里容不得沙子。尤其是对付渝竹这个独女,自正妻去逝,对她的教养愈发严厉,动辄罚跪。

    这样环境下的人心思更深些,埋着的心事也越多。

    可是……“她失踪了。”

    云晦:“……那还查什么?早些休息吧。”

    说罢便要转身离开,却被谢载川拽住迫停。他不解转头。

    “那就找镜灵问。”

    云晦慢条斯理拉回自己的衣袖,语重心长道:“你别把我想的太蠢。是我没想到此处吗?”

    “永定坊每家都有镜中灵。除了……”他指向不远处的常平侯府,“和,”他又指向侯府对面的付府。

    他放下抬起的手臂,收回袖中,感叹道:“前些年是有的。”

    “它们,死了?”

    “不能这么说,是消散,无疾而终。”

    “寿终正寝?”

    “差不多。”

    “镜灵的寿数有这么短?”

    她抬眼望向付府,朱门紧闭,门环上积着薄尘,显然许久无人居住。

    云晦斜倚在门柱上,把玩着枚玉佩,那玉佩莹白通透,泛着微光。“三年前付大人病逝,付府不再风光,急着把孙女嫁进高门后,老夫人便搬去老家住了。”

    他忽然停下手,玉佩在掌心转了个圈,“倒是付渝竹嫁入侯府后,每年清明都会回付府小住。”

    谢载川眸色微沉。

    今日他们是受常平侯之邀。

    两人绕过影壁往内院走,侯府的庭院很静,多种青竹,在风中摇曳,石板路缝隙里长着青苔,蔓上石角。常平侯刘椟引他们到付渝竹的院落,院门虚掩着,廊下的紫藤萝开始吐露生机。

    “她素爱清净,院里的物件都是她亲手布置的。”

    房内摆着旧书案,案上砚台、笔洗都摆得齐齐整整。最显眼的是案头那面不大的铜镜,边缘被打磨得光滑,镜面光洁,显然常被人擦拭。

    谢载川走过去,试图找出异常之处,镜中隐约映出自己的影子,除此空无一物。

    “这镜子是渝竹的陪嫁。”刘椟站在门口,声音带着怅然,“她说从小就带在身边,是父亲留的念想。”

    云晦忽然嗤笑一声,他指尖凝起一缕银白色灵元,轻触镜面,镜面竟泛起涟漪,像投入石子的湖水。片刻后,他收回手,若有所思。

    院外忽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一个鬓发斑白的老妪端着药碗进来,见到谢载川二人时愣了愣,忙屈膝行礼:“见过两位大人。”

    “张嬷嬷是看着夫人长大的,”刘椟解释道,“渝竹生病后,就只肯让她近身。”

    张嬷嬷将药碗放在外间的小桌上,眼眶泛红:“夫人去年清明从付府回来,就魂不守舍。整日对着一幅画……”她忽然顿住,意识到失言,慌忙垂眸,“老奴胡言乱语,大人莫怪。”

    “画?”谢载川捕捉到字眼。

    张嬷嬷犹豫片刻,终是点了点头:“夫人有本旧册子,锁在妆匣里,老奴见过那册子的扉页上,就画着片青竹,旁边写着‘霭’字。”

    “雾霭的霭?”云晦突然发问。

    张嬷嬷称是。

    谢载川察觉到云晦知晓个中情况,没有作声。

    正说着,院外忽然传来喧哗,刘椟的近侍喘着粗气慌慌张张跑进来:“侯爷!夫人……找到夫人了!就在后院的假山下!”

    几人赶到后院时,付渝竹正蹲在假山下,怀里抱着一把白伞,嘴里喃喃自语:“青霭……竹径……”

    她的眼神涣散,发丝凌乱,唯有提到“青霭”二字时,眼底才闪过一丝微光。

    谢载川蹲在她面前,轻声问:“你在等人?”

    付渝竹猛地抬头,像是被惊醒,抱紧手中的白伞:“我要回去……回去雨里……”她忽然笑起来,笑着笑着就泪流满面,“回去竹径……”

    云晦在假山石上捡到片干枯的竹叶,叶尖缠着缕极淡的青雾。

    “侯府多栽青竹,”他将竹叶递给谢载川,“她把这里当成竹径了。”

    谢载川接过竹叶,指尖传来微凉的触感。她忽然想起禾乐村祠堂中的仙子像,想起那些守着执念不肯离去的残魂。

    原来人一旦执念深了,都会把自己困在回忆里。

    “能救她吗?”刘椟的声音带着颤抖,望着妻子的眼神满是痛惜。

    云晦摇头,双手揣进袖中:“她如今这般模样,问不出什么。除非她可以自己清醒过来,不过那时,也就不需要我们了。”

    暮色漫进侯府时,谢载川和云晦告辞离开。

    侯府回廊下的紫藤被风卷落最后一片枯叶,付渝竹的声音还隐隐约约传来:“回到雨里,竹径……”

    云晦忽然停下脚步,回头望向那座深宅,“生命有始有终,是不可逆转的天地法则,何必执着。”

    谢载川望着天边的残阳,问起了另一个问题:“你知道她为何疯癫?”

    “不知。”

    谢载川抛去一个无语的眼神:“那在感叹什么。”

    “不知她的经历,但猜出来了。”云晦转回来,又揣起了手,看起来很冷的样子。

    她盯着云晦放有铜镜的衣袖,意有所指:“是那之中的,镜中灵?”

    云晦点头。

    或许对有些人来说,活在执念里,总比接受现实的荒芜要好。他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守着心里那点不肯熄灭的光。

    只是这光,终究照不清前路。

    回到破妄司时,等候已久的司使张庸正捧着本卷宗在方盛阁前等他们。

    “查到了!”他抬手扬了扬卷宗,“付家有一传家宝物,据说是面有神明赐福的铜镜。当年付夫人嫁入侯府时,老夫人特意给她带上了。”

    云晦勾起嘴角,从袖中摸出那面镜子:“是不是这个?”

    张庸凑过来一看,稀奇的看着云晦:“你们怎么拿到的?”

    谢载川默默看云晦一眼,这人手挺快,就这么把人家的东西带回来了。

    夜色渐深,书房的灯亮到很晚。

    云晦白日里说,付府和侯府内的镜中灵都消散了,再联想到他询问张嬷嬷时的神色,他与那镜中灵应当是认识的。

    因此,在看到他在去后院前,悄悄将铜镜收起来时,她没有阻止。

    更何况,付渝竹……

    她本不愿牵涉进此事,碍于圣上之命,不得不找出失心疯背后的原因。那铜镜既然对她很重要,当她发现其丢失……说不定会有意外之喜。

    她想得出神,一手蜷起抵在颊侧,另一手无意识地摩挲卷宗内页。

    窗外的月光落在案上,照在那面铜镜,映出细碎的月光,像极了一场梦幻泡影。

    云晦在案前翻阅着一本册子,一字一字的细细找过去,终于在靠近尾页的地方找到了那个名字——青霭。

    他持笔蘸了朱砂,在名字上轻划。

    随后他看向后一个名字,犹豫片刻,也划上了一道红线。

    付府内的镜中灵是青霭,那常平侯府内的,就是忘盏。青霭生缘已尽,可忘盏尚有几载可活,是谁斩断了她的生缘?

    天道主因果报应,扰乱他人因果,也不怕还诸己身。

    云晦轻叹。还有这个放不下的人类。

    青霭性子淡然,万事不过心,不在意失去,更不会强求。哪怕是与他走的最近的忘盏,于他而言也不会有更多特殊。何况区区三年。

    他作为人类八年有余,虽见旁人不多,但所遇之人皆是如此,过往念成执,住相还着相。谢载川、陆翊衡也不例外。

    明知等不到,却偏要等。明知做不到,却偏要做。

    他和青霭一样没有值得执着的往事,却阴差阳错得到了更多天缘。

    这样的认知让他无法融入镜族和人族。

    不过无妨,他本不属于人类,也不再属于兰游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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