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不好了,琼阑总不见了。”
她的秘书一向从容冷静,条理清晰,她的脸上第一次出现这么惊慌失措的表情。
“你什么时候发现她不见的?”
“一个小时前,今天司机有事,琼阑总自己开车去的公司,因为有会议要开,我跟琼阑总确认过她当时已经到了公司地下车库,可我怎么等都没等到她,等我去地下车库查看时,只看到她的车,却怎么也找不到她人。”
“监控查过了吗?”
“查过了,琼阑总进入地下车库的那段时间,被有人故意抹掉了,我已经找技术科的人想办法去修复,但暂时没有结果。”
“你觉得。”沉砚舟双眸微沉,“是赵齐明他们做的可能性有多少?”
刘秘书愣了下,面色凝重。
沉砚舟当机立断:“把消息放出去,将热度炒起来。”
“我们不先找琼阑总吗?”
“找,当然要找。”沉砚舟驱动轮椅,往车子的方向前行,他脸色镇定,条理清晰,也让刘秘书的心稍稍安定下来。
“我们去警局,报警。”
刘秘书匆忙跟上去。
“她出事之前,有没有跟你交代过什么?”
刘秘书仔细回想,摇了摇头:“琼阑总失踪之前,一切都很正常,也没有特别说过什么。”
沉砚舟沉沉地看着窗外天边的暮色,这不像她,她知道最近可能不太平,在他们身边都放了人,她自己身边不可能不做防范。
赵氏集团千金失踪的消息很快冲上热搜,本来之前就有她疑似涉嫌谋杀亲弟的热议,这回又出事,是家产争夺,还是豪门恩怨,一时间众说纷纭。
当日傍晚,赵家接到绑匪的电话,索要5千万美金现金,要求三日后进行交易。
警方驻守到赵家,立刻展开追踪,并逐一开始排查赵琼阑的人际关系。
“先生,我们的人也已经进行全面的搜查,同时也在查这几日赵齐明,赵琼宇,赵嘉云还有姚珍这些人的行踪,包括关家。”
“嗯。”
如果这一切都是二房的计划,假作绑架,想趁机除掉赵琼阑,大众对这件事的关注度越高,他们就越难借刀杀人。
可,
如果不是呢......
沉砚舟握着轮椅扶手的手轻轻颤抖着。
“先生,警方也在全力调查中,您别太担心了,吃点东西吧。”
警员在赵家进进出出布置监控,搜罗所有相关人员信息,沉砚舟出神地看着这一切,好似在观察每一个人,又好似什么都没看进眼睛里。
刘秘书叹了口气。
第二日下午,绑匪再次打来电话,给出了交易地点。
“带上现金,到这个地点,只能一个人来,要是让我发现第二个人或者是警察,我立刻撕票。”
电话被挂断。
赵老爷子盯着面前的电话:“我去。”
“爷爷,您不能去。”赵琼宇立刻出声,“还是我……”
“我去。”
所有人看向沉砚舟。
他驱动轮椅,来到人前:“阿阑是我的妻子,我去。何况绑匪看我没有威胁,更会放松警惕,不会伤害阿阑。”
赵旭升沉默了片刻:“好。”
赵琼宇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选择闭嘴。
“沉先生,这是无线耳机,你戴好,你的手机我们装了定位,还有这个追踪器,你贴身收好,一切行动听我们警方指挥,切记不要冲动。”
“嗯。”
有小警员在后面小声窃窃私语:“他好帅,豪门女婿都是这个标准吗?”
“嘘,你想被队长骂吗?”
“可他真的好帅,长得好好看,可惜站不起来。”
“你不觉,他冷静地可怕吗?自己老婆被绑架了,他看起来却一点都不着急。”
情仇或是豪门夫妻为了争夺对方的财产杀人这种事,他们不是没见过。
“嘘,队长过来了。”
沉砚舟无法开车,警方只能在很远的地方将他放下,然后进行全方位布控。
“队长,有新的发现。”
警队队长远远看了眼沉砚舟独自往前驱使轮椅的背影,钻进车内示意下属继续说。
废旧的工厂门被推开,扬起漫天的尘土。
沉砚舟抱着装满现金的包,冷静地往里驶去。
“来了。”绑匪带着面具,嚣张地嚼着口香糖,“哟,还坐轮椅,就这样也敢来呈英雄?”
沉砚舟一眼便看到被绑在凳子上的赵琼阑,她垂着头,长发凌乱,身上高昂的职业套装沾满了灰尘。
“阿阑。”
“干什么!不许过来!”绑匪举起刀,对准沉砚舟,制止他继续向前。
沉砚舟停在原地,焦急地喊她:“阿阑。”
赵琼阑模模糊糊醒来,费力地睁开眼睛,三天她滴水未进,心脏突突地发疼。
“你怎么来了?”
沉砚舟心口紧了紧,低声安抚:“别怕,阿阑。”
“钱呢!”绑匪打断他们,大声嚷道。
“在我这里。”沉砚舟抱着现金,不着痕迹地继续靠近,同时观察四周,绑匪不可能只有一个人。
“喂,阿勒,拿了钱赶紧把这两人处理掉,我们该走了。”楼梯上探出一个头来,人影晃动,这里显然不止一个人或是两个人。
“沉先生,你不要轻举妄动,把钱给他们,想办法迅速离开。”耳机里传来警方的声音。
沉砚舟冷冷地盯着绑匪,他们似乎对他的到来一点也不惊讶,甚至因为他不能行走放松警惕。
可昨天绑匪挂电话前并不知道赵家会安排什么人过来。
“杀了我们,你们也走不了。不如我把钱给你,你放了我们。”
绑匪走近他,恶狠狠道:“这里还轮不到你做主,给我拿来!”
“啊!”猝不及防,绑匪被电击棍击倒在地,浑身抽搐。
“沉先生!”耳机里传来警方焦急的呼喊。
沉砚舟抓住时机,立刻扑到赵琼阑身边,替她将绳子解开。
“操!”楼上的绑匪们被惊动,匆忙跑下来,“阿勒,你这个废物!”
“跑。”赵琼阑被沉砚舟推了一把,“别回头。”
他转身,将重新站起来的绑匪扑倒。
“给老子滚开!”绑匪咆哮,挥舞起手中的尖刀。
“沉砚舟!”赵琼阑瞳孔瑟缩,却来不及阻止锐利的刀刃没入他的脊背,跑出去的脚步暂停,她折身回来。
“走啊!”沉砚舟倒在地上,抱紧绑匪的腿,眼看着楼上的绑匪已经追下来,声嘶力竭地喊道,“走!”
傻子,这个傻子。
仓库的门再次被推开,脚步声传来,赵琼阑却已经等不了那几秒的救援。
“大小姐!”
赵琼阑扑过去,握住再次落下的刀刃,鲜血一滴一滴砸落在他背上,和着他的血晕染开大片的血迹。
“阿阑……”
赵琼阑的人很快跟上来,形成一个保护圈,堵截绑匪的追击。
“不许动,全都不许动!”
警方反应迅速,3分钟后迅速将这里团团围住。
赵琼阑抱住沉砚舟无力的身体,眉心紧皱:“你这个傻子。”
沉砚舟握住她的手腕,无力地低声问道:“疼吗?”
他倒在她怀里,有些倦怠地合上眼睛。
“别睡,砚舟……”
她的声音变得模糊,好似从天际传来。
沉砚舟被抬上担架,救护车一路疾驰,开往最近的医院。
刘秘书匆匆赶到医院,见到赵琼阑一身是血地坐在手术室门口。
“琼阑总。”
“老宅那边有什么情况吗?”
“琼宇总被警方带走了,董事长什么都没说,知道您没事,就回了书房,谁都没见。夫人倒是急坏了,本来想过来,但是现在赵家一团乱。”
“知道了。”
“您的手。”刘秘书的视线落在赵琼阑一直在滴血的手上,“我叫医生来给您处理。”
手术室的门被打开。
“沉砚舟的家属在吗?”
赵琼阑站起身:“我是,我是他妻子,他怎么样了?”
“刀口有些深,好在没有伤到脏器,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失血过多,人还在昏迷,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
“谢谢。”赵琼阑松了口气,紧绷的弦松懈下来,吃力地撑住墙面。
刘秘书忙伸手扶住她。
*
沉砚舟睁开眼睛,头顶的白织灯亮得刺眼。
“醒了?”
他吃力地眨了下眼睛,喉咙口干涩地发疼:“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关心好自己。”赵琼阑替他掖好被角,轻轻叹了口气,“你是不是傻,既然猜到我有后手,搅和进来做什么?”
沉砚舟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一个笑容,却没有成功。
“如果去的人是赵琼宇,你真的有把握全身而退吗?”
赵琼阑沉默,她知道这件事风险很高,可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不如将计就计,赢了,她可以彻底踢赵琼宇出局。
“你不告诉我,是因为觉得我帮不上你忙,还可能会给你拖后腿吗?”
“我不告诉你,是怕你担心。我说过,这是我的战场,尽量不让这些事影响你。今天是你运气好,要是刀口再往下一点,你就没命了,知道吗?”
沉砚舟慢慢移开目光,轻轻勾了勾唇,如果是这样,也好。
这样,也许她就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他了。
“伤口疼吗?”
他摇头,平静地看向她。
“下次别再做这种傻事了。”
“嗯。”他轻轻应了一声。
赵琼宇被带走的消息在网络媒体上甚嚣尘上,同时一条视频在半夜被传到网上,第二日一早直冲热搜第一条。
视频中,一个男人正对着一辆豪车的轮胎做手脚,短短几十秒,画面定格在男人抬头的一瞬间。
视频下方,立刻有知情人士跟帖:这不是赵琼宇吗?
「天呐,贼喊捉贼,他自己在车上动手脚,结果嫁祸给他姐姐说人家谋杀?」
「这就是豪门吗?太可怕了吧。」
「我听说他有人格障碍,私底下性情暴虐。」
「这种有钱人家的小孩,心理是不是都有问题?」
「呵,大家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豪门恩怨关我们什么事,人家随便一点花销够我们用好几年的,要我说就应该把他们的财产都充公。」
……
赵琼阑浏览着平板上的热议,刘秘书站在几步远的地方汇报:“现在整个舆论风向都调转了,赵琼宇估计在里面也够喝好几壶的,周律师那边在跟进。”
“嗯。”
“琼阑总,您有计划怎么没提前跟我说,害得我跟先生都快急疯了。”
赵琼阑放下平板,看向不远处病床上睡着的人:“我听说他很冷静。”
“先生从您出事开始就没怎么合过眼,人就待在老宅的客厅看着警方追踪,人家还有轮流值班,就他,一个人盯着不肯走,也没怎么吃东西。”
赵琼阑看着他,心里涌动着一股奇怪的情绪,胀胀的,又好像有些酸涩。
刘秘书顺着赵琼阑的目光看去:“先生很聪明,第一时间就让我把消息散播出去。”
她收回目光:“琼阑总,这次您做的实在太冒险了。”
赵琼阑淡淡地敛下眸:“盯紧我父亲那边的动作。”
刘秘书愣住,许久才点点头:“是。”
“你先回公司吧。”
赵琼阑站起身,见沉砚舟有醒来的迹象,走到床边。
“醒了,伤口还疼吗?”
“我没事。”修养了一个礼拜,他已经能坐起身,“你的手好点了吗?”
赵琼阑看了眼裹着纱布的手:“嗯,今天就能拆线。”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