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过窗帘时，林清可刚把一条浅蓝色长裙套上，手机就在床头柜上震动起来。莫尘的消息很简单：【楼下等你，带你去看海。】
她对着镜子理了理裙摆，指尖无意识地碰了碰发烫的耳垂——昨晚他说的“女朋友”三个字，像颗糖在心里化到现在。抓起帆布包往外跑时，脚步都带着点藏不住的轻。
路过厨房，宋静知正把切好的水果装进保鲜盒，抬头看她：“干嘛去，跑这么快。”
“莫尘喊我去看海。”林清可接过妈妈递来的盒子，往包里塞时，手指不小心碰到了昨晚江韵塞给她的橘子糖，包装纸窸窣响了一声。
“你们俩倒是常凑一起。”宋静知笑了笑，又拿过件薄开衫塞进她包里，“海边风大，别看现在是夏天，别逞能穿太少。你们注意安全，别赶时间。”
“知道啦妈！”林清可飞快地在妈妈脸上亲了口，转身跑下楼时，心跳还在因为那句“常凑一起”怦怦跳。
梧桐树下，莫尘正靠在他那辆黑色机车上。晨光落在他肩上，浅蓝色外套被风掀起一角，他手里转着那顶粉色头盔，见她来，动作顿了顿，目光在她的裙子上停了两秒，才开口：“没迟到。”
“哪能让你等。”林清可走近了，才发现他今天换了双干净的帆布鞋，鞋带系得整整齐齐。
莫尘把头盔递给她，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两人都像被轻轻烫了下，视线错开又悄悄落回对方身上。“我帮你。”他伸手帮她扣好卡扣，指腹碰到她耳后时，她能感觉到他指尖的微颤。
坐上车时，林清可犹豫了半秒，手指轻轻环住了他的腰。隔着薄薄的T恤，能感觉到他身体瞬间的绷紧，随即慢慢放松，连呼吸都好像放轻了些。
“走了。”莫尘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带着点刻意压平的平稳。机车发动的轰鸣里，他侧过头，头盔轻轻碰了碰她的，“风大，别抬头。”
风涌过来时，林清可下意识收紧手臂，把脸贴在他后背上。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茉莉香，混着阳光晒过的味道。路两旁的树影往后退，她悄悄把脸往他背上埋了埋，嘴角忍不住往上扬——妈妈不知道，现在他们不是“常凑一起”的朋友了。
莫尘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过颠簸路段时，车速放得极慢，后背也挺得更稳了些。阳光透过树叶缝隙落在他们交叠的手臂上，明明灭灭的，像在替他们藏着这个刚发芽的秘密。
机车驶离市区，路两旁的楼房渐渐被田野取代。风里混着青草和泥土的气息，林清可把脸从莫尘后背抬起来，能看见远处连绵的绿意，像被泼开的颜料。
“快到了。”莫尘忽然开口，声音透过头盔传过来，带着点笑意。林清可顺着他的视线往前看，果然望见了远处那片和天空连在一起的蓝——海到了。
车子停在沙滩边的停车场，莫尘先下车，绕到后面帮她摘头盔。阳光直射下来，他额前的碎发被汗濡湿，贴在光洁的额头上。“热吗？”他问，递过来一瓶冰镇矿泉水。
林清可接过来，瓶身的凉意沁得指尖发麻，却没忍住笑：“还好，你好像更热。”
他愣了愣，抬手抹了把额角的汗，耳尖又悄悄红了。
赤脚踩在沙滩上时，沙子被晒得暖暖的，有点烫脚。林清可提着裙摆往前跑，海水漫上来时带着清凉的触感，惊得她往后跳了跳，刚好撞进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莫尘伸手扶住她的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裙料传过来。“小心点。”他的声音就在耳边，带着海风的微咸。
林清可站稳了，却没立刻挣开，只是仰头看他。海风吹乱了他的头发，有几缕贴在脸颊上，眼神比平时亮了许多，像盛着这片海的光。“莫尘，”她忽然说，“这里好好看。”
“嗯。”他低头看着她，目光落在她被风吹红的鼻尖上，“你也是。”
声音很轻，被海浪声盖过了大半，林清可却听得清清楚楚。她猛地低下头，脚趾在沙子里蜷了蜷，心里像被海浪拍过，涨起一片温温的潮。
两人沿着海岸线慢慢走，谁都没说话。海浪一次次漫上来，没过脚踝又退去，留下细碎的泡沫。林清可捡了个贝壳，淡粉色的，边缘带着小锯齿。她偷偷塞到莫尘手里，他攥了攥，没说话，却把自己捡的那块白色鹅卵石递了回来。
走到一处礁石旁，莫尘停下脚步，指了指上面：“坐会儿？”
礁石被晒得滚烫，他先脱了外套铺上去，才让她坐。
她忽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掏出妈妈给的水果盒：“吃点？”
草莓被洗得干干净净，红得发亮。莫尘拿起一颗，递到她嘴边，眼神带着点试探的软。林清可张嘴咬住，甜味在舌尖散开时，看见他眼底漾开的笑意，比阳光还要晃眼。
远处有孩子在放风筝，笑声乘着风飘过来。林清可忽然靠过去，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莫尘，我们这样，算不算约会啊？”
他转头看她，海风吹起他的睫毛，投下小小的阴影。“算。”他说得笃定，顿了顿又补充，“第一次约会。”
林清可笑起来，往他身边凑得更近了些，肩膀挨着肩膀。海浪拍打着礁石，发出哗哗的声响。
太阳慢慢爬到头顶，沙滩上的人多了起来。有情侣并肩散步，有小孩追着浪花跑，笑声混着海浪声，热闹得恰到好处。
莫尘从背包里翻出顶遮阳帽，往林清可头上一扣。帽檐有点大，遮住了她半张脸，只露出点弯弯的嘴角。“别晒黑了。”他说，语气自然得像做过无数次。
林清可抬手把帽檐往上推了推，从缝隙里看他：“你也怕晒吗？”
他摇摇头，却在她转身去看远处帆船时，悄悄往她那边站了站，用自己的影子替她挡住了点阳光。
中午在海边的小饭馆吃饭，点了份海鲜炒饭，还有两碗海带汤。林清可不太会剥虾，手指被扎了下，“嘶”了一声。莫尘立刻放下筷子，把她的手拉过来，低头仔细看了看，见只是轻微的红痕，才松了口气。
“我来吧。”他拿起一只虾，指尖灵活地剥掉壳，挑出虾线，雪白的虾肉递到她碗里时，带着点不容拒绝的认真。
林清可看着碗里慢慢堆起的虾肉，心里暖烘烘的。她也学着他的样子拿起一只虾，笨拙地剥着，好不容易弄好，刚要递过去，却被他抬手挡住。“我不爱吃虾。”他说，夹了块鱼肉放进她碗里，“多吃点这个。”
她总觉得他在骗人，却没开口问，只是把虾肉悄悄塞进嘴里，觉得比平时吃的任何一次都要鲜。
下午退潮后，沙滩上露出大片湿润的沙。莫尘忽然拉着她跑起来，往远处那片滩涂去。“干嘛呀？”林清可被他牵着，裙摆飞起来，笑声像被风吹散的铃音。
“带你看个东西。”他跑得很快，掌心却一直稳稳地牵着她，没让她摔倒。
滩涂尽头有片小小的红树林，树根盘根错节地扎在泥里，藏着好多小螃蟹。莫尘弯腰抓了只，捏在指尖给她看：“你看，这个叫招潮蟹。”
那螃蟹举着一只大大的螯，张牙舞爪的样子有点滑稽。林清可刚伸手想去碰，它“嗖”地一下从莫尘手里溜走，钻进泥洞里不见了。两人都愣了愣，随即笑出声来。
“要不我们在坐一会。”林清可并不想这么快回去。
“好，还去那里？”
“好啊，哪里离海水近，比较爽。”
他们又在上午的地方坐下，紧紧的挨在一起，像是从来没分开过一样。
林清可忽然想起早上妈妈的话，想起江韵的调侃，忽然觉得，这样的时光真好。不用急着说什么，不用刻意做什么，只要并肩走着，听着海浪声，就觉得心里被填得满满的。
夜色像浸了水的蓝布，慢慢把天空和海都染透了。远处的灯塔每隔几秒闪一下，光落在莫尘脸上，明明灭灭的。
林清可拢了拢肩上的外套，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胳膊，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她往旁边缩了缩，却没留意礁石边缘不平，身体晃了一下。
莫尘伸手扶住她的腰，力道很轻，却稳得让人安心。“小心。”他的声音就在头顶，带着海风的微咸。
她抬头想说谢谢，鼻尖却不小心擦过他的下巴。两人都僵了一下，距离瞬间拉近——她能看清他睫毛上沾的细小沙粒，他呼吸的频率也乱了半拍。
大概是晚风太急，她往后躲时没坐稳，额头轻轻撞在他的下颌，随即脸颊一热，唇瓣竟擦过了他的唇角。
像被烫到一般，林清可猛地往后退，后背撞在礁石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她低下头，手指紧紧攥着外套衣角，指节泛白，心跳得像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空气忽然变得很静，只有海浪声在耳边反复拍打。她不敢抬头，却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带着某种她读不懂的热度。
时间好像被拉长了，每一秒都变得很慢。林清可的指尖在发抖，刚想开口说点什么打破这僵局，手腕却忽然被他轻轻攥住。
莫尘的手指很烫，带着海风的凉意和他本身的温度。他没说话，只是慢慢倾身靠近。
林清可的睫毛颤得厉害，闭上眼的瞬间，感觉到他的呼吸落在额头上。然后，是很轻很轻的触碰——他的唇贴了上来，带着海水的微咸，和一种克制的温柔。
不像想象中那样汹涌，更像潮水漫过沙滩，轻轻的，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暖意。她的心跳得更快了，却没再躲，只是僵硬地绷紧了身体，任由那点温热在唇上停留。
莫尘似乎也有些紧张，吻得很轻，甚至带着点试探的犹豫。直到她下意识地往他怀里靠了靠，他才稍稍用力，手臂收紧，把她圈得更紧了些。
海浪声仿佛远了，耳边只剩下彼此加快的呼吸。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慢慢退开，额头抵着她的，声音低哑得厉害：“林清可……”
她睁开眼，撞进他格外亮的眸子里，那里盛着比星光更软的东西。脸颊烫得能煎鸡蛋，她却没再躲，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声音细若蚊吟。
海风卷着浪花过来，打湿了礁石边缘，也吹乱了两人额前的碎发。莫尘抬手，用指腹轻轻擦过她的唇角，动作温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
远处的灯塔依旧在闪，海浪声成了此刻最温柔的背景音。没人说话，可空气里弥漫的甜意，却比任何语言都要清晰。
礁石上的风渐渐凉了，莫尘先站起身，伸手把林清可拉了起来。她的手心还有点烫，被他握住时，下意识地蜷了蜷手指，却没挣开。
两人沿着海岸线往回走，赤脚踩在被夜露打湿的沙滩上，凉丝丝的。偶尔有海浪漫上来，没过脚踝，莫尘总会放慢脚步，等她跟上了再往前走。
岸边的夜市开始热闹起来，烤鱿鱼的香味混着海风飘过来。林清可被路边卖荧光棒的小摊吸引，蹲在那里挑了两根，一根绿色的递给他，自己留了根粉色的。
莫尘捏着那根荧光棒，在手里转了转，绿色的光映在他脸上，显得眉眼格外柔和。“幼稚。”他说，嘴角却弯着。
“就幼稚。”林清可把荧光棒戴在手腕上，晃了晃，“好看吧？”
“嗯。”他应得干脆，目光落在她发亮的手腕上，像落了点星星。
逛到路口的便利店，莫尘进去买了瓶牛奶，拧开瓶盖递给她。温热的触感从掌心传到心里，林清可捧着牛奶，小口小口地喝着，看他靠在机车上等她，侧脸在路灯下显得格外清晰。
“该回去了。”他看了眼时间，把她的头盔拿过来，仔细帮她扣好。指尖擦过她的下巴时，两人都想起了礁石上的那个吻，空气里忽然又多了点说不清的甜。
机车发动时，轰鸣在夜里显得格外清晰。林清可还是像来时那样，轻轻环住他的腰，只是这一次，手指收得更紧了些。
车子驶离海边，晚风带着夏天独有的热意吹过来，掀起她的裙摆和长发。林清可把脸贴在他的后背上，能听到他平稳的心跳，和着机车的震动，让人觉得踏实。
路两旁的路灯飞快往后退，像串起的珍珠。偶尔有晚归的行人，或是开着窗的汽车，传来模糊的笑语声。林清可忽然觉得，这样被他带着往前跑的感觉真好——风在耳边呼啸，身边有他的温度，连夜色都变得温柔起来。
莫尘似乎感觉到了她的放松，车速放得更稳了些。过大桥时，他侧过头，头盔轻轻碰了碰她的：“冷吗？”
“不冷。”林清可的声音透过头盔传过去，带着点闷笑，“夏天的风是暖的。”
他没再说话，只是肩膀轻轻动了动，像是在笑。
快到小区门口时，车速慢了下来。路灯的光落在机车上，也落在紧紧相拥的两人身上。林清可知道，这个傍晚很快就要结束了，可心里却没有不舍，反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胀胀的。
她知道，这只是开始。就像这夏天的风，会一直吹着，带着他们往更远的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