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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石破第七章诡途

    京都皇城

    紫宸殿内,青铜浑天仪投下的星轨无声转动。

    落下的影子缠住帝王冠冕,投射在沈归缘脸上,模糊了他看向下首的神情。

    站在下首的玄真子并不在意座上人的想法。

    他负手而立站在殿中,颧骨高耸,眼窝深陷,瞳孔在昏暗的烛光下泛着不自然的暗绿色,仿佛尖锐的蛇瞳。

    右手捻着长须双眼微眯,消瘦的头颅随着说话微微晃动,端的是一副高深莫测的做派。

    细长如爪的左手持着拂尘,麈(zhǔ)尾晃动的同时发出阵阵清脆又粘腻的诡异铃铛声。

    ‘叮…咚…叮叮’

    不规则的声响像是被踩过的瓷器碎片。

    又像是疾风骤雨中,疯狂摇曳的生锈铜片。

    不能清心静气,反而声声入燥。

    沈归缘捏着眉心,心头没来由一阵恍惚。

    玄真子似是没有看出皇帝的不适,抬起右手指着北方坍缩的星域,道:"陛下请看,此片区域代表大胤北境。昨日申时,老道观天象,白日就见七杀星光芒大盛。”

    “而又恰逢星域坍缩,此象已隐隐触动大胤气运。”

    “一般的七杀虽命犯紫薇,只要其不出现在最北端,便可化解。可北境地处大胤最北侧,这颗七杀星又恰巧出现在最北端,此乃千年难遇之象。”

    “七杀出,则天下乱。”

    玄真子捋着长须,郑重其辞:“陛下,现七杀处于未长成阶段,只要我们提前寻到七杀星将其扼杀,七杀可破。若不然,

    只怕大胤气运受损,后果不堪设想。"

    沈归缘揉着太阳穴闭上眼又忽而睁开,才将眼底略微疲涩地感觉压下去。

    他忽略了方才的不适,手握着御案上的奏表,狼毫上的朱砂在"易子而食"四字上晕开:"哦?国师能否算出对方是何人?或者何种样貌,性别,年龄?"

    玄真子捋着长须,道:“不能。”

    奏表上有太后私印,沈归缘握着狼毫的右手微微一顿,而后若无其事写下一个准字。

    自己这位母后,办事还真是滴水不漏。

    将其已盖棺定论的奏表给自己送来,是为了掩人口实。

    “国师什么都不知道,你让朕如何在茫茫流民中找呢。”

    沈归缘将奏表放到一旁,之后由李福送去翰林院。

    玄真子从袖中拿出一个铜制星盘,七十二煞位亮如鬼火。

    “并非老道不能算。只不过窥探天机有伤寿数,臣只不过想同陛下一起看,少算一次,就少一些损伤。”

    沈归缘瞧着他手中星盘,尚未脱下稚气的脸上饶有兴趣:“国师倒是诚实。”

    “老道是修行之人,最忌造障。”

    见对方一直盯着星盘,玄真子不在罗嗦,单手飞速掐诀,

    很快,黄道十二宫上本应以紫微为核心的星宿,不知为何有隐隐往南斗星系偏移的迹象。

    甚至能隐约看出,是以七杀为中心。

    沈归缘盯着星盘上的景象面色凝重,原本斜靠在龙椅上的身躯悄然挺直。

    “这是何意?”

    玄真子对自己的手段非常有信心,心里有些得意面上格外凝重。

    “大胤气运已开始被七杀影响,陛下,必须要将此人扼杀!”

    沈归缘有些为难:“可,朕并不知道她是胖是瘦,是何模样又姓甚名谁,如何找呢?”

    “陛下再请仔细一看。”

    沈归缘闻言又复而低头看去,只见旋转的星盘上竟然隐隐出现一道人影。

    竟是一个扎着丱(guàn)发,可爱又软乎乎的小丫头?

    沈归缘心头诧异,面上也显了几分真实。

    他指着萌到心里的小姑娘,有些不确定道:“国师,你……确定?”

    “国师确定,一个看着不到十岁的孩子,是七杀?”

    玄真子收起星盘,对沈归缘俯身一礼,郑重道:“陛下,方才的推演,呈现的昨日申时之前的卦象。申时之后,星位大乱,已无法准确判断。”

    沈归缘屈指点着御案,若有所思。

    “难不成此女娃申时之后,有什么变动不成?”

    “陛下英明!”

    玄真子:“申时之后,臣无论怎么算,都算不出此女之后的事情。只有对国运有影响的人,老道才无法算出。可见,国运已被七杀影响。”

    沈归缘右手摩挲着俊逸流畅的下颌线,神情危险,眼底意味不明。

    “看来,势必要将其抓回来,看看是人是鬼了。”

    “可,即便将人抓来,又该如何破局呢?”

    “陛下。”

    玄真子躬身道:“陛下,只要斩杀此女用其神魂祭天,大胤便可安然度过。”

    杀一个小孩吗?

    当然不。

    国师如此着急除掉一个小孩子,怕不是有什么阴谋。

    沈归缘转了转扳指,心底有个念头闪过。

    玄真子藏在袖中的手指微微一动,帝王身侧琉璃盏突然炸裂。

    “陛下,琉璃盏乃是先皇赐给陛下的,一定是先皇给陛下警示!”

    “陛下,七杀必须除,否则先帝在天之灵,难安呐!”

    被碎裂声打断思绪,回过神的沈归缘抚着被碎片划出的血痕,眼底幽深。

    国师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御案茶盏中热气氤氲缭绕,深沉的龙涎香气息悄然弥漫。

    无声之中,玄真子不禁心头一跳,他竟然感受到了来自少年帝王的威压。

    可待他再想仔细感受确认时,那股威压又仿若不存在一般。

    好似刚才只是他的错觉。

    沈归缘隐在热气中的唇角浅浅勾起:“既然如此,就请国师主导此事吧。”

    “务必,将此人带到朕面前来。朕到要看看是何方神圣,竟敢乱我大胤气运。”

    玄真子俯首应是:“臣定不辱命。”

    等走出紫宸殿,玄真子脸上才浮现出一丝笑意。

    小皇帝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蠢呐。

    稍作手段,就能深信不疑。

    直到玄真子身影彻底不见,隐在柱子后面的青鸢才闪身来到少年帝王面前,单膝跪地:“主子。”

    沈归缘长袖一甩,琉璃碎盏应声落地。

    他呷了口茶,略甘又带点苦涩的味道顿时充满口腔。

    青鸢略微抬头,见帝王挥了挥手,这才起身退下。

    看着杯中沉浮的茶叶,少年帝王难得有了疑惑。

    方才见到小女孩的第一眼,他心中就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熟悉之感,似是认识了很久。

    虽然对方年纪还小,容貌并未长开。

    就是莫名熟悉,想要靠近。

    甚至,在心底还隐隐有一丝雀跃悸动。

    想到着,沈归缘整个人都不好了。

    一股恶寒从脚底升起,直冲天灵盖。

    自己不会恋童吧?

    难不成是压抑太久,没有在沉默中爆发,在沉默中变态了?

    沈归缘浑身一激灵,忙放下手中茶盏,对着守在外面的李福大声喊道:“快!宣太医!”

    李福被他屁股着火的样子吓了一跳,抬起腿来就要亲自往外跑。

    “唉!等等!”

    李福一个急刹车,差点把头给送出去。

    沈归缘右手转着左手拇指上的扳指,略微沉默了一会。

    “还……还是算了吧。”

    要是真把太医叫来,他也没法张口。

    变不变态的,说了也没法医治。

    李福瞧着帝王百变的脸色,小心翼翼道:“陛下?还叫太医吗?”

    沈归缘没好气的摆手:“叫什么叫,朕又没病!”

    李福委屈。

    没病您刚才叫啥。

    吓死个太监了。

    流坡城林家村

    林大川一家五口,趁着夜色正浓,带着三个孩儿悄无声息离开了生活多年的村庄。

    他们并未攀过险峻走官道,而是打算穿过后山一路往东,直达永州。

    林家村背后的大山,无人知其名字。

    平常林家村的人只管叫后山,虽也有别的村子依附于此,可如此称呼的人多了,便也逐渐忘了大山真正的名字。

    两年干旱,将千年来屹立不倒的大山,变的光秃秃的。

    山上除了枯死的树木,再无其他。

    走过人们常来常往的边缘地带,越往深山内走,路越难走。

    只能一人统行的路上枯枝石块层层叠叠。

    林大川推着板车时不时就被藏在枯枝下的石头绊上一脚。

    看见女儿在板车上摇晃的厉害,周绣娘顿了顿道:“当家的,不行就把板车舍了吧。”

    “后上这么大,路越来越难走,别把幺儿跌坏了。”

    林大川停下车子擦了擦汗,回首看过去,林家村已彻底隐没在黑暗之中。

    夜晚的寒风比白日更加猖獗。

    林大川给黛玉紧了紧身上的棉被,又看了看妻子和两个儿子。

    除了疲惫些,并无不妥之处。

    他看着家中唯一的板车,实在是有些不舍。

    “这样吧,我背着玉儿,青山推着板车。”

    “爹,要不我背着妹妹吧。”

    青河见自家爹爹气喘吁吁的样子,肯定是累的不轻。

    他怎么也算家里的劳力,怎么能光指着爹和大哥呢。

    林大川闻言很是欣慰。

    孩子都孝顺,是他的福气。

    “好孩子,深夜路不好走。你只管照顾好你娘。剩下的,有我跟你哥哥呢。大家在坚持一会,等遇到合适的地方,咱们就歇歇脚。”

    林大川抱起黛玉,走在最前面开路,青山推着车走在中间,青河拿着刀护着周绣娘走在最后。

    一行人借着不算明亮的月光,继续往深山中走。

    枯败的林子里什么动静都没有,只有往来的寒风呼啸着不断穿梭。

    哗啦啦!

    身后猛然传来一阵声响。

    走在最后的青河心头一紧,十指紧紧握住刀柄,悄然转身往后看去……

    他深深呼了口气,是自己吓自己。

    五人深夜在山中摸索着前进,林大川时不时停住脚步抬头观察北斗位置,确认他们没有走偏。

    终于在一柱香后,被他们遇见了一个歇脚第。

    是一块由巨大岩石凸出来后,形成的一个凹陷位置。

    若是下雨天碰上,还真是个绝佳的避雨场所。

    周绣娘手脚麻利的收拾出一个位置,将幺儿安置好。

    又嘱咐青河青山去附近捡一些枯枝。

    大家赶了这么久的路,出了一身汗。

    夜晚寒风重,若是没有火,必然会风寒。

    待火堆生起,众人这才围坐在火堆松了口气。

    青山翻动着火上的饼子,避免烤糊。

    家里人多,饼子只够一人一块撑到永州。

    到了永州,还得想别的办法找粮食。

    “这座山真大。我记得二十多年前,咱们逃荒那阵,走到哪都能碰上人。”

    周绣娘说着拿出水囊,给还在昏迷中的黛玉轻轻润了润嘴唇。

    随后伸手试了试孩子额头,见热度稍微退了些,压在心头的石头才略微松了些。

    “是啊。那时候闹完了干旱闹蝗灾,闹完蝗灾闹饥荒。为了一口吃的,流民不断争斗。争不过的,就吃树皮,啃树干。有的甚至掘地三尺,想要从地下挖虫子吃。”

    “想想那段日子,就心有余悸。”

    青山青河是林大川夫妻两人在林家村安定后才有的。

    那时候,宣德太子找到了适合在北地种植的作物。

    流民很快就近安定下来,加上朝廷免三年税收。

    第二年,他们就过上了家有余粮的日子。

    青河从小就喜欢听些游记,想着自己长大后能出去闯荡江湖。

    见爹娘说起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不禁来了兴趣。

    他手舞足蹈贴近林大川,央求道:“爹,您就给我讲讲那时候的事吧。”

    “我听村里的爷爷说,那时候还有人吃人,这是真的吗?”

    见小儿子兴致勃勃,大儿子同样伸着耳朵想要倾听的模样。

    周绣娘有些后悔提起这个话头。

    想到那时人吃人,吃死人的场景,她心里就一阵恶心难受。

    若不是有幸逃到林家村,她可能就已经死在路上了。

    饥饿中的人是没有理智的。

    是死是活不重要,能填饱肚子就可以。

    没有人性,没有纲常,没有道德。

    谁能狠的下去,谁能豁的出去,谁就能活下来。

    借着火光,见妻子脸色发白,林大川虎着脸,瞪着小儿子道:“逃荒有什么好说的。咱们现在就是在逃荒,想听什么,自己看就是。”

    清河还想说什么,身边的青山眼疾手快拽了拽他的衣角:“都这么晚了,爹,咱们稍微眯一会吧。咱们三个大老爷们连夜赶路没事,但娘身体弱,得休息。”

    林大川点点头。

    起身又将洞里的位置清理一番。

    妻子跟女儿靠在最里面,儿子围在外面,他则是守在最外侧。

    虽说山上已没什么走兽,还是小心为上。

    子时已过,深夜里寒风突然乱了起来。

    密密麻麻的枯枝在黑暗中疯狂摇曳。

    黛玉整个人在昏迷中非常的不安。

    迷蒙中,好似听见有人在唤她。

    “林妹妹……”

    “林妹妹……”

    少年清越的音色不断在脑海中徘徊。

    “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

    见过?

    谁?

    是在说我吗?

    迷雾中,黛玉看不见对方的脸,只从寥寥几语中言语中分辨出,他似乎很高兴。

    “任凭溺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你往哪去呢?我跟了你去。”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任凭要打要骂。”

    “我的五脏都碎了……”

    少年从开始的雀跃,到情热的直白,再到后面低声轻哄。

    何止是他的心碎了,黛玉感觉自己的心都要随着少年低落又难过的声音一起碎了。

    少年是谁?

    自己从未见过……

    为何会出现在自己梦里。

    “你是谁……是谁?”

    青河睡的恍惚,朦胧中听见有人在说话。

    他睁开眼寻去,只见初睡时小妹安稳的容颜此刻极为不安。

    睡梦中紧闭的双眼不断滚动,唇间溢出低喃。

    青河俯身靠过去,侧着耳朵想要听的清楚些。

    呓语断断续续,青河贴近了也没听清小妹说了什么。

    他伸手将黛玉蹙起的眉头抹平,哄孩子似的拍了拍妹妹后背。

    “妹妹安心,爹娘还有哥哥们都在呢。”

    见黛玉安定下来,青河起身给火堆添了些柴。

    抬眼向外看去,外面黑黢黢的。

    自幼胆子小却从不承认的青河瞬间有些犯怂。

    他很想出去解手,又有些犯难。

    一家人睡的正熟。

    若是为了这事叫醒爹或者哥哥……

    少年又抹不开面子。

    青河捏着衣摆踟蹰半刻。

    反正也不走远,就在山洞旁边解决,应该……没事吧。

    他悄悄起身,抖抖嗖嗖来到洞口边缘。

    洞外漆黑,洞内通明。

    目之所及便是光,他稳了稳心神,一脚踩入黑暗中。

    霎时,一股凉风直面而来。

    嗖!

    青河猛的撤脚。

    冷风吹过枯树林,枝丫摇晃。

    他静静站着,听着洞外的声响,好似除了风声也没有别的。

    青河吐了口气。

    自己吓自己。

    可尿意实在是忍不住,他抖起胆子再次踏了出去。

    双脚刚踏入黑暗。

    青河便急不可耐抓紧时间在洞外解决问题。

    忽地,他侧耳一动。

    “好香啊。”

    青河一愣,低头看着还在放水的物件……

    到底哪里香了。

    不对!

    等等!

    家人都没醒……

    谁在说话!

    不管有没有放完,也不怕尿裤子。

    青河猛的扎紧裤腰带,双目环视四周。

    片刻后,那道奇怪的声音再度响起。

    “俺不中嘞,太香了,忍不了一点!”

    “喂喂喂,急什么。先让我准备好葱姜蒜。”

    听到着,青河舒了口气。

    搞半天是在做饭啊。

    可是……

    他并未看见四周还有谁生火啊……

    青河要哭了。

    拽紧裤腰带转身就往洞内跑。

    奇怪的是,无论他怎么跑,都无法跑进近在咫尺的山洞。

    青河崩溃,他绝对是遇上不可言说的东西了。

    “爹!娘!大哥!救救我!”

    他慌了神,不管面部面子,张开嗓子就开始大叫。

    可无论他如何大喊大叫,洞口就好象同外面隔绝一般,根本无法传入任何声音。

    “你看看,都叫你别说话了,这下好了,给人吓着了。”

    一个声音埋怨。

    “咋滴,怕就怕呗,不耽误吃就行。”

    另一个声音很恨道:“这样口感能差很多。”

    “俺不在乎!几百年遇上这么一个,吓死之前必须得进咱俩肚子!”

    青河腿抖如筛,听完二人的话后,整个人汗毛倒立。

    难不成今天就是自己的死期?

    他只是想放水,怎么就这么倒霉遇上了不是人的东西呢。

    看着洞内四人睡的睡,昏的昏。

    青河绝望了。

    “爹娘!孩儿不孝,孩儿今日就要被吃掉了……孩儿……”

    倏的,青河瞪大双眼,随后两眼一翻,彻底晕死了过去。

    五步之外,悠然飘来的二鬼面面相觑。

    “肯定是你太丑,将他吓死了。”

    “胡说!老子天下第一帅小伙,肯定是你丑死他了。”

    “你放屁!本公子生前可是迷晕一大片姑娘婶子奶奶。”

    “瘪玩意,滚犊子吧。就你这□□嘴绿豆眼的,谁说你帅谁眼瞎!”

    “你个小瘪三,你说谁呢!”

    “小瘪三说你呢!”

    “王八蛋,看本公子今天非得削你!”

    两鬼说着说着就撸起袖子要开始动手。

    突然,其中一鬼大手挡住飞来一拳,耸了耸鼻尖道:“你有没有闻见什么味道。”

    另一鬼决定暂时不跟他计较,放下拳头跟着耸了耸鼻尖道:“什么东西,怎么这么香?”

    他看向晕倒的青河:“他怎么变得这么香。这浓郁的气息,咱俩吃下得增多少年法力啊。”

    另一鬼趁机给了他一拳:“蠢!他才没那么香呢。”

    只剩骨架的手指抬起,指着火光明亮的山洞,道:“是从里面飘出来的。”

    鬼一嗅了嗅,叹道:“哎妈呀,怨气浓郁,里面似乎还掺杂了一股子清香。什么时候,怨气还分口味了?”

    鬼二无语。

    可惜他没有眼球,否则非得翻个白眼给对面的蠢货。

    “怨气里面有一股令人上头的东西。但……给我感觉,有点不对。”

    鬼一:“哪里不对?”

    鬼二:“很神秘。这股东西很神秘,很奇怪。感觉以我们两个的修为,吞不了……”

    鬼一都快被着味道香迷糊了。

    “不管啦,先进去吸他两口再说。”

    不等鬼二阻止,一股邪风卷起。

    紧接着,一个身形修长身着血色斗篷的身影悄然出现。

    两鬼大惊,立即跪地道:“参见使者。”

    身影悬空而立,周身漆黑如墨。

    那墨色中央,只有两点红光如炬。

    翩然翻飞的斗篷下,浓郁黑气翻滚溢出。

    衣摆处缀着的粘稠滴落在地,发出一阵嗤啦声。

    两鬼只觉后背一凉,就听见对方吐出一字。

    “滚。”

    声音轻飘飘的,没有任何情绪,却无端让鬼感觉到一股头发塞在嗓子里的窒息感。

    两鬼如临大敌,顾不得身边美味,连滚带爬瞬间消散。

    待碍眼的东西走后,血衣使者才缓缓侧了侧身子面向洞内。

    浓郁的怨气化成丝缕缓缓飘出。

    布满恐怖红丝的手,轻轻将其绕起,隐在斗篷中的那张脸似乎笑了一下。

    “真是令人垂涎……”

    而后她手臂伸直,朝着洞口指尖轻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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