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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石破第八章 陈年旧事

    凛风起,翌日的天气仍然没有要下雪的痕迹。

    流坡城外的官道上,条条流民组成的流河蜿蜒不断。

    龟裂的官道像被火神鞭笞过的脊梁,在黑夜中,裂缝深处偶尔闪过白骨磷光。

    所有人拖着疲惫的身体,像一具具行尸走肉般机械麻木。

    若是看到过路的幼儿和女人,他们贪婪的目光总是不自觉跟随,想着能将其拆骨入腹,定是极其美味。

    突然,周边发出一阵骚乱。

    有个面黄肌瘦的妇人猛地扑向不远处的板车,趁着对方疲惫不堪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枯瘦如柴的手指就抓紧车上盖着的被褥。

    她瞪着几乎要掉出来的眼球,目光骇人:“拿女娃换袋麸皮!你家这个……”

    枯爪扯开车上被褥,却只摸到滚烫的额头。

    指尖骤然升起的温度将这妇人吓了一跳。

    怎么会有人如此滚烫。

    像是烧开了的沸水!

    霎那间,妇人心头涌起不好的预感,滚在嘴边的两个字脱口而出。

    “瘟病!”

    妇人尖叫着后退。

    “这个姑娘得了瘟病!”

    “啊!啊!我刚才碰她了,完了!完了!”

    妇人惊慌失措的模样,将周围的人生生吓住。

    众人在距离板车两丈远的地方踟蹰不前。

    握着木棍想要趁机冲上来找粮食的人,同样被这话给吓了一跳。

    瘟病会传染,他们若是吃了对方,自己也会染病。

    视线落在板车上露出一截干瘪手腕的人身上,眼中闪过不甘。

    真是白瞎了这么个粮食。

    推着板车的汉子看着人群中几个不安好心的人,对妇人胡言乱语并未澄清。

    只是黑着脸一言不发,装作被人拆穿恼怒不已的样子,闷头推动板车快速离开。

    众人见他们闭口不言,更加确定了板车上的人是得了瘟病。

    “天呐,快离远点!”

    “快走快走,别凑上去!”

    “竟然遇到瘟神了,老天爷!你是真的不给我们活路啊!”

    “什么玩意!得了瘟病就赶紧埋了,你们拖出来拉着走是什么意思!”

    “就是就是!这不是祸害人嘛。”

    原本围在附近的众人纷纷做鸟兽散。

    一旁同行的中年男子拿着砍刀恶狠狠瞪了那妇人一眼。

    瘦骨嶙峋的脸瞬间变的凶神恶煞。

    妇人以为他要砍杀自己,当即嚎叫着跑远。

    男人看着她仓皇逃窜的背影冷嗤一声。

    暗骂:怂货!

    二人迅速离开众人视线。

    目光落在板车上,两人相顾无言。

    他们不远千里,从家乡沧州逃荒到玉山,又从玉山逃到信阳。

    本以为能求得一安稳之地。

    谁知,路过之地无一不惨绝人寰。

    所有人不甘心无声无息死在路上,心里憋着口气想要寻得一处安身。

    硬着头皮继续赶路,不惜日夜兼程。

    哪曾想先是年迈父亲受不住撒手人寰,而后是伤心欲绝的娘,之后又是瘦弱的孩子。

    磕磕绊绊走了一路,死爹死娘死孩子,到最后只剩半口气吊着的小妹和他们两个大男人。

    待三人咬牙奔到北境腹地流坡州……

    哪知腹地也好不到哪去。

    流民乱窜,城中更是乱成一片。

    好些的宅子都被乱民抢掠一空。

    县衙大门紧闭,不在乎城中惨象。

    三人完全看不到希望,只能绝望的跟着流民继续往南走。

    没想到刚出城不远,就碰上人牙子丧心病狂要用人换麸皮!

    拿刀的男人恨恨锤了下板车。

    长期吃不饱饭,男人瘦的有些脱像,两颗眼球嵌在紧缩成一团的眼眶中,好像一用力就能挤出来一般。

    整整一个月,从一开始奔着活命的想法逃荒,到现在一家人几乎死绝。

    兄弟二人除了绝望就是绝望……

    人吃人的世道,还真是不给任何人留活路啊!

    “哥……老天爷不让我们活……”

    推着板车的男人停下车,掀开被褥看着小妹紧闭的眼睛,痛苦不已。

    小妹终究也是要走吗?

    走了也好,省的受罪。

    左大光蹲下身子双手插进脏乱的头发中,无助哭泣。

    “怎么办?怎么办?我们怎么办?”

    “哪里能容得下我们?朝廷是不是不管我们了?”

    “难道,我们真要死在这吗?”

    “哥,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他只是个种地的庄稼汉,除了种地什么也不会。

    难道,真要被贼老天饿死吗?

    他不想死啊!

    左大伟背靠树干,冷脸看着没出息的弟弟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

    想他一生辉煌无数。

    曾在赌坊中大战三天三夜立于不败之地(不包括后面赔的血本无归)。

    潜入富贵人家偷鸡摸狗从未被人发现(不包括被看门狗追)。

    敢大街上摸小媳妇手,掐大姑娘嫩腰(不包括被追打一条街)。

    甚至后来……

    哼!

    总之,他怎会有如此胆小又愚蠢的弟弟。

    左大伟抱臂斜睨了他一眼,简直丢人。

    忽地,他鼻头一耸,闻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肉香。

    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的他,被这香味引得咽了好几口口水。

    他紧了紧手中的刀,心里头顿时闪过一个念头。

    踹了脚还在呜呜咽咽的蠢货,扯着干涸的嗓子道:“行了。走,哥带你吃肉。”

    “呜呜呜…啊?”

    左大光哭声一顿,泪眼婆娑盯着他。

    周围光秃秃的哪有肉。

    难不成,哥哥被饿出了幻觉?

    他想起爹临死前的样子,同样是饿的不行,整个人迷迷糊糊说自己吃着白面馒头,举着拳头就往嘴里塞。

    之后不久,就死了……

    难道……难道……哥哥也要死了?

    左大光不能接受,一家六口人就剩他自己和半死不活的小妹……让他们怎么活呦!

    想到这,左大光一拍大腿又开始呜呜咽咽起来。

    左大伟向来瞧不上自己这个蠢弟弟。

    除了会种庄稼外,一无是处。

    现在,哭的跟狗似的,看起来更蠢了。

    “哭什么哭!没用的东西!”

    左大光仰着脸,哭的丑不拉几。

    他拽着左大伟的裤脚,撕心裂肺道:“哥,你不要死,你要是死了,我就没有兄弟了!呜呜呜呜!”

    “我除了种地什么都不会,你要是死了,我也活不长,我还不想死,呜呜呜!”

    “哪怕我后来侥幸活下来,你们死的东一边西一边,我也不好给你们收拾……”

    “呜呜呜呜,哥,我不想你死啊!”

    左大伟握着刀的手紧了又紧,心中仅剩一点兄弟情不断提醒自己这是亲弟弟,能打不能杀。

    “蠢货!你脑子不好使鼻子也不好使了吗!”

    “没闻见一股肉味?!”

    左大光一愣,双目清澈愚蠢:“啊?”

    “啊什么啊,赶紧起来跟哥走!”

    左大伟给了他一脚,似是不解恨般又在他起身时照着屁股来了一脚。

    “哎呦!”

    左大光捂着屁股委屈道:“哥,你别老踹我,会变傻的。”

    左大伟冷笑:“咋,你脑子长屁股上?”

    左大光一噎,撅着嘴不在吱声。

    他嘴笨,说不过大哥。

    “哥,小妹怎么办?”

    左大伟才不管,提着刀直起腰身抬脚就走。

    “唉唉唉,哥,等等我!”

    左大光忙不迭将板车上的绳子挂在脖子上,推起车子赶紧跟上。

    皇城康德宫

    “太后,玄真子这月进献的丹药到了。”

    一个身着青莲灰底色绣着缠枝忍冬纹样式的婢女站在珠帘外,手捧紫檀木盒子躬身道。

    “嗯。”

    略带威仪的声音从帘后传来。

    接着,一只缠着八宝玉镯的纤纤玉手缓缓伸出。

    随后,婢女将丹药恭敬地放在玉手上。

    “试过了?”

    婢女微微躬身:“试过了。”

    “嗯。”

    玉手隐入珠帘,其后身影晃动间,金色绣着宝莲纹路的宽大衣摆露了出来。

    “皇帝最近如何?”

    婢女:“一切如常。”

    帘后的人影听后笑了一声:“哀家这个儿子,真是不堪大用。”

    婢女低着头,目不斜视道:“陛下还小,正是太后费心教导的时候。”

    “呵,你就惯会说这种话哄哀家宽心。”

    女婢:“奴婢不敢。”

    衣摆随着人影变换收了回去。

    “玄真子那边还没找到办法吗?”

    女婢:“没有。国师说涉及大胤运数,陛下不开口便是不成。”

    “哼!哀家金口一开,还奈何不了她?”

    见太后有些动怒,云遮忙垂首跪地。

    “太后息怒。”

    “息怒?一个摇摆不定的墙头草罢了,不值得哀家动怒。”

    云遮俯首未抬,因常年试药早已坏了的嗓子已经不能支持她正常说话,只能压着一半在喉咙里出声:“太后英明,虽是墙头草,却是好用。”

    裴明珠两指夹起黑檀盒子中的丹药,放到眼前略加欣赏了片刻才幽幽道:“是啊,有用处的人,才能活的长久。”

    云遮俯着的身子一抖,头埋的更深了。

    裴明珠随手将丹药丢入盒子,后背靠进榻中。

    新作的玉粟靠枕软硬适中,舒服的她微微眯起了眼睛。

    “玄真子那边就随他处理吧,让血菩提去办这件事。”

    云遮一愣,有些不确定道:“血菩提恐还未稳定……”

    “无妨。”

    裴明珠挑剔着修长如玉葱的指甲,淡淡道:“哀家相信玄真子的本事。退一步讲,血菩提若真不受控制,那就表明玄真子这颗棋……废了。”

    一颗没有价值的棋子,她又怎会容忍其存在呢。

    所以,为了活着……

    就努力让自己变得更有价值些吧。

    分明刚起身两个时辰,裴明珠就觉得有些乏了,只提醒道:“有时候流言不止是流言,更多的时候是大多数人期望的真相。告诉血菩提,他知道怎么做。”

    说完,拿着黑檀盒慵懒起身,拖拽着长长的衣摆缓缓进了内室。

    云遮垂首恭送。

    内室

    裴明珠走到神龛前,玉指间一张漆着点点黑墨的名笺被徐徐点燃。

    神龛中并未供奉神像,而是一尊有着冲天之势的金龙。

    金龙磷光闪耀,五爪张扬蓄势待发,只待一朝东风趁势而起。

    就如她裴明珠,势必要做天下之主,千秋万代!

    流坡城永夜镇林家村

    “爹,你为什么告诉川哥,只要跨过后山就能到达永州?!”

    林成才从镇上回来后就知道必然逃荒,可他没想到的是林大川一家提前走了。

    他们一家才五口人,在混乱不堪的流民中如何保全自己?

    更过分的是,爹竟然同意他们一家单独上路,还是走的后山!

    后山是什么地方,村里人不清楚,难道爹还不清楚吗!

    “爹,你这是在害他们!”

    林成才看着不置一词的老父亲,气的捶桌。

    见老父亲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林成才干脆起身,拿起门后的顶门棍就往外走。

    还未走出门口,身后就传来自家老爹沙哑的声音。

    “你去哪?”

    林成才头也不回:“去找林大川他们。”

    “你站住!”

    老村长见他脚步不停,嚯的起身带翻了身后的矮凳,沉声道:“不孝子,你给我站住!你想气死我不成!”

    听着身后老父亲急咳声,林成才不忍,虽然停下脚步却没有转身。

    “爹,这事咱们办的不地道,后山根本走不出去,我得去找他们。”

    儿子如此执拗,气的老村长一口气上不来差点晕过去。

    林成才一慌,大步快走过去将老父亲扶住。

    老村长坐在凳子上缓了缓,儿子到底长大了,由不得自己。

    他叹了口气道:“成才,后山的事,为父虽从未瞒你却也未全盘告诉你。”

    林成才不解道:“难道后山不止是住着一个吃人的精怪?”

    老村长摇摇头,只问道:“你知道你爹我叫什么名字吗?”

    林成才怔愣了下,不知道爹为何有此一问:“孩儿自是知道。”

    老村长又问道:“那你知道,上一任村长,也就是你爷爷叫什么吗?”

    “爷爷?”

    林成才爷爷去世的早,对爷爷的记忆早在多年的记忆洪流中逐渐变得模糊,更别提姓名了。

    “你爷爷,叫林守村。”

    不等林成才回答,林守村接着道。

    什么?林守村?

    为什么,都叫林守村。

    那自己是不是……也应该叫林守村?

    林成才脑子有些转不过弯,他虽然叫成才,但也只是一种美好的期盼而已。

    毕竟,他没成才。

    老村长林守望咔哒了下旱烟杆,浑浊的眼睛里是麻木是死寂是无望,又带着星星点点的光。

    “你妹妹二十七了。”

    林成才呆了呆,怎么又说到妹妹头上了?

    老村长叹了口气,幽幽道:“二十七早就是孩子的娘了。”

    林成才有些不知道怎么接话,呐呐道:“妹妹才二十七,嫁人有点早……”

    老村长:“你二叔家的翠翠,是我给说的媒。”

    林成才继续呆了呆。

    “当初说是个好人家,其实……是我对不起她。”

    林守村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说话,林成才有些懵圈。

    这话题,是怎么扯到翠翠身上的。

    “咱们林家,除了你妹妹,已经没有女孩了。”

    说到这,林成才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快的没抓住,反而木了一下:“不是……都嫁出去了吗?”

    “这就是爹要跟你说的,如果不是林大川家的女娃娃,那就得是你妹妹。”

    “什么跟什么啊?”

    “爹,你说清楚!成珊跟玉儿妹妹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不是她就是她?爹,你说清楚啊。”

    林守村吸了口旱烟,只可惜没有火也没有烟丝,吸到的只有空气。

    他略微遗憾的摇摇头,才缓缓道:“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庆隆十三年春,天下大旱。

    整个江南道滴雨未下,大片大片秧苗接连倒下。

    皇帝下令开仓放粮救济百姓。

    可对于数以百万计的百姓来说,杯水车薪。

    北境十三州及南境八州百姓齐齐涌入中州腹地意图寻求朝廷庇护。

    也是这一年,林家村还是个偏安一隅的小村庄。

    村里三十六户一百八十人,望着枯了一大半的后山兴叹。

    “大哥,我去找水源。”

    说话的人正是林翠翠的爷爷林怀庆,他是林成才爷爷的同族兄弟,排行老三。

    “后山绵延数千里,从未有人从里面活着出来,我们不能冒险。”

    “大哥!不冒险就得等死!”

    林昌海刚死了媳妇,不是病死的,是渴死的!

    只剩一大一小两个娃娃,眼瞅着也是快不行了。

    “大哥,不管你同不同意,这个山,我必须闯!”

    林昌海举着铁叉,黝黑的汉子满脸执拗。

    林怀庆扯了把林昌海,让他不要跟大哥顶撞。

    他走到林成才爷爷林守村面前,矮声劝道:“大哥,你看看身后的村子,看看身后的村民。后山世代守护着林家村,即便干旱也能找出一线生机。如今全村没有半点水源,家家户户都有娃娃,大人可以多撑会,可孩子们呢,他们能撑多久?”

    “难不成,真要咱们林家村死绝了不成?”

    林家村向来团结,外姓人只有两户,剩下的全都是挂着血脉的同族。

    林守村不发话,大家也只忍着五脏六腑的灼烧感站在酷日中,等待村长决断。

    看着同族族亲们希冀的眼神,林守村狠了狠心。

    “好!每家每户出一个人,拿上家伙什跟我上山!老三,你是打猎的好手,虽没进过深山,却对后山最熟悉,你开路。”

    “是!”

    林昌海将铁叉别在腰后,拉过一旁年仅八岁的儿子嘱咐道:“你是哥哥,在家照顾好妹妹。爹去去就回,有事就找隔壁二婶婶,别害怕啊。”

    林天佑抱紧怀里两岁的妹妹,湿着眼眶怯生生道:“爹,你可得快快回来。”

    林昌海笑了笑,拍拍孩子肩膀虎着脸道:“怕甚!村里都是族亲,有事就找你婶婶他们,你是男子汉,可不能哭鼻子。”

    林天佑点点头,重重道:“我是男子汉,爹放心,我会照顾好妹妹。”

    林昌海哈哈一笑,揉了揉儿子柔软的细发,同样郑重说道:“好,爹会尽快回来!”

    一行三十六人,留下家中妇女幼儿和还未成年的男孩,浩浩荡荡进了后山。

    靠近林家村外围的部分,已经干的透透的。

    枯草颓败的贴在干裂的地面,一碰就能碎成渣渣。

    一行人沿着弯弯山路陆陆续续走了两个时辰,才将将贴近内圈。

    林怀庆擦了把汗,嘴唇裂的更厉害了。

    他往林子深处探去,入目之中似乎出现了点点绿色。

    林怀庆兴奋道:“大哥,快看!前面林子还没有完全枯死,咱们再找找,肯定能有水源!”

    众人听到这话,立即兴奋的立刻往里狂奔。

    林昌海跑到一个挂着绿意的槐树下,老泪纵横:“有水,有水!”

    他塞起衣摆,双脚猛地顶住树干三两下就上了树顶。

    略带干瘪的树叶并不饱满,可再他眼里,已是不可多得的水份来源。

    众人有样学样,各自找了棵树疯狂往嘴里塞叶子,嘴里塞不下就往怀里塞,直到把树薅秃了才算。

    林守村眼瞅着差不多了,开口道:“行了,这还是外围,咱们在往里走走,兴许能有水。”

    林昌海怀里塞的满满当当,即便后面没有水,这些叶子也够解燃眉之急了,大不了再来一趟呗。

    一行人心满意足继续往里走,越往里绿意越浓。

    约莫着又走了一个时辰,大家才彻底进入了后山内圈范围。

    脚下的路开始变得潮湿起来,好似这里还下过一场雨。

    “我滴个乖乖,这里跟外面完全是两个世界啊。”

    林昌海贪婪的看着满目绿色,两眼不断在周围寻找可以吃的东西。

    后面的族亲已经开始不管三七二十一看见什么就薅什么。

    林昌海看见后,冷哼一声。

    留着点空装好东西不行吗,非得装一些不顶饱的草。

    林怀庆走在林守村右侧,警惕的看着四周。

    他完全怀疑山里的猛兽藏匿再此,必须小心为上。

    众人又往里走了一段,突然,队伍中一人惊呼道:“唉?这条路上竟然有水?”

    被他这么一说,所有人才发现脚下的路不知什么时候泥泞起来。

    由此可见,这里一定有水。

    “太好了,有水,一定有水!”

    “哈哈哈,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被我们找到了!”

    “有救了,大家有救了!”

    众人不禁欢呼起来,颓败的脸上终于爬满了笑容。

    这时,林守村低呵一声:“闭嘴!”

    “生怕猛兽找不到咱们是吧。”

    大家这才猛然惊醒,山里的猛兽怕不是都躲在这。

    众人一时寒蝉若噤,竟差点忘了这是从未有人走出来的后山。

    一行人低着头顾不上喜悦,只想着赶紧找到水源立刻回家。

    好在没走多远,他们就发现了一个深坑。

    而深坑不远处,正是一口水汪汪的清泉!

    一行三十六人惊喜若狂,不用别人招呼就疯狂涌向泉眼,一个猛子把头扎下去喝他个痛快。

    “哈哈哈,老子终于喝到水了,哈哈哈,痛快!爽快!”

    就连一向稳重的林怀庆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大家有救了,有救了!”

    “大哥,快过来,这里还有位置。”

    林昌海将身边的人挤开,给林守村腾出位置。

    林守村板着的脸上终于有了点点笑意,干裂粗糙的大手捧起一抔水,珍而重之轻轻喝了一口,甘冽的甜味蔓延口腔,高兴的眼都红了。

    他咽下清甜的泉水,声音突然有些哽咽:“早知道,应该早点来的,都怪我,都怪我。是我连累的大家……呜呜呜,是我连累的大家……”

    想到因为没水渴死的村民,他悔之晚矣。

    守着偌大的后山,却没有寻求生的勇气。

    是他的错,是他的错!

    众人原本喜悦的情绪,顿时被冲散许多。

    想到自己突然撒手人寰的媳妇,林昌海也红了眼眶。

    可他还是伸手拍了拍林守村的肩膀,道:“大哥,别哭了。”

    “你是一村之长,想的自然比我们多。不同意进山,是怕我们有去无回。如今,为了孩子和村民,同意进山,是为了寻求活路。”

    他看了眼身边围着的村民,沉声道:“我们不怪你,从来没有怪过你。”

    “要怪就怪老天爷,不给咱们活路。”

    林怀庆走过来,圈着林守村的肩膀玩笑似的捶了他一拳,笑道:“大哥,你可是我们大哥,怎么能带头哭鼻子呢。”

    说完,众人哈哈大笑。

    林守村一愣,抬头一看。

    可不是吗,大家都鼻头眼眶红红的,可见是被自己影响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下,接着又将脸板了起来。

    迅速变脸的模样,又惹得众人好一阵笑话他。

    “咳咳咳,行了,喝够了就抓紧时间造水桶,我们最好能在天亮之前赶回去。”

    众人齐呼:“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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