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夫之勇

    “起舒……”暗香越听越心疼,将她揽入自己怀里,希望用身体的温度给她增加一点暖意。

    过了会儿,云起舒终于压下了那股酸涩,用手抹去眼角的湿润,嘴角扯出一个弧度。

    “我没事。”

    暗香心中一酸,却不知道如何安慰,唯有默默的陪伴。

    她了解云起舒,性子最是要强,不愿意在旁人面前展露脆弱一面,即使哭也要一个人偷偷躲在被子里哭。

    表面上看着潇洒恣意,对什么事都不在乎,其实最擅长画地为牢,把自己的心困住。

    常言道,逝者已矣,生者如斯。生者真的能如斯吗?

    “暗香,我想喝酒了。”

    云起舒从暗香的怀抱里出来。

    “姑娘,你身上的伤才刚好,不能喝酒。”暗香不赞成。

    云起舒坚持:“没事,府医都说了,我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暗香还想劝,触及她落寞的眼神,咽下了到了嘴边的话。

    罢了罢了,如果喝酒能让姑娘心里好受一点,那就让她喝吧。

    暗香和小丫鬟芍药一起去厨房里,除了提膳,还花钱要了一坛酒和几碟下酒菜。

    等取回来后,想了想,又把烧水的小炉子搬到了房里,将酒温上。

    云起舒上辈子纸醉金迷,花天酒地,自然是会喝酒的。尤其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把自己灌醉。

    她现在也想把自己灌醉,求一个安眠,但古代粮食酿酒,提纯技术不够,酒的度数并不高,完全喝醉是很难了。

    云起舒就坐在桌子边,一边吃东西一边喝闷酒,一杯,两杯,很快半坛子喝完了,只到了似醉非醉的程度。

    还欲继续喝,却被暗香拉住了倒酒的手。

    “起舒,喝多了伤身。”

    云起舒看到暗香眼中的担忧,心里一暖,“行,我不喝了。”

    暗香叫芍药一起,把坛子往外抬,想先存到库房里去。

    却碰到了突然进院的楼回意。

    “参见世子,世子万福。”

    暗香和芍药一惊,赶紧放下坛子见礼。

    楼回意看了眼坛子,闻到酒味,眉头皱起,“她喝酒了?”

    暗香小心回复:“是,姑娘心情不好,就饮了些酒。”

    楼回意眉头皱的更紧:“她不懂事你们也不懂事吗?不知道规劝主子的东西。”

    这话有点重了,暗香,芍药,冯嬷嬷,王婆子四人俱都跪下请罪。

    云起舒听到动静,走出来,她喝了酒身子懒怠,便靠着门框,面色不善。

    “你有气冲别人发,别大晚上的在我这里发疯。”

    楼回意被气笑了,头一次见这么不识好歹的人,他就多此一举管她,让她病死算了。

    “我看你是教训还没吃够。”

    云起舒冷笑:“世子又想怎么教训我?”

    “世子”两字不见丝毫恭敬,讽刺意味极浓。

    楼回意冷脸往里走,刚一迈步,就被抱住了大腿。

    是暗香。

    “世子,姑娘是想娘了心情不好才这样的,求您体谅体谅,别伤害姑娘。”

    楼回意腿部用力的动作停住。

    云起舒眉头微皱:“暗香,松手,别求他!”

    暗香冲她摇摇头,眼含祈求。

    云起舒命令:“这里没你们的事,都下去。”

    冯嬷嬷,王婆子,芍药三人看了看楼回意的脸色,见他没什么表示,又看他身后的余希,对方点点头,彼此对视一眼,听话的退下了。

    只有暗香不动。

    云起舒语气柔和了一些:“暗香,听话,回你的屋子睡觉去。”

    暗香不愿意,“姑娘……”

    云起舒:“听话。”

    这次的两个字带着不容反驳的意思。

    暗香咬了咬唇,松开手,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院子里只剩了楼回意和他带来的几个人。

    “人我清场了,楼回意,你有什么手段尽可以使了。”

    楼回意不喜云起舒的尖锐锋利,迈步走近,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你一定要这么和我说话吗?”

    云起舒笑了,“你要报复我,还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好脸色吗?”

    报复,是啊,他是要报复她的。

    楼回意松开手,省下了那些莫名其妙的关心,直入正题:“今天你去漪兰殿了?”

    云起舒没说话,看着他,看他想干什么。

    “以你的脑子,不会想不到恒宁院和漪兰殿是对立的关系吧?”

    楼回意盯着她,目光森寒。

    “是这样吗?我还真不知道呢。”云起舒说的随意。

    她后背靠着门框,身姿是难得的婀娜风流,双颊因酒意泛红,粉扑扑的,即使眸中仍然带着寒冰,却给人一种妩媚之感。

    就如那天,喂药的时候。

    楼回意眸子暗了暗,没再对她的装傻行为说什么,只道:“现在知道了吗?以后不许再去了。”

    云起舒正摆弄着自己的手,闻言眼皮都没抬。

    楼回意眯了眯眼,用手抬起她的下巴,“我说的是认真的,不管你有什么目的,最好记住我的话。”

    云起舒突然直起身看向他,“我能有什么目的?”

    楼回意:“没有最好。”

    云起舒定定看着这个人,看着这双跟她娘长得一模一样的丹凤眼。只是形似而已,里面没有丝毫她所熟悉的温度。再也维持不住平静,心中生出一股替徐静姝不值的愤怒。

    “楼回意,你难道就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亲娘吗?”

    “别跟我提她!”

    楼回意甩开她的下巴。

    云起舒喝酒了站不稳,晃晃悠悠了一下才扶住门框,稳住身子后第一时间抬头:“你简直不配为人子。”

    “我不配?”楼回意重复了一下这句,讥讽反问:“她就配当一个母亲吗?”

    云起舒听不得这种诋毁徐静姝的话,抬手就要甩巴掌,却被楼回意预判了动作,被提前抓住手腕拦下。

    扇,扇不下去,抽,抽不回来,力气大的跟要把她的骨头捏碎一样。

    云起舒拧眉,咬唇抑制住痛呼,然后,另一只手快如闪电打在楼回意脸上。

    楼回意这次没预料到,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第二次了。

    第二次挨她的巴掌。

    “找死!”

    男人目光陡然阴寒下去,拽着她的手腕就往屋里拖。

    云起舒不配合,拳打脚踢反抗。

    楼回意随手撕了一条窗帘,干脆利落地将她双手反绑在身后。

    “你要做什么?”

    云起舒双眼似要冒火。

    “我做什么?”楼回意怒到极点反而平静下来了。

    他将云起舒甩在地上,蹲下身,用手拍了拍她的脸,“我对你做什么你都不怕,这很难办啊。”

    “怎么样才能让你乖乖听话呢?”

    他的手往下,摩挲云起舒白玉一样的脖颈,在动脉处多停留了会儿。

    云起舒恶寒,起了一片鸡皮疙瘩,即使受人所制,嘴上仍不饶人。

    “痴心妄想。”

    男人不在乎,带着恶意满满的笑说出思考后的答案:“思来想去,还是得拿你的小丫头出气了。”

    云起舒目光似要吃人:“你敢!”

    “以后你每骂我一句,打我一下,我就让人赏那丫头十个耳光,你觉得怎么样?”

    楼回意似乎是在和云起舒商量。

    云起舒手握成拳,指甲陷进肉里,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你可以那样做,我拦不住你。但我的态度还是和之前一样。”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连天子都畏惧于匹夫之勇。

    “除非你杀了我,否则,我会让你永无宁日。”

    楼回意神情淡淡:“你以为我会怕你的匹夫之怒吗?”

    云起舒没直接回应,而是另起了一个貌似跟当下毫不相干的话题:“你的父亲并不喜欢你,你能坐稳世子之位,是因为我娘吧。”

    楼回意笑意淡了,没说话。

    云起舒也不用他说话,继续:“你知道我生父生母是因何而死吗?明面上是倒霉遇上山匪,可山匪劫财并不必害命。真正招祸的是他们走南闯北意外得到的一张方子。”

    “一张能让粮食增产十倍的方子。”

    听到“粮食增产十倍”,楼回意眼神变了。

    云起舒道:“你说,我若是将这张方子送给大公子,大公子再将其献给当今圣上,这么大的功劳,值不值一个世子的位置呢?”

    大雍开国不过五十载,承接的前朝留下的烂摊子太大,即使前两任皇帝一直与民休息,轻徭薄赋,底层百姓也时不时就闹饥荒饿死。

    在这种情况下,粮食增产的诱惑不可谓不大。

    所以,云起舒说的这两个看似不相关的话题,其实是有内在联系的。

    “燕王还不知道我娘已经去世了吧?若我告诉他,我娘的病逝是因为生你伤了身子,你还能子凭母贵吗?”

    “对了,再悄悄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娘临终时就考虑到了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怕我被你针对迫害,特意留下了一封亲笔书信,你猜猜里面写的什么?”

    云起舒看着楼回意,眼睛里全是反客为主的快意:“届时大公子有功,你遭厌弃,世子换个人做就是顺理成章的事。”

    楼回意面色变得格外难看。

    “这些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你以为我会相信?”

    云起舒拿回了主动权,两人角色易位,恢复了轻松。

    “你不相信可以试试。”

    楼回意沉沉地看着云起舒,不屑笑了,“就算你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可我当了十年的世子,若是这么简单就被扳倒,根本活不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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