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命符

    他确实是子凭母贵,才能越过一众兄长被请封世子。但暗地里的刀枪剑戟,阴私算计,可从来没少过。

    云起舒看着他的眼睛,似是要透过眼睛看到他心里:“如果你的地位真的固若金汤,燕王妃还会因为子嗣问题急得团团转吗?”

    “也许我说的那些不会让你立马跌下来,但撕开的口子足以让你的兄长们看到希望,他们可不是省油的灯,你确定要因为一个下人给自己弄出这么多麻烦吗?”

    云起舒语气极为认真:“我可以保证,只要你不对我在意的人下手,以上我说的那些东西就绝对不会出现。”

    这个买卖很划算。

    楼回意默然,半晌才又开口,说的却是:“她,真的是因为生我伤了身体才这么年轻就……”

    云起舒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他这种冷血无情,只关心自己地位的人,也会在意这个吗?

    楼回意似是被她的眼神刺痛,站起身,“一个下人确实不配我浪费时间,你想一力承担,可以,只是,别后悔。”

    云起舒针锋相对:“你还是管好自己吧,我后不后悔不用你操心。”

    楼回意:“好,很好,希望你的骨头能一直这么硬。”

    他失了折腾的心情,拂袖而去。

    余希和其他下人赶紧跟上,皆小心翼翼,一路上丁点声音都不敢发出。

    到了前院书房,楼回意坐在椅子上,余希奉来茶水。

    “她真的是因为我才早逝的吗?”

    楼回意喃喃,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真的在问余希。

    余希心里一紧,安慰道。

    “主子,不管如何,上一辈的恩怨都和您无关,夫人要怪也只会怪王爷的。”

    “那她为什么不要我呢?”

    楼回意半靠在椅子上,以手覆面。

    余希心疼坏了,他从自己和楼回意都还小的时候就跟着他,是这些人里最了解那些过往的,知道这是他心底深处一个永远解不开的结。

    “主子,夫人只是太想彻底远离这段过往了,并不是有意针对您。”

    “不是针对我?”楼回意低低笑了起来,先是苦笑,再是怨愤。

    “我可是她的亲生骨肉!她恨楼晟淮那个强夺人妻的混蛋玩意儿,视我为耻辱,把我抛在这个吃人的地方,一走了之,宁愿养别人的女儿,也不要我。可我难道就愿意流楼晟淮的血吗?”

    “你刚才听到了吧?”

    楼回意放下手,看着余希:“她为了养女殚精竭虑,留下了置亲生儿子于死地的东西!”

    “她就这么厌恶我!”

    楼回意的痛苦无处发泄,一把拿起桌上的茶盏,用力砸碎。

    碎瓷片将手心割破,点点血迹滴落,滚烫的茶水给伤口又添了一层疼痛。

    “主子!”余希急了:“您实在气的狠了,打人骂人都可以,别这样伤害自己。”

    不怪他急,楼回意从前就有自残的毛病,这几年好不容易控制住了,现在又有了冒头的迹象。

    余希已经习惯了随身带药,赶紧拿出来要给楼回意上药。

    却被楼回意一把拂开。

    “下去吧,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余希不愿意。

    “主子……”

    “出去!”

    余希怕自己不听话弄的楼回意情绪更加激动,不敢再劝,赶紧退出去。

    但也不敢远离,就守在门口,凝神听着里面的动静。

    本以为云姑娘的出现能帮主子解开心结,结果……

    唉!

    ……

    另一边,暗香虽然听话的回了屋子,但哪里能像云起舒说的那样睡觉,一直在窗户边看着。

    看到楼回意将云起舒拽到屋里的时候都要急死了,差一点就要冲出去了。

    但想到自己不仅无法保护姑娘,没准还会像上次那样成为世子威胁姑娘的工具,反要靠姑娘保护,都走到门口的脚步又收了回来。

    心中涌起巨大的难受和自我厌弃。

    她不应该跟着姑娘的,也许,她为了自保求李嬷嬷带她出府避风头就是一个错误。

    暗香就在这种自责后悔的情绪中,继续透过窗子观察着正屋,直到看到楼回意离开,赶紧跑出去找云起舒。

    看到自家姑娘双手被反绑着,赶紧去给她解开。

    “起舒,你没事吧?”

    一直压抑着的情绪爆发,眼泪哗啦啦地流。

    云起舒一看就知道她是怎么回事。这小丫头心思太浅,想什么都摆在脸上。

    她双手自由后第一时间捧住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

    “暗香,你听我说。”

    她十分认真:“这些事情跟你没关系,没有你也会有别人,我有情感交流的需求,总不可能不跟任何人交好。”

    “而且,相比较于别人,我更希望我身边的人是你。”

    暗香愣住了。

    云起舒接着说:“你想想,若我被楼回意强迫带到这里,身边连一个真心实意为我着想的人都没有,我多惨?”

    她爱怜地摸了摸小丫头的头,“所以啊,别想那么多,别自责,好好的在我身边陪着我就够了。”

    “我很需要你。”

    暗香的眼泪流的更欢了,这是她第一次这么直白的被人需要。

    “好,我都听你的,我不想那些了。”她胡乱地抹掉自己的眼泪。

    云起舒拉住她的手,“别用手擦了,跟个小花猫似的,去洗把脸。”

    暗香听话的去打水洗脸,收拾干净后想起什么,捧起云起舒的手腕看。

    “姑娘,之前脱臼的地方疼不疼?”

    暗香怕两人争执的时候又扭伤同一个位置。

    “没事,挺好的。”云起舒还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整条手臂,示意暗香她这次只是手腕被勒了一下,没什么别的问题。

    暗香松了一口气。

    这时,晚饭后结伴出去散步消食的浅晚和芳菲也回来了,听说刚刚发生的事,连忙来找云起舒。

    见她没事心里的紧张慌乱才散去。

    关心过后,就陪着闲聊说话以开解云起舒的心情。尤其是芳菲,年纪最小,也最活泼,看着她叽叽喳喳的,间或做些搞怪模样,很快就能忘掉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

    虽然被楼回意警告了,云起舒还是我行我素,接着以看猫的名义和赵侧妃来往。

    一是为了接近赵侧妃方便探查过去的事情,二是为了加重自己编造的谎言的分量。

    是的,她反威胁楼回意的那些大部分是假的。

    她确实猜测陈溪照是穿越人士,他们夫妻二人也确实走南闯北经商,但对方并没有留下任何粮食增产的方子,土匪杀人只是一场很平常的作恶。

    但,徐静姝给她留了保命的信物和信件是真的。

    三年前,徐静姝的身体每况愈下,眼看着就要不行了,云起舒知道对方心里一直惦记着唯一的儿子,便悄悄托人往王府里送了信。

    徐静姝猜到了她做了什么,没有说破,却开始期待着死前能再见儿子一眼。

    可直到她即将油尽灯枯,楼回意也没出现,徐静姝就明白了,对方不愿意认她这个母亲。

    再加上她的病情有异,便很担心云起舒会为了自己生出去王府讨公道的念头。在反复叮嘱女儿不要深究这些后,仍然怕有一天她会被卷进过去的污糟事里,强撑着病体写了一封信。

    信是写给燕王的,语句极尽柔婉,将人之将死时对过去种种的释然和怀念体现的淋漓尽致。

    徐静姝在王府八年都对燕王不假辞色,一直不忘初心,坚持到获得自由,却为了给她一个保障,写了一封陈情服软的信件。

    云起舒在进王府的第一天就可以将信拿出来,获得燕王的庇佑,她却没想过这样做。

    徐静姝是骄傲的,是自由的,是鸿鹄,是凤鸟,她挺了一辈子的脊梁,不能因为她而弯下。

    云起舒看到信以后,就暗暗下定了决心,不管未来落入何种境遇,都不会将其拿出来。

    如果不是楼回意拿暗香威胁她,她也不会出此下策,半真半假地说了那些话反制他。

    ……

    云起舒时不时就去拜访赵侧妃,两个人的关系日益亲密,倒像是一对母女。

    落在燕王妃那里,就十分碍眼了。

    “嬷嬷,你说这云氏是怎么想的,成天跟赵氏混在一起?”

    燕王妃怎么想都想不通。

    “她就不怕意儿恶了她?”

    方嬷嬷也是一样的不解,“也许就是单纯的脑子不好?”

    除此之外她也想不到别的可能了。

    “根据墨韵所汇报,意儿并不留宿她房里,她不思讨好夫君,还跟夫君的敌对势力交好,真真是蠢笨如猪。”

    燕王妃怒其不争。

    方嬷嬷思索片刻后提议:“王妃不若设宴为世子选妻?”

    她细细解释:“一来可以借此让云氏产生紧迫感。现在世子后院只她一个,所以她不着急,若她意识到世子将迎娶正妻,免不了为了自己的前程用心。”

    “二来就是云氏蠢笨,咱们也不能全把宝压在她身上,世子妃诞育嫡子才是最好的结果。”

    燕王妃道:“这些道理我自是懂,这不是意儿不愿意吗?”

    燕王妃如何不想让楼回意娶妻,可她根本做不了这个养子的主。

    方嬷嬷接着道:“世子翻过年就十九了,再不定亲说不过去,不知情的人可能还当您不关心儿子的终身大事呢。奴婢觉得,您可以直接向王爷进言。”

    燕王妃若有所思。

    方嬷嬷继续:“依照王爷对徐氏的看重,您表明利弊之后,王爷必会出手的。”

    燕王妃在心里琢磨了一下,“这倒是个可行的法子。”

    说是迟那是快,打定主意后,当天晚上,燕王妃就去找燕王说此事了。

    说明来意之后,觑了觑楼晟淮的脸色,燕王妃温柔小意道:“若是徐妹妹知道儿子这么大了还没成家,没个知冷知热的妻子照顾,怕是也会忧心不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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