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文章买下的那处小宅院，离她那间风雨飘摇的书堂只隔着几条窄巷。

    她一手拎着个不大的包袱，里头是几件换洗衣物并一些散碎文具，另一手则紧紧牵着新收的学生，善善。

    这孩子的手心有些凉，指尖微微蜷着，显是初来乍到，心下忐忑。

    郭文章捏了捏她的小手，低头冲她笑了笑，那笑容温和，略微驱散了些许善善眉宇间的不安。

    “善善，莫怕，以后这儿就是咱们的家了。”郭文章推开那扇略显陈旧的黑漆木门，门轴发出“吱呀”一声轻响，似在欢迎新主人。“虽说小了点儿，旧了点儿，但收拾收拾，也挺好。”

    “东西先放着，晚些再细细归置。”进了屋，郭文章把给善善置办的日常物品安置好了，拍拍手上的灰，语气轻快，“走，老师带你去书堂瞧瞧。你还有个同窗，叫牛大壮，小名狗娃子，年岁比你大一岁，是个憨实孩子，你们定能玩到一处去。”

    她嘴上说得冠冕堂皇，其实是因着家里冷锅冷灶，半个能操持饭食的人也无。若留在家里，只怕一大一小两人真得对着空灶喝西北风。

    没顾其他下人，一是她不习惯跟前有太多下人伺候，总觉得拘束；二则，她研究脑海里的“系统”时，总免不了自言自语、手舞足蹈，那模样若叫外人瞧了去，怕不是要以为新来的东家是个失心疯。

    再者，她今早出门前，已吩咐了王大他们，白日里都去书堂那边守着，以防不测。

    毕竟，昨日她才刚当面狠狠怼了对面书堂的刘堂海。这个人是个心眼比针鼻儿还小、面皮却比城墙拐角还厚的老不休。

    如今自家这书堂里，算上新来的善善，也才狗娃子这两根独苗苗学生，她实在担心那老东西被拂了面子，暗地里耍阴招下绊子。

    原主残留的记忆碎片里，可不是没有过先例。那刘堂海，真真是不要脸皮到了极致！他竟然暗中买通了原主家雇的一个短工厨娘，指使那厨娘在学生们的午饭菜食里掺巴豆粉末。

    亏得那厨娘做贼心虚，干完这缺德事后，工钱都没敢结全，就支支吾吾地寻了个由头匆忙辞工溜了。她那慌乱神色引起了原主的警觉，原主心下狐疑，在给学生分饭前，自己先舀了一勺尝了一口。

    结果原主当场脸色大变，捂着肚子就冲向了茅房。也正因她这“试毒”一举，才堪堪保住了当时书堂里仅剩的学生，没让他们集体中招，在学堂里上演一出“屁滚尿流”的闹剧。

    若真那般，这书堂本就岌岌可危的名声，就算彻底完蛋大吉，可以直接关门大吉了。

    “老王八蛋！”思绪翻涌至此，郭文章忍不住咬着后槽牙低低骂了一句，脸上掠过一丝清晰的嫌恶。

    这没头没脑的骂声，引得身旁的善善立刻仰起小脸，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盛满了不解与些许惊慌，怯生生地望着她。

    郭文章立马回过神，意识到吓着孩子了。她蹲下身，与善善平视，神色认真起来，语气也放缓放沉，“善善啊，老师不是冲你。是想起个恶心人的玩意儿。咱们书堂对门，有个专门使坏、不要脸皮的老东西，名叫刘堂海。”

    “他生着一对垮塌的八字眉，配着双滴溜乱转的老鼠眼，面相就不是个善茬。你以后若是独自遇见了，千万记得躲远些，莫要搭理，更不要接他给的任何东西吃食，记住了吗？”

    她说得极其严肃，善善虽不完全明白其中深意，却也用力地点点头，小脸绷得紧紧的：“嗯！善善记住了，老师放心吧。八字眉，老鼠眼，叫刘堂海，要躲开。”

    “对，真聪明！”郭文章赞许地摸摸她的头，重新牵起她的手，“走吧，王三叔说今早捞到了大鱼，晚上给咱们做红烧鱼吃呢！”

    想到喷香的红烧鱼，郭文章的心情瞬间阴转晴，眉眼也柔和下来。善善感受到她情绪变化，也跟着放松了些，小步子迈得轻快了些许。

    眼瞅着前方那熟悉的、略显破旧的书堂小木门映入眼帘，郭文章竟生出几分“回家”般的期待感。

    她故意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调整出一副矜持又带点欢快的腔调，这才推开学堂门，扬声道，“咳咳！你们亲爱的东家，带着咱们书堂第二个宝贝学生，回来啦！很是需要王三那锅咕嘟冒泡的红烧鱼来热烈欢迎一下呀！”

    她本期待着王三那憨厚的声音或者王大沉稳的回应，甚至狗娃子那咋咋呼呼的招呼。

    然而，回应她的，却是一道慵懒矜贵、拖着长长尾音，且带着明显幽怨的男声——

    “鱼没有，刚啃完的鱼骨头要不要啊？”

    只见焕琉云——那位尊贵的安淮小王爷，正斜斜倚靠在通往后院的那扇月亮门边。

    一手还捏着块质地上乘、绣工精致的丝织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嘴角根本不存在的油渍。

    他今日换了身雨过天青色的锦袍，衬得肤色愈发白皙，只是那双桃花眼里漾着的，全是故意摆出来的委屈和得意洋洋。

    “唉，”他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尾音绕啊绕，“今儿这饭菜嘛，倒是格外符合本公子的胃口。可惜啊可惜，你回来得太晚，本公子嘛……一个没忍住，就全部，吃——完——啦——”

    他故意拉长音调，眼神瞟向郭文章，满意地看到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逐渐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就在这时，管家王大沉稳的声音及时响起，带着几分无奈，几分告状的意味，精准地拆台：“东家，您回来了。这位云公子，说是与您有约，非要住在咱们书堂里不可。巳时初就来了，已在此处等了您一个多时辰。”

    他顿了顿，嘴角微微下撇，补充道，“而且，他还带着小厮，不由分说，就把后院给学生备着的那间最好的宿舍给占了一间，东西都搬进去了。”

    王大心里着实憋屈。若是动武，他们兄弟几个都是五大三粗的汉子，对付焕琉云和他那两个看着精干但毕竟人少的小厮，胜算极大。

    可偏偏这人一口咬定是东家的好友，昨日王大也确实亲眼见着东家与他一同离去，似是相熟，摸不清底细，又怕给东家惹麻烦。

    他们一时间竟只能干瞪眼，瞧着这位爷指挥小厮，将一个个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箱笼、软枕、香炉甚至茶具，一件件抬进那间本来留给未来寄宿学生的、刚打扫干净的空房里。

    焕琉云闻言，立刻飞了一记眼刀给王大，可惜王大根本不吃他这套。在王大看来，这小白脸长得还没他自己吓人呢，装什么大尾巴狼凶人？他面不改色，甚至还微微挺直了腰板。

    “哼！”焕琉云视线转向郭文章，整个人没骨头似的又往门框上靠了靠，摆出一副“我就赖定你了你能奈我何”的姿态，嘴却是对着王大方向说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院里所有人都听见。

    “你家东家昨日可是信誓旦旦、拍着胸脯承诺过的，说要为本……为本公子解决麻烦！怎么？”

    他眼锋一转，又落回郭文章脸上，手指提溜着自己腰间的翡翠玉佩，慢悠悠地摩挲着，语调变得暧昧模糊起来，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戏谑，

    “今儿本公子我真遇上麻烦，眼下没得地方住了，流落街头了！郭、文、章，你难道就准备眼睁睁看着？说过的话，转头就忘，权当是哄人玩儿的甜言蜜语不成？”

    “轰——”

    这话信息量太大，效果堪称石破天惊。

    王大猛地瞪大了眼，看向郭文章，眼神里充满了震惊、探究，以及一种“东家您居然……”的复杂情绪。

    刚刚闻声从后院跑出来的狗娃子，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看看焕琉云，又看看郭文章，小脸上全是懵懂的震撼。

    就连一直安静待在郭文章身边的善善，也下意识地抓紧了老师的衣角，大眼睛眨巴眨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所有视线，或直接或含蓄，全都聚焦到了郭文章身上。她只觉得脸上“腾”地一下烧了起来，仿佛被架在火堆上炙烤，脚下那双普通的布鞋鞋底，简直要在青石板上扣出一套三进三出的豪华城堡来！

    活了两辈子，郭文章从未经历过如此尴尬到令人脚趾蜷缩的场面！

    然而，就在这社死的顶点，她盯着焕琉云那张故作委屈实则得意、漂亮得不像话的脸，脑子里却突然诡异地幻视出一只皮毛光亮、性情傲娇的流浪猫。

    这小猫不知怎的认准了她这个“好心投喂人”，嗅着味儿一路尾随到家，然后理直气壮地蹲在门口，喵喵嚷嚷着要求登堂入室，给它名分。

    而家里原本养着的、忠心耿耿的家猫，则对此毫无办法，只能齐刷刷地扭头，用那种“主人你快管管啊！”的眼神盯着她，等她做主。

    “叮——宿主，这个场面，我前同事和我科普过，这叫做“修罗场”，是人际交往中一种极其复杂微妙的困境哦！”脑海里的系统007看热闹不嫌事大，欢快地冒出头来，语气里满是吃瓜的兴奋。

    郭文章在脑内无语凝噎：“……你前同事现在干嘛呢？”她试图转移自己的尴尬。

    007：“哦，它啊，跳槽去N那个P频道带宿主去啦！听说可清闲了，它老去系统休息室里打电动，因为它的宿主们就爱关起门来打扑克牌，一打就是一整天，根本不用系统操心。宿主，人类都很喜欢打扑克牌吗？”

    007的声音里充满了清澈的愚蠢以及对“爱与和平”的向往。

    郭文章：“……”打住！这脑补再跑偏下去，眼前这位尊贵的安淮小王爷，在她心里的形象就要彻底变成一只揣着手手、甩着尾巴、要求“名分”的傲娇猫猫了，甚至可能开始脑补一些不可描述的毛茸茸耳朵和尾巴！

    对这位可能是未来最大投资方，财神爷的金主爸爸产生这种联想，实在是罪过罪过！郭文章赶紧在脑内捏住了007的嘴。

    “嘘！这不是你一个小朋友系统该知道的事！赶紧屏蔽那些不健康信息！”

    深吸一口气，郭文章努力压下脸上的热意，挤出一个无比真诚的笑容，对着焕琉云，语气恳切，“当然！云兄这是说的哪里话！你想来，随时欢迎！我们书堂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蓬荜生辉，不胜荣幸！”

    她心里门儿清，堂堂安淮小王爷，代天巡狩的地方最高长官之一，怎么可能真没地方住？这分明就是少爷脾气发作，加之可能觉得她这人有趣，故意来找茬兼看热闹的。

    但！是！

    谁让人家是王爷呢？

    谁让人家有钱呢？

    谁让人家随手就能拿出几百两银子给她解燃眉之急呢？

    迁就一下金主爸爸的无伤大雅的小性子，怎么了？他的钱包非常值得！

    “哼~”焕琉云得了这句准话，像是被顺毛捋舒服了的猫，顿时趾高气昂起来。他优雅地一甩并不存在的衣袖，从僵立的王大面前慢悠悠走过。

    顺便奉送了一个毫不掩饰的白眼给这个“不懂事”的仆从。那眼神分明在说：算你走运，本王今天心情好，不跟你计较。

    王大面皮抽动了一下，硬生生忍住了没说话。他是成熟的管家了，不跟这种幼稚鬼一般见识。

    没错，郭文章私下里已根据王大这些日子出色的统筹安排和忠诚表现，将他荣升为管家一职。

    而一直被郭文章惦记着的厨子王三，总算从后院厨房探出头来，憨厚地喊道，“东家，您可算是回来了，饭都备好了，一直在锅里温着呢，就等您和善善姑娘了！”

    他端着一个大托盘走出来，上面赫然是一盘撒着葱花、淋着浓汁、香气扑鼻的红烧鱼！还有一碟清炒小白菜，一碗嫩白的豆腐汤，都冒着腾腾热气。

    善善的目光和王三对上了。面对这个满脸横肉、身材魁梧却系着围裙的壮汉，努力的想挤出一个和蔼可亲的笑容模样。

    善善只觉得有些惊悚，默默地将视线移开，往郭文章身后缩了缩。

    狗娃子已经机灵地搬好了小板凳，放在院中小木桌旁，眼巴巴地等着开饭。

    看到郭文章身边的善善，他立刻明白这就是学究说的新同窗了，好奇的目光在她脸上的胎记上停留了一瞬。

    “来来来，”郭文章一手拉着善善，一手招呼狗娃子，将两个小孩引到一处，“正式介绍一下，这是郭善善，以后就是你的师妹了。善善，这是牛大壮，小名狗娃子，是你师兄。以后你们俩就要在一起念书习字了，要互相帮助，好好相处，知道吗？”

    她拉着两个小家伙的手，让他们的手象征性地握了一下，完成了这个简单却郑重的同窗见面仪式。

    善善努力克服社恐，小脸微红，声音细若蚊蚋却清晰：“大壮哥。”

    狗娃子起先那点好奇，在听到善善这努力到发颤的声音后，顿时化为了友善，他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响亮地应道：“哎！善善师妹！”

    “好了好了，以后日子长着呢，有的是时间让你们熟悉。现在，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开饭开饭！”郭文章笑着打断他们，赶紧招呼大家坐下。

    她率先夹了一筷子鱼肉放入口中。鱼肉鲜嫩，酱汁浓郁，带着恰到好处的咸甜，是纯天然无添加的食材本味。

    又尝了一口清炒白菜，清爽甘甜。再喝一勺豆腐汤，暖意直通胃腹。这一整日奔波忙碌的辛苦，仿佛瞬间被这朴素却温暖的食物抚平了。

    尤其是在现代经历过病痛折磨、饮食诸多禁忌之后，郭文章对这些干净美味的食物更是格外珍惜。

    两小只也吃得喷香。狗娃子显然是饿狠了，扒饭扒得飞快。善善吃得慢些，小口小口，却也很认真，腮帮子一鼓一鼓的。

    唯独焕琉云，早已用过精致膳品的他，只是拖了张椅子，坐在不远处，手托着腮，好整以暇地看着郭文章他们吃饭。

    似乎觉得很有趣，他对郭文章的眼神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探究和兴味。

    小王爷见过太多食不言寝不语、规矩繁复的宴席，却很少见到有人能把如此简单的饭菜，吃得这般投入，这般的，香？

    仿佛碗里不是寻常饭菜，而是什么山珍海味一般。

    “云兄，你真不再用点，也尝尝王三的手艺？”郭文章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忍不住开口问道。

    “不必。”焕琉云懒洋洋地一摆手，“本公子又不会委屈自己饿着肚子干等你这顿。早在外头用过了。”

    他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语不惊人死不休，“只是瞧着你们三只小猪吃得这般香甜，觉得稀奇，看看罢了。”

    郭文章：“……”你才猪！你全家都……呃，算了，皇室不能骂。她默默腹诽：真是小学鸡王爷！人身攻击倒是无师自通！

    最终，这顿饭主要是在焕琉云“观赏小猪进食”般的目光注视下，被郭文章坚强地干完了。两小只倒是心无旁骛，吃饱喝足。

    吃完饭后，郭文章让王大他们安排了值夜。两人一班，轮流每晚守在书堂，以防那个“老王八蛋”刘堂海真的夜里使坏。

    007对此吐槽：“他们越来越像劳苦功高的门卫保安大队了，宿主，你这书堂逐渐初具后代学校的风采了啊——有校长，有保安，有厨师，现在还有了住校的富家子弟和普通学生。”

    郭文章：“这才哪到哪啊。”她可是立志“桃李天下的女人。”

    到了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郭文章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起来，精神抖擞。她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秘密武器。

    一支锃光瓦亮的铜唢呐。

    她站在书堂院子里，气沉丹田，对着狗娃子宿舍的方向，猛地吹响了唢呐！

    “嘀——哒——嘀嘀哒——！！！”

    尖锐高亢、极具穿透力的声音瞬间撕裂清晨的宁静，堪称惊魂夺魄！

    效果立竿见影。宿舍里正睡得口水直流的狗娃子，直接被吓得从床板上弹坐起来，心脏砰砰狂跳，一脸懵圈，不知发生了何事。

    就连离宿舍不远、睡得正沉的焕琉云也糟了无妄之灾。那唢呐声如同魔音灌耳，直接钻透窗纸，把他从美梦中强行拽出。

    他猛地睁开眼，只觉眼皮浮肿，头痛欲裂，活像被谁揍了一顿。他如同幽魂般飘到窗边，推开一条缝，只见郭文章精神百倍地站在院中，身边是同样被叫起、但似乎适应良好的善善。

    “起床了！起床了！一日之计在于晨！健康的身体才是读书学习的本钱！都出来跑步！”郭文章中气十足的喊声紧随唢呐之后传来。

    焕琉云气得想骂人，可一肚子起床气对着窗外那兴致勃勃的女人又发不出来，最终只能狠狠摔上窗户，然后一头栽回尚且温热的被窝里，用锦被死死蒙住脑袋，试图阻挡那魔性的唢呐余音和郭文章的“噪音”。

    院内，郭文章已换下不便活动的长衫，穿着一身利落的短打，看着睡眼惺忪、打着哈欠、歪歪扭扭走出来的狗娃子，以及虽然同样刚醒但眼神很快恢复清明的善善。

    “走！先绕着书堂跑三圈，活络筋骨，清醒头脑！”郭文章一声令下，自己率先跑了起来。

    善善毫不犹豫，立刻迈开小短腿跟上，她的气息很快调整均匀，跑得竟然相当轻松。反观狗娃子，则像是要了他的老命，才跑半圈就开始气喘如牛，脚步沉重，脸上写满了生无可恋。

    “学…学…学究……”狗娃子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为、为什么……非要早上……跑、跑步啊？困……困死了……”

    郭文章一边跑一边调整呼吸，还能兼顾喊着口号：“一！一！一二一！呼吸跟上！因为早上跑步能锻炼身体，增强体质，少生病！还能拔高个子，让你们以后长得高高壮壮，精神奕奕！就三圈，坚持住！加油！”

    听到“拔高个子”，狗娃子眼里终于燃起一丝微弱的光芒。他咬咬牙，但看着前面跑得飞快、仿佛不知疲倦的善善师妹，内心是崩溃的。

    为什么？！为什么她年纪比我还小，个子比我还矮，腿比竹竿粗不了多少，跑起来却像后山里那些贼难抓的野兔子一样快？！这不合理！

    终于，煎熬的三圈跑完了。善善只是鼻尖冒了点细汗，连大气都没怎么喘，甚至眼神亮晶晶地看向郭文章，似乎意犹未尽，“老师，我还能再跑两圈。”

    狗娃子闻言，脸上瞬间血色尽褪，惊恐地看向郭文章，疯狂用眼神示意：不要啊学究！会出人命的！

    就在这时，郭文章脑海里的007及时发出提醒：“宿主，检测到善善身体数据仍在修复期，现阶段不建议进行过度超出负荷的体育锻炼，请珍惜学生，循序渐进。”

    郭文章接收到提示，从善如流地摇摇头，对善善温和笑道，“不用了。善善很棒，但锻炼要循序渐进，拔苗助长、急于求成反而不好。今天的三圈任务已经圆满完成！现在，是吃早饭的时间啦！”

    狗娃子顿时长舒一口气，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差点喜极而泣。

    然而，没等他这口气完全松下去，郭文章又笑嘻嘻地补充了一句，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出了对他而言最残忍的话语：“放心，这才刚开始呢。以后只要不下瓢泼大雨，咱们每天早上，都要先跑这三圈哦~”

    狗娃子：“！！！”啊？！还要每天？！他的世界瞬间灰暗了。

    郭文章看着俩孩子截然不同的反应，笑得畅快。她拍拍手，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好了，别愣着了。洗漱一下，准备吃早饭。吃完早饭，咱们就要开始今天的第一课了。”

    她目光扫过两个小小的身影，语气轻松，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

    “你们两个的学习之路，这才算是，刚刚正式开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