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男女私情?当朝状元为了女人拒绝了朕和诸位大臣!”这位天子气的发笑,甚至身子都有些颤抖。“你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我朝又不禁男人三妻四妾,你完全可以娶了高相的女儿,再回去娶你的什么村姑!就为了一个女人?”

    “她不只是学生的心上人,学生游学期间,是她陪在学生身边,出生入死。可以说,没有她,就没有今日的学生,学生承诺过她,要明媒正娶娶她过门,要.....”

    "够了!朕不关心!"官家振了振衣袖迈步走出了水榭,随侍的太监早已撑好了伞。路过高栋时,拍了拍他的肩膀“高老师,这就是我们俩选的状元,这就是你想要的人?一个愚不可及的痴情浪子,却让我们两人觉得是什么绝世宝玉,可笑啊!”说罢自嘲的摇摇头。“回宫!”便再不回头。

    雨大了起来,湖面上的莲叶摇曳,好像在雨中舞蹈。

    张归一依旧跪在水榭中,怔怔的看着官家离开后空出的湖面。恍惚间却好像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之后眼前就出现了一只伸出的手。

    “起来吧,别跪着了,年轻的时候伤了膝盖,等到我这个时候,一下雨就有的难受了。”一袭红袍的高栋走进了水榭,站在了他身侧,一只手拢起袖子,另一只手向他在七年前就相中的人伸出了去。

    但是张归一好像没反应过来,但是这并不妨碍这位大周一人之下的首相说话。“今天这件事,你做的很不好,惹怒了官家,折辱了众位大臣,甚至还有欺君的嫌疑,可以说是失智到了极点,还没进官场就把不能得罪的人得罪了个遍,你也是有本事的。”张归一依旧没动。

    “起来吧,其实这一切都怪我,这是我提出来的主意,是我选择仗势欺人。只调查了你并未婚配,同时也发现你是一个识时务的,想趁机把你收入麾下,搞一场君臣相得。却未成想工作不仔细,没发现你还有一位红颜知己,也没发现,你内里竟也是如此强硬之人,这才闹了一个大笑话。”

    “所以首相就可以如此任性吗?”张归一依旧没有选择去握住高栋的手,依旧看着湖面上的荷叶。“随便摆弄他人的命运,毫不考虑他人的感受。”

    “是,这就是首相的权力,天子之下,万人之上,一念可以定生死,一念可以决兴荣。”高栋依旧伸着他的手“这就是世上最棒的位置,也是世上最糟的位置。”

    “所以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你明明可以直接离开,和他们一样,做一个旁观者,何必再来管一个被天子放弃的愚蠢的痴情浪子呢?”

    雨小了些,荷叶也渐渐的平静下来,乌云笼罩的月色也稍微透出气来。

    “首先,永远不要怨怼圣上。”高栋侧过头,看着身侧的青年人。“其次,原因有很多,可能是因为你是我选中的状元郎?也可能是并不讨厌你身上的少年意气?或许只是单纯的看不得别人落难?谁知道呢?”

    “一个没有前途的状元郎?一个看不懂时势的少年郎?”张归一反问?

    “现在看起来确实是没有了,但是也不是没有转机。”高栋侧过身来“我从大周祥庆一十五年随吴王,也就是当今圣上起兵勤王,率兵收复神都,平定民乱,北交游牧,再开榷场。至今已有二十年,二十年来,我从未收过弟子,你既然不愿意做我的女婿,要不要考虑做我的弟子。”

    “学生只愿堂堂正正为官,不愿做那幸进之人。”张归一依旧没打算答应,反正事已至此,连皇帝都得罪了,也不差这个首相了,大不了辞官不做,就学他的老师在地方教书,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情,也不算埋没了自己一身的才华。

    但是高栋好像猜到了他的所思所想“按照当下的情况,翰林院你是不要想了,得罪了这么多人还按照旧例放你去翰林,就算我跟圣上同意,其他人也不会同意,或者外放岭南为一县丞,或者流放崖州做一个书院祭酒,不对,不能放你去做祭酒,不然将来你带出的学子想走仕途,有你这个老师也是人生的不幸,不如就去崖州教化当地土人吧。”

    “一个北方的学子,年纪轻轻就往热瘴之地,路上出了什么意外也不令人意外,或者平安到达,也就带着一腔才华客死他乡,却也足够可惜,不是吗?”

    “可惜?不可惜,学生承诺过,就一定要做到,就算只是一白身,学生也会尽力做事!更何况,古有微时故剑珠玉在前,如果学生今日为了官位,为了权力能背离誓言,未来就有可能为了更进一步背叛国家。学生还没上路,不希望在官场上的第一步就走歪了。”张归一梗着脖子,视线从荷叶上转回到高栋伸在他面前纹丝不动的手掌上。

    高栋长出了一口气“小子,我今年已经五十五岁了。一路走来也见过很多人,经历了很多事。前半辈子在老师姜崇文的指导下做事,那个时候我也像你很骄傲,觉得靠自己的本事,不靠老师也可以创出一片天地。后来起兵勤王,再造河山,没了老师,我才知道做事有多难。”提及老师,这位中老年官员好像有些感怀。“待江山无恙,我开始推行老师一直阻碍我做的改革,从税制,兵制再到现在的土地,可以说,后半辈子的时光我都扑在了这一件事情上。大周国祚已经两百年了,有太多的沉疴陋习,有太多的蛀虫在国家上吸血,我不奢求自己的改革能做到去陈焕新,只希望大周的江山可以多坚持一段时间。”

    没待张归一回话,他继续说“很多人不理解我,我身居高位,已经力挽天倾,为什么还要折腾,为什么半截身子都要进棺材了,还要去做这样那样的事情,得罪这样那样的人。但是我在你的文章里,读到了你真正理解了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的南北游学,你的出生入死,让你真实的认识到了这个国家的情况,你明白,有些事情,总是需要有人来做,我不想等后人的智慧,但是我还能做的已经不多了,我希望在我归隐之后,依旧有人可以接替我的位置,继续把改革推行下去。所以我才不惜和圣上以大欺小,舍下脸皮来做这种事情。”

    张归一抬起了头,看向了身侧的老人,发现原本他认为无所不能的首相,也只是一个行将作古的老人。为了他的事业,竟可以不顾身为首辅的尊严,屈尊做这种事情。或许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真正的救国救民吧。

    “我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继续坚持你自己的想法,我会帮你运作一个南方安稳地方的县令,之后改革的事情再与你无关,只要我和圣上还在一天,你就只能在那个小城里蹉跎。亦或者,你在此地拜我为师,我会给你机会,给你平台去施展,你可以用实力向他人证明,你就是国之栋梁。”

    而张归一依旧在犹豫。

    “这里有没其他人,这段师生关系只有你知我知,我不会让你做幸进小人。但是却可以保证,只要你在改革上做出了成绩,你就能得到应有的升迁。我给你一个堂堂正正做官的机会,这也是为什么我依旧愿意给你一个机会的原因,堂堂正正做官,很对我的胃口。”说罢,他用手敲了敲张归一的脑门。“小子,别想了,大鹏忍不了囚笼,真龙受不了浅滩,不去恶水中搏斗,不上九天之上翱翔,怎么能显出你的能力呢。来帮帮我这个老头子。”

    张归一依旧没说话,只是盯着那双手。

    “别跟自己较劲了,反正我是不会道歉的。为了实现你戡乱策中的理想,和我合作,我吃点亏,认你个便宜徒弟,怎么样?”高栋毫无风度的开起了玩笑。

    “我已经有很多老师了,也已经有一位师傅了?”张归一并未直接回答,“师傅教我到十五岁,待我如亲子,十六岁游学,南北多有拜师。”

    “我朝又禁止一个人有多个师傅。”高栋也没有直接回答。“那样也挺好,说明多我一个不多嘛”

    张归一有些无奈,叹了口气“一言为定!”。用自己白净的手抓住了高栋沧桑老朽的手。稍一用力,身体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而高栋的手很稳,扶着这位他看重的晚辈,直到张归一稳住了身形。

    “一言为定!”高栋回答道。

    雨来的快,去的也快,乌云散开,月色又重新照在了水面之上,随还有星星点点,却动摇不了那水中玉轮。

    “早点回去休息吧,等授官下来,我会派人去接你。在此之前不要间任何人,安心读书,我会给你争取到机会的,相信我!”眼见着收下了张归一这个徒弟,老爷子心情好了不少。他在自己的袖子里摸了摸,却什么也没摸到。尴尬的笑了笑

    “这次本来是打算收你做女婿的,就没准备给徒弟的礼物,等你来见我的时候,我再一道补给你!”

    而张归一并不作答,只是再行了一礼,不顾雨水未定,沉默的离开了这处水榭。

    整个琼林宴竟闹得如此,也不知明日神都会有什么传言。高栋心想。但是那和他有什么关系呢,是官家无度,状元无礼。对他而言女婿没抓到,抓个自己散养了七年的徒弟也不错,至少改革还能继续走下去,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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