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花

    云安洛越想越堵气,第二天难得起早,本想抓着丁似霰问个清楚,结果又只堵到了一间空荡荡的办公室。

    他竟然还没来。

    又困又饿的云安洛,掉头就回到自己屋子里吃掉了早上买的饭团,然后趴在躺椅上一觉睡到午休。

    不出所料,丁似霰又在臧樾卓的办公室。

    云安洛把李开颜喊进屋子,打探情报。

    丁似霰这么多天基本每天都是被叫去大半天,然后下午回自己办公室再做他的工作。

    李开颜说起初还只能看出来丁似霰很累,但是这两天丁似霰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在愣神,问他在想什么,他只说困了。

    云安洛想,可能她有必要去见一见臧樾卓。没准这人一直以来打的算盘就是用这种方法逼着云安洛去见他。

    况且丁似霰把药落在办公室了,也算个好理由。

    从云安洛敲开门,到与臧樾卓假惺惺客套,一切都很和谐,和谐到窝在矮桌旁的丁似霰几乎没有存在感——除了云安洛进门第一件事是把药塞进了他手里,但确实也没和他说任何话。

    终于,结束了漫长的客套,云安洛把话题转回正轨:“臧先生,丁似霰又不搞设计,你如果有什么需要就找设计部的同事不是更好吗,何苦天天让他在这里耗着呢?”

    其实也没有多漫长,只是和他交流的这五分多钟让云安洛感觉甚至有些恶心,原来电视剧里恶趣味藏都藏不住的反派在现实中真的存在。

    “哦,丁工自己说可以帮我的,他居然没和你说吗?”臧樾卓仰靠在转椅上,语气充满戏谑。

    丁似霰确实不负臧樾卓所望,紧忙说道:“洛洛……你先回去吧。”

    云安洛看着他苍白的面色以及已经没什么血色的唇,很是无语。

    但话已至此,她很难再说些什么。

    “行,算我多管闲事,你自便,”云安洛象征性和臧樾卓道了别,“我先走了,臧先生,再见。”

    他们两个之间肯定有什么事情,或者说,是有什么与云安洛有关的事情,并且能拿捏住丁似霰。

    云安洛很想直接跟臧樾卓明面上开喷,工作以来她还没被这么恶心过。但很显然,她要是痛快了,很可能事情更糟糕。

    她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整个人砸在了椅子上。

    丁似霰脑子里在想什么?有什么受虐倾向吗?

    况且云安洛想不出来她自己有什么事是能被要挟的,更何况还能要挟到丁似霰。

    她压根也没做过什么亏心事啊!

    她打开手机,搜了一下颠茄片是治什么的。

    胃痉挛……好恐怖的毛病。

    云安洛龇牙咧嘴地看完了几个某乎上关于胃痉挛发作的感受记录,很难想出来那是什么感觉。

    还有人说药吃多了会有抗药性,就连去医院打止疼针也有人没效果,硬抗啊……

    云安洛的手机铃响了起来,是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

    她接起了电话,还没等问对方是谁,电话那段就响起了一个又熟悉又讨厌的声音,是乔耀:“乔洛你到底回不回来看奶奶!”

    云安洛这才想起来,就是丁似霰叫她没事别去公司的那个晚上,乔耀给她打过电话。他说乔家老太太在医院情况很不好,要云安洛赶紧去医院看一看奶奶。但云安洛扔下一句“滚”就挂断电话,并且把那个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不去,你换八百个号码给我打电话我也不去。”

    “奶奶都快死了你不得回来看看,一直都没照顾没尽孝……”

    “别放屁了,大家什么关系自己知道就行,没必要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恶心人,这些年按照赡养法该给的我都给了,我也早说过她那点遗产我半毛钱都不要,你不想出丧葬费就直接把老太太扔大野地烧了都和我没关系。”

    因为怕麻烦,云安洛每个月都会给乔老太太转些钱,防止惹上没必要的官司,她也说过,如果非要完成每个月的陪伴,她也不是不可以遵守,只不过老太婆少活多少年她就不敢保证了。

    云安洛本来就烦,如今就连和乔耀周旋的耐心都没有了:“别给我打电话了,小心我真生气了就回去和你争那点破遗产,谁都别想好过。”

    说罢,她就挂了电话。

    世界清净了。

    乔耀的声音太吵了,和他妈那种尖利的声音一样听得人脑瓜仁疼。

    看来老太婆是真要熬到头喽,以后每个月又省下一笔钱,还真是太让人期待了。

    云安洛在转椅上仰着头慢慢转圈,享受着阳光照在身上的感觉。

    唉,南菀的太阳,就算是冬天的太阳,照在身上也像火烤一样,确实也算不上是什么享受。

    早起会让一天都很困倦。云安洛晒着太阳,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手机铃响了,又是一个新号码。

    云安洛接通电话,不等对面发出声音,就先开了口:“我都说了别给我打电话,你是真以为我脾气很好是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妈死了你奶奶死了你就没钱了,但又关我屁事!”

    电话那端沉默了片刻,“女……女士,你外卖到了……”

    云安洛这才想起来,刚刚还是没忍住犯贱给丁似霰点了吃的:“啊……对,对不起哈……你你你……你放外卖柜里吧!”

    “那个,外卖柜满了,要不然您下来取一下?”

    “好的好的好的,我马上。”

    云安洛慌张地下了楼,又手忙脚乱接过外卖给外卖员点了五星好评。

    还未等云安洛重新回到电梯,她收到了今天第三个未知号码的来电显示。

    云安洛有些生无可恋地走进楼梯间,接通了电话。

    这次确实又是乔耀:“我有个东西你肯定想要,你回来我就给你。”

    “说。”

    “云姨出事的时候,路边有家商铺安了监控,我有原版录像。”

    云安洛不知道乔耀说得是不是真话,但确实她后来打听到有家手机店安装了监控,只是当初他们说新安装的设备还没有开始用,所以并没有任何有用的东西。

    无论是真是假,她必须得去回去看看。

    “等着,后天我回去,”云安洛记得明天有大到暴雨,飞机大概率很难起飞,而高铁票早已经买不到了,她总不能买二十几个小时的无座绿皮火车。

    “你要是敢和我说弄丢了或者是耍我,后果自负。”

    “好,那后天见,你把航班发我,我去机场接你。”

    “不用,我怕你想撞死我。”云安洛丝毫不想接受这个提议:“把你奶医院和病房号告诉我,我到门外你把录像给我,我就进去看她。”

    “她也是你的奶奶!”

    云安洛并不想理会乔耀,直接挂断了电话。

    真是破事一大堆。

    ……

    丁似霰回到办公室后,又立刻打开电脑在一张看起来已经十分繁杂的图上删删改改。

    他脑子里依旧重复回放着两天前臧樾卓的话:“丁工这么在乎云安洛,是还不知道她仅仅把你当成一个消遣吧?”

    臧樾卓给丁似霰看了一套云安洛的照片,和叶易的婚纱照,以及和叶易一家的全家福。

    他从未听云安洛提起过。

    但照片上,确实是她。

    叶易的家里父母安在,不知是姥爷还是爷爷,坐在最中间,慈眉善目,一家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

    叶易于云安洛而言,是朋友、学长,是同行者,也是半个引路人。他工作能力很强,长相端正,家庭美满,已经和云安洛在那条志同道合的路上走了许多年。

    而丁似霰再想一想自己。

    他除了那点和云安洛年少时的情谊,一无所有。

    可云安洛不是臧樾卓所说的那种人。

    她虽迟钝,却从未玩弄任何人的感情。

    丁似霰摘下眼镜,揉了揉发酸的眼眶,枕着胳膊伏在了办公桌上。

    无论是什么,都等过了明晚再说吧,先解决了臧樾卓这个麻烦,才是最重要的。

    云安洛蹑手蹑脚推开丁似霰办公室的门时,看到那人趴在桌子上,似是睡着。

    她悄悄把外卖放在桌子上,然后踮着脚尖,绕到办公桌后,向他走近了些。

    某种意义上来讲,这个时候睡觉也算是上班摸鱼,自然不会睡得太沉。

    丁似霰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迷茫地睁开眼,看着她。

    虽说云安洛也没想做什么,她就是莫名其妙想走近些看看他,但此时对上了丁似霰的目光还是略显尴尬。

    他抬头时身子也动了一下,鼠标被胳膊微微地撞击,电脑屏保上那只仰着头微笑的大狗狗消失了,替之出现的是一张繁乱的管道施工图纸。

    这屏保不是当初云安洛随手在大眼上发的图吗?

    等会,这么努力干活的吗,他这才回来多久啊就又画上图了?

    合着他是画图纸画困了,然后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丁似霰看了云安洛不到两秒,就又低下头。

    她站在他身旁,根本看不见他的神情。

    丁似霰根本没有他预设的那样洒脱。

    他很想问。

    可问什么呢?问她和叶易到哪步了?问她近来对他的态度难道只是……只是什么呢……他想不出来该用什么词语形容。

    他也不敢问。

    他甚至某一瞬间,在想。

    哪怕她只是想和他玩玩,也不是不可以。

    云安洛见此,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下,然后小幅度旋转了一下丁似霰坐着的旋转椅,让他正对着她。

    “地上凉。”丁似霰伸手想把她拽起来。

    “别动,我今天就想坐地上。”因为这个位置,正好能看到丁似霰的脸。

    虽然不理解,但丁似霰很听话,没有动。

    也没有说话。

    “麻花。”云安洛裹了裹身上的披肩,把自己包成了一个粽子——她总是感觉这样很有安全感。

    “嗯?”显然旋转椅上的人没明白她在说什么。

    “对,就是在喊你,”云安洛毫不掩饰地看着丁似霰,哪怕那人低着头,目光并没有聚焦在她身上,“最近天天看到我就耷拉个脑袋,是这几天我这张脸丑的不忍直视了还是你在cos向地葵?”

    “没有,”他微微抬起了一点头,看着云安洛,似乎是在证明不是她说的第一个原因,“你来……有事吗?”

    “我来看看我们大麻花什么时候拧好了下油锅,”云安洛直接开始抒发她的不解,“臧樾卓明显是在折腾你,从他来上班开始到今天,你自己数数你在他办公室里待了多久,他让你干的活跟给他喂奶有什么区别?

    你再告诉告诉我你这几天为什么总躲着我,你到底拧巴什么呢?”

    他,在拧巴什么?

    好问题。

    丁似霰很快又移开了他的目光,沉默着没有回答。

    云安洛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这人不回答不解释,显得好像只有她在发脾气。

    真的好想直接把他脑子撬开看看里面都装了什么浆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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