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看过之后说没什么大碍,就是腹部受伤,多吃点补气血的,别让伤口发炎就好了。
送走了大夫,陈静娴用湿毛巾擦拭着男子的脸,擦掉血迹和泥土,在烛光的映照下看清了他的面庞,棱角分明,饱满的额头,深邃的眼眶,高挺的鼻梁。
翠翠推门走进来,端着一盆干净的水放在旁边,小声对陈静娴说:“小姐,今天下午皇上给你和太子赐婚了!”
“什么?“陈静娴皱着眉,疑惑的看着翠翠,张着大嘴露出两颗大门牙心想:“完了,离死不远了。”瞬间心如死灰,眼神呆滞的看着太子。
“就是说啊,那太子,你嫁过去不是死路一条嘛!人称大金门!“越说越起劲,在屋里踱步持续讲着关于太子的故事。
陈母火急火燎的推开门:“你快出来,孤男寡女被传出去算怎么回事,有翠翠就行了,快出来我和你有话说。”
陈母拉着陈静娴回到她的卧房,紧握房门,左右扫了两眼:“怎么给门锁卸开了?”
“没事,娘,怎么了?”
“你坐下,娘和你说。”
“你说吧。”
两人坐在桌旁,陈静娴倒了一杯水推到陈母面前,双手被她紧紧握住。
“你今天的事娘也听说了,要是知道他们是那样的人,娘也不会让你去了。”
陈静娴抽出手反握住:“是他们居心不良。”
“还有赐婚的事,你父亲去边疆了,一时还回不来,你是怎么想的?”
“我觉得,太子,也挺好啊。”
“是娘的不好,和你年纪相仿的男子都成家了,现在也没有谁能选择了,就剩下两人,还是这样的。”说着拭去了眼角的泪。
“没事。”一伸手搂住陈母,轻拍着母亲。
“那三皇子,虽说极有可能最后夺得皇位,但一妻一妾,娘也不想你去受苦,你从小就不擅斡旋。”
“那就剩下太子了?”
“对啊,五皇子虽说是皇帝捧在手心的宝贝,现在不过八岁,就这太子,爹不疼,娘也没了,也没选个好女子,虽说比你还小两岁,那也是不好!”
“姐弟恋最流行了,怎么不好。好啦,没关系的。”
“娘就怕你跟着太子,最后成皇位争夺的牺牲品。”
“没事,要是那样,我俩就带着你,还有父亲一起离开,我们说不要皇位了,带你们去遥远的地方生活。”
“能的你,想的还挺美。”
“我可厉害了,你不知道我今天大闹景泰楼那飒爽的英姿,谁不说是现实花木兰!”
“你呀,就会哄着我。”
“你说今天遇上那刺客,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你爹还怎么活啊。”说着嘴角又向下撇去,拿起帕子轻拭。
“这不是没事吗,我福大命大!”
“要不你和救了你的小伙子跑了算了,我看他也挺好的。”
“噗嗤——”一下就逗乐了陈静娴,“你说什么呢!你怎么知道他不是什么奸细,逃兵。”
“我才不管呢,对你好就行。”
“好啦。不哭了喔。”
那男人的影子被烛火投射到墙上,修长的睫毛一眨一眨,静静地听着隔壁的谈话。
把母亲送走后陈静娴静静地躺在床上,回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一切觉得是那么不可思议,把纸条从怀里掏出,放到枕头下面。
随即伸出双臂,借着月光自己的看着自己的手,凭空握了几下,这都是真实的,不管怎样她现在只能接受这一切。
陈静娴直指对面的空气小声教训自己:“陈静娴,今日见死不救,还妄图一箭双雕!我告诉你,你身为时代青年必须弘扬主旋律,不能有任何松懈!往小了说是思想的落后,往大了说,那是违法犯罪,万万不行!”做完思想工作后,传出均匀的呼吸声。
这么一番功夫下来,翠翠才把药煎好,端着药进入到太子房里,见他醒了,放下药赶紧去禀报,悄悄推开陈静娴的房门,见她连衣服都没换就躺在床上睡了,想来真是困了,但又怕自己没有禀告的话,小姐着急怎么办,经历一番思想斗争。
“小姐,那位公子醒了。”轻轻推了推。
“嗯~”用被子捂住自己的头,翻身到另一边又睡着了。
喜鹊站在屋外的枝头喳喳叫着,熬药的锅还在炉台上彻夜不停地工作,热气顶的锅盖当了踢踏舞的大师,李景带着家丁们在后院操练着。
“小姐,不早了,巳时了。“
“嗯?“陈静娴艰难的睁开左眼,然后猛地起身:“十点,我的天哪。”
“我怎么浑身都疼啊。”陈静娴捶着自己的胳膊。
“小姐就是太久没运动了,睡一觉起来就是这样,等两天就好了。”
“那位公子呢?”
“去后院和李景一起操练去了。”
“神医啊!那母亲呢?”
“绣坊来人说进了新的绸缎,夫人就去了,说要给你买些。”
“嘶——你看我腿怎么这么疼呢?”
翠翠掀开衣裤:“小姐怎么弄的,膝盖上有些发青了!”
陈静娴伸长脖子看向双腿:“哦,昨天我接他的时候给跪下了,没有伤口也是万幸了,衣服厚也有些好处。”
“小姐,我去给你请太医!”
“诶!”赶忙叫住翠翠:“不必了,这点伤都不用涂药,还太医!”
洗漱完,陈静娴拉开房门,看到那男子长衣玉立背对着陈静娴站着,穿一身纯黑的衣服,银色的丝线绣着蛟龙和祥云的图案,高高束起的马尾随风摇曳,矗立在那,一动不动。
“宽肩,窄腰,我的老天,这不就是我的菜!昨天我以为是铠甲太厚了,没想到啊,是实力过硬!”陈静娴将生死都立即抛之脑后,朝着他走去。
“你好,在下路修远。”回过身,低着头看着陈静娴说道:“多谢姑娘出手相助。”
陈静娴还沉浸在帅气中无法自拔,望向他的双眸,眉骨生的极高,衬得眼窝陷出浅淡的阴影,眼尾微微下垂,看人时好像带着薄雾,眼神中带着淡淡的疏离,让人怎么也看不透他的心。
目光下移,鼻梁处有一颗痣,鼻梁的明暗交界线也格外清晰,唇线薄而清晰,上唇微薄,唇峰凌厉,下唇厚些,颜色也略深,圆润而饱满。
“你好,陈静娴,不必客气还要感谢陆公子救了我哪!”陈静娴做作地回答,随后心想:“还好我看了房间中的书本,封皮写的就是我的名字!他这双眼皮,大卧蚕,玻璃唇还自带YSL610色号,我嫉妒!”
路修远看着陈静娴穿着淡粉色的裙子,步摇随着头一晃一晃的,十分灵动。歪着小脸,额间还点着桃花钿,大大的桃花眼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小而翘的鼻子,嘴角约两指宽的地方有一颗痣,身上还有淡淡的玫瑰熏香。
翠翠把陈静娴拉到一旁,凑到耳边低声说:“他就是太子!”
陈静娴:“什么?!”回头看了一眼路修远,双臂健在:“你怎么知道?!”
“采买偶然会遇到,那我先下去了。”
陈静娴像轮轴般一格一格地转过身去。
路修远走来,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白色带着些翠纹,刻着大鹏和云彩的图案,还挂着青绿色流苏:“送给你,就当谢礼了。”
“太贵重了。”
“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礼物,我一直当作护身符一般,希望它也能保佑你。”
“那我更不能收了!”
“收下吧!”陈母一回来就把这一幕净收眼底,“我看你俩般配得很,你看我家女儿就你一命,你就以身相许吧,我本来是追求门当户对的,我看你时是气宇轩昂,我家现在遇到些危机。”
“母亲!”陈静娴拉着她的衣服让她不要再说了。
陈母顺手牵起陈静娴的手,另一只手牵起路修远,把他们的手搭在一起:“你们今天就赶紧走吧,东西我都给你们买好了,银票我也都准备好了,我就不信没有你们的容身之所。”
“别说了!他就是太子!”陈静娴一狠心把实情说了出来,头狠狠的低下去,根本不敢抬起来。
陈母的笑容僵在脸上,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那真是太巧了,你们说是吧,我早就觉得你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太有缘了,你们聊。”说罢陈母赶紧把手抽回,转身加快了自己的小碎步。
陈静娴心虚地缓缓抬头,却对上路修远弯弯的笑眼。
“伯母都说我们很般配,你就收下吧,这是我的母亲让我给未来夫人的。”把玉佩的另一面反过来是一对鸳鸯的图案。
陈静娴接过玉佩,然后发觉两人的手还牵在一起,迅速往回一抽:“那我就收下了,多谢太子,不过你怎么知道我是太子妃?”
“我回来的路上听闻将军府大小姐大闹景泰楼还当了太子妃,我没有来过将军府但是宴席上见过将军夫人。”
“但是母亲怎么不认识你?”
“先前宴席只是我见过将军夫人,还未引荐我便离席了。”
“这样啊。”说罢捂着红扑扑的脸。
“不知陈小姐对婚礼方面有什么需要我注意的吗?”
“嗯……加强些护卫吧。”
“为何?”
“昨日差点死于刺客手里,对这方面比较在意。”
“那也是人之常情,陈将军去边境可好啊?”
“还行吧。”
路修远收回笑容,盯着陈静娴离去的背影。
午饭,一家人坐在一起,一顿饭鸦雀无声,谁也不敢抬头都低头扒饭,时不时地夹菜。
“真是完了,得罪了太子,娴儿嫁过去,大金门肯定不会给她好果子吃。”这样的想法一直萦绕在脑海,陈母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起来。
“完了,我妈的几句话,让我多一个恨我的人,不对呀,看他不是很生气呀,算了,知人知面不知心。”想着,陈静娴又扒了几口饭。
“赐婚给她们带来这么大的困扰吗。”打散了这样的想法,抬头看了一圈桌上的菜,不是鱼腥就是辛辣,只有糖醋里脊还在陈家母亲面前,最后夹上些青菜打发了自己的肚子。
下午花园秋千“吱吖——吱吖——”地晃着,陈静娴坐在秋千上想破脑袋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路修远?这个名字给陈静娴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从哪里听到过,路漫漫其修远兮!
闺蜜是一个无名无籍的小作家,她手下的女主都是用的陈静娴的名字,男主的名字还是陈静娴给他取的!
“小姐。“李景朝着陈静娴走来。
陈静娴看见李景心里还是有些发怵:“怎么了?”挺起身子,装作镇静的回答。
“昨日的刺客尸体被大理寺拉回去仔细检查过了,什么都没有查出来。”
“到底是谁要杀我。”
李景摇头。
“你有什么想法一定要和我说,不要憋在心里。”疯狂点头。
“不必小姐挂怀,昨日是我难敌对手,差点让小姐受伤,这几天我会加强自己的能力。”
陈静娴听后,脊背发凉打了个冷颤:“不必了这样就很好了!非常完美!”心里却是嘀咕着若是李景的武功更加精进自己得无数次死在他的刀下。
“砰砰——”敲响路修远的房门。
“请进。”
陈静娴端着药,缓缓走来:“这是今天下午的药。”
“多谢了。”
“你怎么受伤了?”陈静娴试探着。
“我要去边疆的,路上偶遇山匪,双拳难敌众人,万幸捡下一条小命。”
“去边关的大军不是半月前就离开了吗,还是我父亲带队走的。”
“这是最近才做的决定。”
“哦~太子还得上战场啊。”
“对啊。”小狗眼抬眸直勾勾地盯着陈静娴。
“你笑什么,就你牙齐。”装作生气般抿着嘴。
“你不似传言那般。”
“什么。”被路修远盯着有些不自在,急忙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刘海:“快喝药吧,喝完我端出去。”
路修远单手拿过药碗“咕咚——咕咚——”两口就喝光了。
陈静娴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白皙的手指尖微微泛红,然后看向他的喉结。
路修远放下药碗:“喝完了。”
“好。”陈静娴收了碗,踏出门外告诫自己不能再犯花痴了!
午后,蝉鸣惹的人头晕。
陈静娴在门口目送路修远离开,挥挥手。
“小姐,我怎么感觉你还挺舍不得呢。”翠翠打趣道。
“如此英俊的长相,确实让人难忘,可惜了是个大金门。”
“没事,大金门还有一层含义,门是金的,太子府据说异常辉煌。”翠翠打趣道。
“真的假的!但是我对他肯定是不会真的动心的”
“为什么?”
“皇室必然三妻四妾。”又岔开话题:“你知道皇帝为什么不看好太子吗?”
这我也不太清楚,有人说太子不是皇上的亲生骨肉,还有人说,他俩八字不合,太子克皇上。”
一个中年人路过将军府邸:“小姑娘,你这一听就不靠谱!”那人约四十上下,身量中等,头上戴着顶磨损的草帽,袖口磨的泛白。一只手举着一面褪色布旗写了大大的“说”字,裤腿被高高的挽起,脚上则穿着一双草鞋。
“在下姓袁,名远道,是一位从西南而来的说书人。”那中年男子说道。
“袁先生好,那你说,为什么这个太子不受皇上待见啊?”
“这得从很久之前讲起了,能否进去讨口水喝?”
“这……也好,先生请。”
先生被请来偏厅,翠翠给袁远道倒了些茶水。
“这要从很久之前讲了,当朝皇帝武恒之骁勇善战,却教导众人以理服人。”
“等等,那为什么太子不姓武?”
“皇帝还是太子时,就钟爱太子妃,也就是先皇后,先皇后在太子五岁便撒手人寰,后来决定让太子随母姓。”
“这还挺难得!”
“太子寒冬里要去雪地里赏梅非要拉着先皇后同行,本就身体欠佳的先皇后自此一病不起,最后撒手人寰,皇帝便不再偏爱这位太子。”
“这也是个意外啊,哎!那太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太子路修远,擅长策论,修桥,抗洪,云梵寺着火也是太子出面才解决的。”
“那还挺好的。”
“听说姑娘要嫁给那太子?”
“是啊。”
“太子为人很不错。”
“先生和他很熟吗?”
“没有没有,听说的。”
“今日不早了,先生先回去吧,翠翠,给先生拿银子。”
“不必了,我孤身一人从西南而来,希望姑娘可以让我留下,有些吃住便足够了。”
眼睛一转:“这样啊,那也好,翠翠,给先生找间客房。”心里却在盘算着,此人有何目的。
晚饭,翠翠递上请帖:“小姐,三皇子府派人来请,明日去乐游苑赏花赋诗。”
“就我一个?”
“听说还有太子,大理寺卿女武昭岚,兵部尚书之女封卿还有些别的贵人家里的子女。”
摩挲着纸张,与那字条的纸一模一样:“这纸真漂亮,是不是只有三皇子府中有?”
“里面掺了金箔,这帝都只有三皇子府和丞相府有。”
“啪——”陈静娴合上请帖:“去!”
“小姐不怕这是鸿门宴?”
“也不能躲着呀,我倒要看看会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