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噜呼噜一碗面喝下去,肚子里暖暖的,跟火炉似的。
肚子一热,手也没那么冷了。
“真香啊!”
“姐你真好养活,肉腥子见不着都说香?”孟蒲林嬉皮笑脸地看着姐姐,准备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
“滚滚滚,写作业去!”
“妈~你看她~”
“写作业去!”白淑梅也说了一句。
两边不讨好,他只好憋着气,不情不愿地进了屋,只能在门缝里扒着听。
“现在能说了?”白淑梅搓了搓女儿还没热透的手。
孟温苇点点头,把来龙去脉都讲了一遍,算是说清楚了。
事后,白淑梅拍拍女儿的手背,“闺女呀,人家好心,咱确实应该谢谢人家,这帮你是情分,不帮你人家也说得过去,但是吧…”她顿了顿,拢了拢女儿的碎发,“这衣服呀,书什么的,让你弟去还,你就不要见他了,听到没有。”
“妈,你啥意思啊?”孟温苇愤愤不平,“说半天白多了?都说了我跟他没关系没关系,你又听哪去了?”
看孟温苇那炸毛样儿,白淑梅赶紧顺毛,抚摸着女儿的胳膊,“你看看你,又急了不是,我知道跟他没关系,这不是以防万一嘛,你是清清白白干干净净,那小子呢?这么漂亮的大闺女,人又优秀,难免会多心思…再说了,现在的毛头小子最喜欢骗单纯的小姑娘了,给点甜的就能跟人跑了,就像楼上那家…”
“他对我没意思!”头别到一处,从母亲那把手抽回来,双手抱胸,“你想多啦!”
“你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啊?你又知道啦?”
“说了没有就是没有!”孟温苇噌地一下站起来,“他就是一个修车的,我能看上他?”
她从鞋柜上把帆布包拿下来,“我看不上他,他也看不上我,我们俩就是互相看不惯的关系,”走了两步,又把皮夹克搭在胳膊上,“懂了吗妈,你别见谁都觊觎你闺女,你闺女还没优秀到那份儿上!”
“我闺女当然优秀啦,那以后追你的都能排到狼国…”
“那是法国啊妈,不知道别张口就来!”
“管他什么国,我女儿就是…”
砰地一声,母亲的声音被隔绝在外头。
皮夹克搭在椅背上,帆布包放在床头,拉了灯绳,孟温苇烂泥似的跌在床上。
床板吱吱呀呀的反抗着。
掏出帆布包里的一摞书,历史书,文学书,百科书,竟然还有天文书。
这人真怪,怎么什么书都看,她心想。
咚咚两声,孟蒲林小声地喊了一句,“姐?”
孟温苇丝毫不给面子,“滚!”
世界又回归安宁。
两只脚腾空翘着,她翻出自己借的书,是言书推荐的那本,《人生的枷锁》。
她还是觉得,言书肯定是临时胡诌的,他那德行,怎么看也不像爱看书的,倒是像爱打架的,五大三粗的。
直到她翻到最后一页贴着的借阅表,发现言书的名字陡然出现在上面,1986年7月份…他居然真的看过这本书。
又掏出其他几本,竟然都有他的名字,还真是叫花子登榜,人不可貌相。
也算是跟他杠上了。
她下次还要去图书馆,就不信,其他书他也都借了。
翻了个身躺在床上,两只脚丫子蹬来蹬去,闭上眼,还没开始睡虫上身,就想起言书那家伙靠近她时的模样。还真别说,翠花说的是实话,他真的蛮俊的。
床板咯吱咯吱地响,她捂着耳朵在床上打滚,他的脸,他的胳膊,他的背,他的…表情,一闪而过,就跟放电影似的,扰得她睡不着。
直到窗外的雨再次淅淅沥沥,红晕爬上脸颊,睡意悄然袭来。
那一兜子书,陪她做了一个很美很美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