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魁地奇球场空无一人,只有月光洒在草坪上。一个瘦小的身影正摇摇晃晃地骑着一把学校提供的旧扫帚,低空盘旋。是卡洛琳·斯内普。她的嘴唇紧抿,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冰蓝色的眼睛里燃烧着不服输的火焰。又一次,扫帚在她身下剧烈晃动,她差点又被甩下来,只能死死抱住扫帚柄,粗重地喘着气。
“不行!必须控制住!”她对自己低吼,声音在空旷的场地里显得格外清晰。她体内的星辰魔力似乎总是在试图干扰飞行魔法固有的频率,让她难以平衡。
“看来有人比我还惦记着明年的魁地奇奖杯。”一个清晰、带着些许调侃但并非恶意的女声从看台方向传来。
卡洛琳一惊,差点真的摔下来。她猛地转头,看见一个高挑的女生倚在看台栏杆上,手臂上别着银绿色的级长徽章。她有一头利落的深色短发,笑容爽朗——是五年级的女级长,杰玛·法利 (Gemma Farley),同时也是斯莱特林魁地奇队的追球手。
卡洛琳立刻从扫帚上下来,站得笔直,脸上迅速恢复惯常的冷漠,但微微泛红的脸颊和急促的呼吸出卖了她。
法利级长轻松地从看台上跳下来,走到她面前:“放松点,小姐。”她打量着卡洛琳和那把老旧的扫帚,“飞行课遇到麻烦了?”
卡洛琳犹豫了一下,生硬地点点头。
“看得出来。”法利笑了笑,“你的问题不在于害怕,而在于太紧张,试图用蛮力控制它。扫帚能感觉到你的紧张和不信任。”她走到卡洛琳身边,“握着这里,再放松一点。想象它不是工具,是你身体的一部分延伸。”
法利级长示范了几个基础动作,她的姿态流畅而自信。“来吧,我再陪你练一会儿。反正我也睡不着。”
接下来的几个夜晚,只要天气尚可,法利级长都会出现在球场。她成了卡洛琳的非官方飞行教练。她耐心地纠正卡洛琳的手势,教她如何感受气流,如何在转弯时分配体重。
“不对!重心再向左!不是让你用脖子扭!”
“很好!这次稳多了!”
“想象你在滑冰,不是摔跤!”
卡洛琳学得极其刻苦,将她在魔药课上的专注和毅力完全用在了这里。她摔了无数次,但每次都立刻爬起来,眼神越来越锐利。
有时,在城堡更高处的某个窗口,或是球场边缘最深的阴影里,会有一个黑色的身影悄然独立。西弗勒斯·斯内普站在那里,如同雕像,沉默地注视着下方那个一次次摔倒又爬起的小小身影。
他从未现身,从未出声指导。
但某天晚上,卡洛琳在图书馆一本极其冷僻的、关于中世纪飞行器魔法原理的书里,发现了一张没有署名的、字迹锐利潦草的羊皮纸碎片。上面精准地分析了几种常见飞行扫帚的魔力核心波动特性,并简要提及了“如何通过调整自身魔力输出频率来初步适应而非对抗扫帚的固有魔法场”。
卡洛琳盯着那熟悉的字迹看了很久,然后默默地将纸条上的内容记在心里。下一次练习时,她尝试着调整呼吸,不再试图强力压制,而是引导体内那细微的星辰魔力去缓慢地、试探性地与扫帚的魔法寻找共鸣点。
效果是缓慢但确切的。她的飞行逐渐变得平稳了一些。
又是一个夜晚。在法利级长的注视下,卡洛琳第一次成功地骑着扫帚绕场平稳飞行了一圈,完成了几个虽然生涩但标准的基础转向。风刮过她的耳边,带来前所未有的自由感。
她降落在法利面前,虽然依旧气喘吁吁,但眼睛里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兴奋和巨大的成就感。
“干得漂亮,斯内普小姐!”法利级长真心实意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照这个进度,二年级选拔的时候,你绝对有机会!”
卡洛琳紧紧握住手中的扫帚柄,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她抬起头,望向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的方向,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那个总是笼罩在阴影里的男人。然后,她看向法利级长,眼神里的光芒逐渐沉淀为一种钢铁般的决心。
“不是有机会,法利级长。”卡洛琳的声音清晰而坚定,带着她这个年龄少有的决绝,“我一定会进入斯莱特林魁地奇队。”
她不是在夸口,而是在立下誓言。对她自己,也是对那个在暗中注视着她、用他特有的方式提供了帮助的斯内普。她要证明,她自己在任何领域,都能做到最好。飞行带来的风,似乎也吹散了她心中因为不擅长而产生的些许阴霾,注入了一丝自信与渴望。
卡洛琳晚上偷偷出去练习飞行,达芙妮其实知道,但是也并未多问,她们和布雷斯还是经常一起上课,一切看起来很正常。
魔咒课刚刚结束,学生们鱼贯而出,涌向礼堂准备享用午餐。走廊里一时间有些拥挤喧闹。卡洛琳、达芙妮和布雷斯随着人流慢慢向前走。达芙妮正轻声复述着弗立维教授刚才强调的漂浮咒手腕动作要点,但她的声音逐渐变得微弱,脚步也慢了下来。
走在她旁边的卡洛琳最先察觉到异样。达芙妮的脸色瞬间褪去了所有血色,变得像羊皮纸一样苍白,一层细密的冷汗浮现在她的额头和上唇。她的呼吸变得浅而急促,眼神开始失焦,身体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
“达芙妮?”卡洛琳的声音立刻压低,带着警觉。
达芙妮想摇头表示自己没事,但这个微小的动作似乎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轻哼一声,身体软软地向一旁歪倒。
卡洛琳的反应快得惊人。她几乎是本能地猛地跨前一步,不是用手去夸张地搀扶,而是用自己瘦削但此刻异常稳定的肩膀顶住了达芙妮下滑的身体,同时一只手迅速而有力地握住了她的胳膊,支撑住她的大部分重量。她的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嘿!怎么了?”旁边的布雷斯也立刻注意到了,他脸上的漫不经心瞬间收起。
“没什么大事!”接着布雷斯立刻提高了音量,声音恢复了那种略带慵懒的调调,巧妙地盖过了可能投来的好奇目光。他侧身一步,和卡洛琳一起,自然而然地用身体形成了一道屏障,将达芙妮与大部分人流隔开。
“肯定是早上没吃什么东西,低血糖了。”布雷斯对旁边一个好奇探头的拉文克劳学生耸耸肩,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天气,“女孩子嘛,总想着保持身材。真是麻烦。”他翻了个小小的白眼,表演得天衣无缝,成功地将潜在的健康疑虑转移到了一个无伤大雅甚至有些俗气的原因上。
那个学生了然地点点头,不再关注。
卡洛琳没有理会布雷斯的表演,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达芙妮身上。她能感觉到手下胳膊的冰凉和细微的颤抖。她极快地从袍子内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水晶瓶——里面是她自己私下熬制的、用来提神镇定的基础魔药(成分绝对安全,效果温和)。
“喝一点。”她声音极低,几乎是在耳语,将瓶口凑到达芙妮唇边。
达芙妮虚弱地睁着眼睛,眼神里充满了窘迫和一丝惊慌,但她看到了卡洛琳眼中不容置疑的冷静和布雷斯宽阔背影提供的保护。她依言抿了一小口。
魔药似乎起了一点作用,或者说短暂的休息和支撑让阿斯托利亚缓过了一口气。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她的呼吸渐渐平稳,眼神重新聚焦。她对着卡洛琳和布雷斯极轻地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可以走了。
“能走吗?”卡洛琳低声问,依旧没有完全松开手。
“嗯…”阿斯托利亚的声音细若游丝。
“好了好了,休息一下就好了。”布雷斯继续着他的表演,声音爽朗,“走吧,去礼堂吃点东西补充能量,我可不想下次扶你。”他一边说着,一边和卡洛琳一左一右,看似随意实则稳固地陪着阿斯托利亚,穿过人群,走向一条稍微僻静些的走廊岔路,暂时避开了直奔礼堂的人流。
在安静的岔路口,三人停下。阿斯托利亚靠在冰冷的石墙上,深吸了几口气。
“谢谢…你们。”她轻声说,声音依旧虚弱,但充满了真挚的感激,尤其是看向卡洛琳和布雷斯时,那目光与以往平静的礼貌截然不同,多了深深的信赖。
卡洛琳只是点了点头,将水晶瓶收回口袋,动作恢复了平时的利落,但眼神里的锐利关切尚未完全褪去。
布雷斯则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但语气温和了许多:“下次早餐多吃个南瓜饼,达芙妮。吓我一跳。”
他们没有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卡洛琳的冷静可靠,布雷斯的机敏掩护,以及他们心照不宣的沉默,共同守护了这个关于达芙妮脆弱身体的秘密。这一刻,他们的关系不再是普通的同院同学,一种基于共同经历危机、相互守护而产生的坚实信任,在他们之间悄然建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