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天青讨好地冲林龛笑，精心装置的果篮放在桌上。

    圆圆的杏仁眼笑成月牙，一口白牙露出。

    林龛好气又好笑，他有那么可怕吗，平常也没罚过，每次见他都跟老鼠见猫似的恨不得缩起来。

    “有你想跟沐时鹤换就换，不想就算了。”

    褚天青：“师兄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要是珍贵的话她拿一个换，留一个将来用。

    林龛沉吟：“不知，瞧形状似乎是破碎的阵法盘，沐时鹤所求想来级别不低。”

    褚天青揣手，“阵法盘呀。”

    级别还不低，这东西完整的拿着还可以，碎掉的完全无用，应该能换个好价钱。

    “师兄我换。你能不能帮我？”

    褚天青诚挚地邀请林龛作为中间人，亦是评鉴家，帮她大概估量沐时鹤交换物品的价值和用处。开始前，她跟林龛说过东西不必追求高阶，适合她和婉湘的就够。

    沐时鹤倒是很贴心，准备的多是低阶灵丹灵果、符隶、投入灵石便可使用的阵盘，每拿出一样仔细说明用处、方法。

    林龛在旁当见证者即可。

    “玄级上品回气丹，灵宫境一刻钟恢复四成灵气，灵使一刻钟六成。一百枚”

    “玄级上品益气丹，灵宫提高三成体魄，灵师五成。五十枚。”

    “玄级上品小菩提丹，灵宫境及以下，只要留一口气在就能救活。二十枚。”

    ……

    沐时鹤一连取出十种灵丹，最少二十枚最多百枚；然后是十种灵果，最多五十枚，最少十枚；接着是十叠符隶，一叠百张；十种阵盘，每种十个；以及两百枚上品灵石。

    灵石等级分上品、中品、下品，上对下一比一千兑换，褚天青手上只有两万下品灵石，沐时鹤的两百枚上品灵石能换两千万下品灵石！

    她恍恍惚惚地想，她要发了。两千万啊，什么概念，褚启哲年过几百所拥有灵石加起来都没一半多，她单单只要拿着这钱回去，褚启哲能把她供起来。

    当然是对她来说这是一笔巨款。沐时鹤、林龛两人毫无波澜，两人神情都未变，不值一提。她穷惯、没见识，这钱着实多。

    狂喜过后，理智回归，褚天青手对满当当的桌面画圈，试探：“这些都是换的？”

    沐时鹤解释，“东西虽多，品级不高依靠量取胜。”

    林龛颔首。

    褚天青迟疑着没说话。

    灵丹分人级、玄级、地级、天级，再往上的她不知道，一级内分上中下三品。此前她最多只见过人级下品灵丹，最差的那种，就这样褚启哲都拿当宝贝收住。今天是她第一次接触玄级。

    褚天青没见过市面，她的经历让她有很强烈的不配得感。她怀疑眼前的是在做梦，亦或是沐时鹤开玩笑的，其实不是全部拿来换。

    沐时鹤掏出新的储物镯，手一挥将东西尽数收拢，语气颇有安抚，“不愿意，发现我换少了，我再加一个地级储物镯，褚姑娘跟我换可好？”

    她想，动作像是早有准备，应该是一开始就打算给的。这是在间接告诉她那奇怪东西确实值得这个价吗？

    她拿不定主意，求助地看向林龛。

    林龛点头让她收下：“沐时鹤不做亏本买卖，他肯换必定价值远超这些，收下吧。”

    见褚天青迟迟不动手，沐时鹤开玩笑，“既然不相信，不如我把这东西来历说清楚，让林龛好好替你换算是否够价。”

    褚天青瞬间伸手一把拿过，连声拒绝道：“不用不用，我不想知道，这样挺好的，真的。”说罢双眼真诚地盯着沐时鹤，生怕他说。

    褚天青不傻，就像林龛说的能让沐时鹤专门找来的价值必定不凡，既是不凡说不定有其他人也在追寻，她不知道交换出去挺好的。万一知道太多，哪天出门在外听到相关控制不住表情被人发现原本她有，会发生什么不消说。她有自知之明，她不会藏事。

    东西换完，褚天青特意多坐半刻然后走人。

    虽然她的目的就是为了交换，面子功夫还是要做的，不多意思意思。

    她放下的手不时地摩挲储物镯，心情舒畅，脸上的笑意就没下来过。她也不想，奈何实在无法伪装。

    卡点的褚天青含笑告别两人，再次真诚谢过，美滋滋地起身回家。

    突然她动作一顿，半起的身子僵在半空中，然后坐了回来。

    沐时鹤林龛眼神疑惑。

    褚天青灿烂一笑，支支吾吾不好意思地说，“我还有一块换吗？”

    好险差点忘记。

    本来褚天青计划换一留一，见到沐时鹤置换的物品时更加坚定想法。现在的资源暂时够用，先留着以后用不上也能再换，说不定那时候婉湘已经进阶，需要更高级别的修炼资源，那第二块岂不是很好填补资源空缺。

    后来褚天青意识到，如果此物当真稀罕，若除沐时鹤有人也能够查到她身上，这便不是香饽饽而是催命符。本来打算马上换，可是新到手的财产烫的她心花怒放，瞬间抛在一边，好在现在不晚。

    沐时鹤斩钉截铁：“换。”

    褚天青带婉湘乐颠颠离开。

    林龛：“这时候就不怕我。”

    随即灵力放出，褚天青提来的灵果切好落在桌上，灵力破开那瞬间林龛神情微动。

    表皮土褐色崎岖不平根茎缠绕，果肉莹莹如玉，乳白的汁水沁出，清香扑鼻。

    捏起一瓣，送入口中，大江大河般源源不断的灵力温和平缓地冲刷体内灵脉。

    林龛：“破境果。”

    沐时鹤捡起一瓣，似乎并不惊讶，意味深长，“她好东西是不少。”

    暮色沉郁，萧瑟透骨。

    泗水笼罩在血色之下。

    褚天青因长时间逃亡杀敌神色冰冷，眉眼流露厌倦。

    才躲过一波追击，她带人绕开搜寻队伍，未曾想又撞上另一波。带头的狞笑，让她放弃挣扎。

    褚天青不语，静默注视他们，上前迎击。

    一波又一波，她陷入围堵、破局、围堵的怪圈里，好像逃离不开，四面八方都是猎手，一经发现便一队队有序围猎，犹如困兽作斗争。

    褚天青猛然睁眼，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床边，一丝微光。

    褚天青双眼茫然，原来是在做梦。

    自有修士后拾起修炼的婉湘察觉到动静上前。

    褚天青脸埋进被子，声音闷闷，“做了个噩梦。”心情不好不想说太多。

    婉湘探手触摸她的额头，有点热。

    褚天青：“没事，没生病，你去修炼吧。”

    见她确实没发热且不愿被人打扰，婉湘回去修炼，不过始终留一丝注意力在这。

    褚天青尝试继续入睡，发现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身体躁动不安。

    翻来覆去好半天，拒绝婉湘查看，起身穿衣去灶台嚯嚯面粉。

    洗菜剁肉揉面团，婉湘过来打下手，主动接过调味料调味，褚天青调的只能说能吃。

    褚天青擀面皮，婉湘包包子。自从褚天青发现自己在擀面皮上颇有天分后，偶尔家里做包子、饺子，她热衷于掏出擀面杖大显身手。

    两大笼屉包子蒸好，天光已大亮。她边啃边对婉湘说，“吃完装一篮子去隔壁。”

    出门右转，沐时鹤泗水的落脚点。

    外面看是低矮的白墙，简单的小院，踏进院门别有洞天。

    朱墙琉璃瓦熠熠生辉，不远处三层小楼翘起的飞檐下悬挂的铜铃声清脆，慢悠悠传来。褚天青随人穿过栽种各种奇花异草的前院，步入前厅，沐时鹤已经等着。

    侍从送上茶水和摆装好的包子。

    沐时鹤给她倒茶，“褚姑娘来是有何事？”

    褚天青悄悄舒气，比起先来一场假模假样的寒暄她更喜欢直接进入话题。

    “我想知道你们来泗水的原因。”

    她很清楚，沐时鹤和外面那群人一样有所图，刚好发现她有他想要的顺手做个交易，而非专门来的。

    本来应该问林龛，可惜交易过后没等她问，林龛有事外出，学堂由沐时鹤的人代管，询问的事情一直搁置到今天。

    若非噩梦，她会等到林龛回来，但现在她能好好捱到天亮没打扰人休息就很不错了，直接翘了学堂的课找上门。

    沐时鹤先让她把茶喝了。

    褚天青不懂，看他几眼照做。

    甘甜入口，凉意缓缓散开，褚天青不自知的燥意被驱散令她清明不少。

    这不是茶。

    沐时鹤解释，“清净水，平心静气的。你心神不稳，可以帮你稳定下来。再喝两杯。”

    进来的时候就像一只淋湿的小鸟，蔫头耷脑，湿漉漉的，无家可归样，迷茫可怜。

    褚天青连喝三杯，效果很好，成功安抚她的不安、燥热、焦虑。

    三百年一现的漂流秘境——天枢秘境明年将在泗水现世。

    按等级划分，它应当归属于皇级秘境。

    跟灵丹等级一样，秘境也分为人、玄、地、天，天之上是王、皇。

    皇级秘境，存在连灵主都心动的秘宝。

    传说曾有一小家族弃子在秘境内得到修补灵源的灵药，服用之后不仅灵神恢复，还提高灵神的品质，出来后一飞冲天，短短千年就成为灵主，家族也在带领下蒸蒸日上挤入一方大势力行列。

    因此众多势力对它趋之若鹜。

    既然秘境珍宝非凡，自然门槛不低。

    每次秘境只有三千名额，且三十岁以下人才能进去。

    褚天青喃喃道，“三千不多吗？”

    沐时鹤：“风湖大陆五陆一十八洲一百二十七域，灵主不足百数。但确定有适合灵主资源的秘境且固定出现的只有这一个。而大陆势力不可数，单我沐家合适人选便有千人，而我沐家只是皇擎洲一流势力之一，底下还有二流、三流及不入流势力无数。皇擎洲外还有其他十七洲。三千名额远远不够。”

    褚天青咂舌，光听便能窥见日后名额争夺的腥风血雨。

    但如果是皇级秘境，消息一般是捂得严严实实，只在大家族流通确保利益最大化，怎么城门口的散修都知道。

    其实是因为最开始秘境出现的时候不受重视，偶尔有人得到好东西也藏着掖着，尽管有人不小心说漏嘴，但拿的东西也不值得大家族费心力。直到弃子灵主出现，神秘漂流的秘境终于走入大势力眼中，但这时候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通通都知道了，怎么遮挡都无济于事。

    褚天青：“秘境结束，泗水还能恢复平静吗？”

    沐时鹤：“不能，天枢秘境开启会释放大量的天地灵气，这些灵气会持续不断地改造泗水直到消耗完毕。”

    她懂了，那些修士不全是为进秘境而来，更多可能是为吸收释放的天地灵气。天地灵气是最精纯的灵气，用它来修炼事半功倍。名额注定抢不到，但总能在秘境外找到一块地吸收。所以在灵气消耗前，他们是不会走的。

    她拿出准备好的储物戒：“我想退回部分交换的资源，请沐公子帮我个忙。”